作者:群青微尘
天纵骄狂
作者:群青微尘
文案:
冰山捕头x疯狗逃犯,古耽奇幻武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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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头号要犯楚狂人称“活阎王”,穷凶极恶,狂妄猖獗,是条人见人唾的疯狗。
他遭追兵围追堵截,身受重伤,穷途末路,所幸混入人牙子车队,逃过一劫。
本欲就此隐姓埋名,休养伤病,谁知才出狼窝,又入虎口,他被人贱卖为奴。
而赎买他的新主子,就是先前重伤他的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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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背景架空,奇幻武侠,会有很多不科学的设定出现。
2.排雷:受非处,被人虐待过,介意勿入。感情线是纯爱1v1
3.文中一切cp无血缘关系
4.he
一句话简介:古风武侠 冰山捕头x疯狗逃犯
标签:强强,武侠,双男主,热血,正剧,江湖,欢喜冤家,年下,美强惨,古风
第一卷 蓬莱夜
第1章 伏沙恶鬼
黄沙莽莽,烟尘漫卷。高悬白日之下,数列骑兵如箭般纵入大漠,煞气盈天。
骑队的首端是一位高颧阔唇的壮实汉子,那是队伍的头项。他披革带弓,警敏地环顾四周,两条刀眉倒竖。眼前黄沙漫漫,看不清前路。逻骑尚无回报,敌踪未定。
一阵狂风骤起,流沙四走,扭曲沙尘排布出一副恶鬼般的狰狞形貌。骑兵们浑身一凛,不由得栗栗危惧,只因他们要索的敌人也是人世里罕有的恶鬼,暴戾恣睢,丧尽天良,人称“阎摩罗王”。
二十余年前,那“阎摩罗王”横空出世,擅闯皇陵,发冢戮尸,窃先帝圣躯而去。十年前,他劫掠觅鹿村,让那地骸骨撑天,污血盈地。八年前,他远赴瀛洲,使近百边军葬身溟海。三年前,他与邪教“大源道”勾结,千户黔首因此而家毁人亡。此人经行之处,莫不成地狱焦土。
而一日前,“阎摩罗王”逃遁至箕尾大漠,潜匿其间。
“头项大人,哨骑仍无音信,我等应是进是退?”有人焦急地报道。
头项神色肃穆,古铜色的肌肤上泛出一层汗光:“勒马!再遣两骑散开,登高远眺,务觅敌迹!”
风沙更紧了些,密密沉沉,如万兽齐奔。两骑驰出马队,向远方而行。
砂砾打在头项的猼訑弓上,簌簌作响。这种九尾四耳兽角所制的弓可令持者不畏,而头项也委实是蓬莱骑队里勇毅过人、箭不虚发的力士。他在春生门镇守十数年辰,臂如坚铁,可开最硬的上力弓,兼之勇武过人,射杀虎豹熊罴全不在话下。但此时他却冷汗涔涔,心中怖惧。
新入队的军士见他如此惊惶,支吾道:“大人,小的不曾与那‘活阎王’打过照面,不知那人是何样貌?”
日色昏昏,头项眼神亦黯淡无光,他颤声道:
“无人见过其样貌。”
“无……人?”
“因与其碰面者皆已魂归地府,魄丧冥幽。”头项道,“只一守卒于八年前瀛洲之役时遥瞥过一回,正恰与其四目相接。那守卒藏身于浮尸之下,逃过死劫,但生还后性情大变,疯疯癫癫,口里从此便只会翻覆地念两句话,一句话是‘鬼神再世,叩首顿首’。”
“还有一句呢?”
“还有一句是……”头项脸上忽而如覆冰霜。“‘阎王鸣镝,勾魂便走’!”
突然间,风沙一变,一道鹰唳刺入众人耳中。
说是鹰唳,却更似是利刃破空之声。一道黑影蹿过,其速之疾胜于流星,其力之刚迥然绝群。刹那间,两名先遣哨骑身躯一震,兀然坠马。
众人目瞪口哆,慌忙架起腰刀。头项抄起藤牌,策马近前去看。但见两位哨骑倒在地上,皆捂着右肩,痛苦呻吟。半枚箭笴没入一人的甲隙,鲜血淌红了硬羽,箭筈上刻着细小而艳丽的赤箭花。
头项见了那箭,神色骤变,大声狂喝:“围拢,架牌!”
他想起曾在野寺里见过的一面斑驳壁画,无数怨魂匍匐于地,五殿中央高坐着阎罗王。那阎王白净庞儿,头戴冕旒,系护耳香袋,香袋上绣着赤箭花。赤箭花盛开于黄泉路上,在梵文里唤作曼殊沙华,是阎摩罗王的亲证无疑。
那阎王一箭射出,镞头竟穿破一人肩胛,钉入随后之人的身中,足见其膂力之强。
然而头项话音未落,又是一道长唳迸射而出,身旁溅开一片血花,头项慌忙扭头,却见又是一人坠马,那箭矢竟从别处而来,力透甲衣。
这便是阎王鸣镝。鬼神已至,而他们尚不知其在何方!
风沙纵横,如急涛骇浪,众人心头亦惊波翻卷,惶惶然四顾。风息大躁,听不见对方的马步音。他们此时是应蹀鞚而进,还是架盾围守,固步不行?
头项改了主意,喝道:“撤回高阜!”
他不曾想过今日竟出师不利。此处离驻营地不远,莫非那“阎摩罗王”数日来在箕尾大漠入口处盘桓不去?然而他不及纳罕,便觉一阵骤风扑来,狠狠打在了他的面庞上。
沙幕霎时分开了一隙,他的眼帘中忽而映入一个黑影。
那身姿影影绰绰,遥遥伫立于绵细的沙浪那头。那似是跨马而行的一人,挽着漆弓,日光在镞头上跳跃。
一股震动涌上头项心头——那便是“阎摩罗王”!可窥见其人身影的狂喜很快消失殆尽,因为风沙再起,再度蒙蔽了头项耳目。但在那一刻,他却猛然瞥见了阎摩罗王的眼瞳。
刹那间,头项忽而明晓了五年前镇海关生还之人为何会陷入痴癫,只此一眼,他便几近魄散魂飞。
因那是魔相,是妖邪方会有的眼眸,戾气咆勃,幽然似鬼火,任谁看了皆会心胆俱寒。
而那眸光正如一柄利刀,刺破黄沙,扎向自己。
“大人,小心!”惊呼声自一旁传来,可一切已然太晚。
那带着鹰唳的箭矢再度离弦而出。头项望见泛着寒芒的镞头直飚而来,赤箭花于箭筈上绽放,妖冶如火。
那一瞬,头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镞头愈来愈近,阎王鸣镝,避无可避。
那是他的眼眸里最后映出的景象。
自此,一片黑暗。
第2章 阎王鸣镝
昌意二十三年,大雪。
方打过一更,天色昏晦。几道车辙如细密针脚,一路织至蓬莱山铜井村头的吉顺客栈。
大灯笼将客栈前庭里映得红彤彤一片,几个住客在这红光里吃着麯酒:一个葛巾方士,几个六合帽游商,一个明金衣游侠儿,客堂上摆俩靠椅,坐站几位挂牌艺员,方开拨三弦。
前庭里曲声悠悠,可后院马圈里却骂声一片。一个身着青布衫、头戴暖巾的堂倌正拿脚踢着睡在马圈里的乞儿:
“粘窝子!还不起来干活儿?”
一个乞儿慢悠悠地坐起来了,只是蓬头垢面,状极肮脏,一身马粪煤灰,裹一张看不清颜色的毡布。堂倌捏着鼻子,打来一桶水,将巾子丢在他身上。“快洗洗面,就你这模样儿,怎好见客官?”
那乞儿慢吞吞地拾起巾子,沾了水后抹起了脸。灰土抹净,露出苍白的肌肤。他模样算得齐整,可右眼却有一块烧伤似的红疤,甚是可怖,所幸平日里有乱发遮盖着,倒让旁人瞧不见。
乘他洗脸的间隙,堂倌陈小二靠在棚边吁气。
近几年天候转冷,时有风雪,又有那“阎摩罗王”害人的传闻。“阎摩罗王”是蓬莱最大的要犯,心狠手辣,罪恶昭著。受这传闻影响,蓬莱中的行路人不多,吉顺客栈的灶也冷了,只余几个伙计在此过苦焦日子。
前些日辰有个丐子横倒在客舍外,掌柜大发善心,将其拾了回来。马棚里正恰缺厩丁,掌柜见那乞丐手脚尚有力,且拾整好后模样周正,比买来的“走肉”要好得多,便将他安顿在了那处。陈小二可老大不愿意,他瞧出这奉旨讨粮的叫化子生性懒怠,成日只会睏觉,怎会干活儿?
可今儿还真有了这乞丐的用武之地,前庭里遥遥传来马嘶声,且听来不止一匹马在店前驻足。
陈小二立马踹乞儿两脚,喝道:“牵马去,待会儿记得切谷草!”
他自己则登时掸掸衣摆上的灰,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客堂里。陈小二腿脚有些跛,却跑得快而谄媚。来客方下了马,拾掇干净的乞儿慢腾腾地上前去替他们拴马。陈小二瞪那丐子一眼,旋即摆开一副笑脸,迎将上去,声音似蘸了蜜:
“三位客官,是来打尖还是住店?”
话方出口,陈小二便骂自己口笨,昏了头。这当儿已打过更,岂有不住店的道理?然而来客一开口,便震得他几乎魂飞魄散:
“都不是。”
来客有三人,为首的是一魁梧的八尺汉子,漆黑披风,厚帛貉袖,面庞坚毅刚硬,戴一只丝质眼罩,威势逼人。
那汉子冷声道:
“我们是来——杀人的!”
客栈中的众人皆浑身一颤,抬起眼来。
忽然间,门轴儿吱吜一响,原来是那汉子身后的人伸手将客舍大门关上,落了闩,又一扬手,指间散出几点寒光。每一道寒光皆是一枚流珠,将四面支摘窗打落,封死了退路。
陈小二颤声道:“杀人?你……你们是什么人?”
莫非这客栈今日是遭了匪贼?他汗流至踵,却见得方才出手的人走上前来,烛火映亮了一张妍如桃李的面庞,那是一位娇俏少女,着一件红牡丹布衣,凤眼薄唇。少女解下腰牌,扬起给陈小二看,声音辣椒爆黄豆似的清脆。
“你怕什么?咱们是衔命办事的仙山吏,不是坏人。喏,你自个儿看罢。”
陈小二眯眼仔细一瞧,又是一惊。那腰牌是一缺角玉印的形状,蓬莱人皆知这玉印是昌意帝座下仙山卫的牙牌。
所谓仙山卫,便是镇守蓬莱等五座仙山之人,天底下仅十位,皆立过累累战功,是得皇天殊恩的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坐镇蓬莱的仙山卫乃玉印卫,而缺角玉印便是其麾下武官的凭引。
“原来是官爷玉趾下临,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陈小二总算放下心来,当即笑逐颜开,慌忙打躬敛手,又纳闷道,“只是官爷方才说——‘杀人’,又是怎的一回事?”
那独眼汉子只说了一句话,却让在场之人几被震得五内俱裂:
“数日前,‘阎摩罗王’已至此地,我等来将其就地正法。”
“阎摩罗王”!
一时间,在座之人无不变色。那名字里藏的血腥之气无人不晓,一个怙恶不悛的魔头竟藏身于身侧?众人面面相觑。
陈小二汗湿重衣,慌道:“官爷,小的虽断无疑您之意,可您怎笃定得这小店里藏着个杀人魔头?”
独眼汉子踢开一张长櫈,猛然坐下,威如嵃山,众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客堂中落针可闻。
男人摸着丝质眼罩,叹道。
“一年前,我尚挂蓬莱二十四宫觉元骑队头项的衔头,承命于箕尾大漠处与‘阎摩罗王’交锋,他以箭取我一目。这一年来,某辗转反侧,吊胆惊心,四处寻其踪迹,终于在这铜井村嗅到了那人气息。”他将头别转,望向掌柜,“你们久居于此,莫非不曾察觉此地近来发生了异状么?”
那目光宛若利剑,直刺到人心底。掌柜支支吾吾,他自然明白。岂止是近来有异,过去的一年里,这地儿鬼气森森,有山魈害人。
所谓“山魈”便是山里的精怪,传闻它生得单足反踵,浑身长毛,像一只大猴。若是哪户人家被它知晓了名姓,便会惨死于紧闭的门户中。铜井村折了数条人命,传说便是这山魈所为。近几月山魈出没得更发频仍,任村民如何大举祭祀也无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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