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编号005 第18章

作者:Llosa 标签: HE 玄幻灵异

祁染一边因为身处深水中心惊肉跳,一边分神应付自己麻烦的造物:“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你的真实身份,”钟长诀看着他,“你的过去,你和我的关系,你到我身边来的目的。”

祁染叹了口气,似乎是对重复性的辩解感到疲乏:“我们好歹相处一段时间了,你对我的防备居然一点也没减。”

“建立在谎言上的关系,很难让人放心。”

“我知道你对我有戒心,”祁染说,“但下面这句是真话,一定是真的。”

“什么?”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祁染说,“永远站在你这边。”

钟长诀看了他许久,问:“为什么?”

天上不会掉馅饼,从来没有无理由的支持、关怀,世上的好意都带着价码,这是官场的共识。

“不为什么。”祁染回答。

钟长诀沉默有顷,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祁染又回答:“不为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补充说:“如果非要找一个理由,因为你是你。”

这理由太模糊,太狡黠,钟长诀显然无法接受。

“因为你有这颗心脏,这个灵魂,因为你站在我眼前,”祁染说,“我也许不能给你想要的答案,不能让你完全信任,但我保证,我会给你一样东西。”

钟长诀用眼神发出无声的疑问。

“我会给你一样东西,”祁染望着他,难得的、全身心的注视,“我会成为这个世界上,唯一不把你当成上将钟长诀的人。”

钟长诀的心脏猛然一震。这句话拥有海啸般的摧毁力,让他的神智久久震颤,无法平静。

他几乎立刻想靠近他。也许是他的直觉、冲动、潜意识,也许是这个身份束缚他太久,能够剥离这一切看待他的人,从未出现过。

当然,在一年后,他才知道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祁染立刻就看出来,他的神色发生了动摇,事情有转机:“能回去吗?我真的怕水。”

语气难得有些哀求。

钟长诀沉默许久,带着他往前游了几米,到触及海底时,松开了手。

祁染踏在细软的沙子上,心脏还因为刚才的变故极速跳动着。他转过头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刚才的承诺是真的,我保证。”

钟长诀凝视他良久,往沙滩上走去,水流从身前分开,又合拢。

“走吧,”他说,“我们去参加晚宴。”

第20章 意外

晚宴时,钟长诀又恢复了空军装束。

今天的主菜表面是里兰淡水旗鱼、火腿和奶油肉冻,实际是朗革雪茄。在场的宾客们衣冠楚楚,气氛却出乎意料地轻松。清脆的碰杯声一响,联首举杯致辞,庆贺中期选举的胜利。

宴席大多是中年人,也有和祁染一样的青年男女,虽然盛装,却能看出他们并非写在邀请函上的人。他们没有背景优渥的从容。

一场政治讽刺剧后,乐队奏乐,宾客起身踏入舞池。钟长诀始终端坐着,既没有加入吞云吐雾的队伍,也没有和同桌的宾客交谈。

“将军不跳舞吗?”祁染问。

“不。”

“不会跳?”

“会,”他说,“但是跳了一次,之后就拒绝不了了。”

祁染看了他许久,说:“我想象不出你跳舞的样子。”

钟长诀向他伸出手。

祁染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但随即接过他的手,走向舞池。钟长诀的舞步并不繁复,却带着一种力量感。他的手搭在祁染的腰上,眼睛注视着他,让祁染想起少年时的无数次梦境。在梦里,他陶醉于这种亲密的感觉,醒来后,又嘲笑自己痴心妄想。

多年以后,这个梦成真了。

然而时移世易。

祁染胸中泛起一阵酸涩,他甩开那可笑的既视感,再次提醒自己,这不是梦中那个人。

在停尸间,他发过誓,绝不再将钟长诀印在任何人身上。他一直努力保持清醒,只是偶尔,某几个恍惚的时刻,他还是会将两个人重合在一起——他们毕竟太像了。

祁染避开舞伴的目光,将视线投向宴会厅,看到了主宾座位上的联首。

联首身旁的座位是空的,整场宴会中,他是唯一一个没有携伴参加的人。众所周知,从十五年前,联首的夫人因病去世后,他一直未娶。选民喜欢家庭美满、夫妻和睦的领导人,但贝肯联首是个例外,他丧妻之后长期的孤独生活,既是他深情不许的证明,也让他像一个孤胆英雄一样,坚毅中带着寥落。

铁汉柔情,这一形象反而为他赢得了不少选票。

一曲终了,钟长诀松开了搭在祁染腰上的手。祁染仍不看他,说自己要去甜点台拿些吃的。

“我跟你一起去。”

祁染无法阻止他走在自己身边,军装外套的褶皱时不时擦过自己的胳膊,就像无法阻止自己融合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影。

他们在甜点台旁逡巡时,正好碰上了联首。

“难得在俱乐部看到你,看来多一个秘书,对享受社交生活还是大有裨益的,”联首看着钟长诀,眼神带着一丝戏谑,“待会儿来休息室打一局吧,伊文把球杆都带来了,一直等着赢你。”

“副联首女士还是那么雄心勃勃。”

联首笑了笑,目光扫过祁染,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转身,朝另一个议员走去。

晚宴结束,钟长诀独自赴约,去一个明显不以打球为目的的小型聚会。海湾风景虽美,祁染却没有独自游玩的兴致,早早回了房间。

套房在顶层,整层楼没有几个房间,自然宽敞。祁染把身上的正装脱下来,换上海滩散步的那一身,打开投屏,开始看新闻。

屏幕上,北疆共和国与布兰代斯帝国战事正酣,连天的炮火中,士兵们无声的嘶吼被主播冷静的陈述替代。只能从那带着血丝的眼睛,与干裂的嘴唇中,想见画中人的叫喊……

叫喊?

祁染调小了音量,屏息细听。

空气中似乎真的有叫喊,细若游丝,却凄苦,尖利,让人为之一颤。

好像是隔壁传来的?

套房与套房距离不小,隔音也很好,能传到这里,想见叫声有多么凄厉。

过了一会儿,这声音忽然停了。这短暂的静默更让人心惊肉跳。

祁染脑子里转着几个可能性,房门忽然响了起来。

门上有门铃,来人却视若无睹,一个劲只顾着拍门,频率密集得让人心焦,好像下一秒不开就会死去一样。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救命!”

祁染在加剧的心跳里开了门。

一个漂亮的青年差点扑进门里。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衬衫,血沿着大腿流下来。祁染认出来了,这好像是晚宴上某位公子的男伴。

青年似乎没想到真会有人回应自己的呼救,怔了怔,随即抓着祁染的衣袖,恳求他关门。

屋内灯光照到青年脸上,祁染一瞬间愣住了。对方有一双柳叶型的眼睛,漆黑的瞳仁蓄着一层泪,闪烁的亮光简直能灼伤人的心脏。这双眼睛,这个年纪,祁染立刻想到了自己的弟弟。

他让年轻人躲到房间里,随即关门。可惜,追兵已经赶了上来,一脚踹开了房门。

门框擦过祁染的手掌,留下火辣辣的疼痛感。他望向眼前,有四个男人,年纪比他还小些。他们脸上的神情有些迷离,不知是喝了酒还是磕了药。显然,隔壁正在进行着一场淫乱的狂欢。

这一层住的非富即贵,几个人在开口前,还记得打量祁染。多年经验告诉他们,面前的只是个添头,于是声音也气势汹汹起来:“人呢?”

“什么人?”

“少多管闲事,”最后面的年轻人大概是首领,语气比前一个威严很多,“我看着他跑进来的,让他识相点,赶紧出来,别浪费我的时间。”

“我说了不知道,”祁染说,“这是我的房间,请你们出去。”

年轻人冷冷地笑了笑:“怎么,同行相护?”

祁染懒得理他,伸手抓住门把往前一推。

年轻人伸出手,砰一声撑住门板:“既然你懂行,那你来评评理,那婊子收了钱不让玩,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你说该不该找他算账?”

祁染看着他:“他拿了你多少钱,我还给你,行了吗?”

“钱是事儿吗?”年轻人眯起眼睛,“我好不容易攒的局,玩得正高兴,全被他搅和了,这该怎么赔?”

其他几个人早不耐烦了,从祁染旁边走进去抓人。祁染打开年轻人的手,拦住最前面的人,那人拧住他的胳膊,祁染反手一拳,砸在对方的鼻梁上。

这一拳把那人打蒙了,也打火了,他气急败坏,让另两个人一起制住他。祁染会一点防身术,但对付三个壮年男性还是力有不足。混乱间,祁染伸手摸到了一个什么物件,用尽全力朝对方猛砸。

砰一声,面前的人倒下了。

花瓶跌落在地,摔出无数碎片,伴着这声巨响的,是面前人险些刺破耳膜的尖叫。

祁染倒吸一口凉气。

事态升级了。

第21章 谈判

钟长诀在第二局中场休息时得知了消息。等他来到套房时,碎片已经扫净,地上的人也被担架抬走,祁染站在窗帘旁,其余当事人坐在沙发上。房间还有几张熟悉的中年人的脸——几位公子的家长们到了。

钟长诀进门时,其他几位议员客气地冲他点头,唯独一个人冷着脸,大概是伤员的父亲。

钟长诀的目光扫过几位议员,停在祁染身上。他形单影只地站在角落里,灯光只照亮了半张脸,像个因为恶势力人多势众、被逼到墙角的小猫。

钟长诀朝他走过去,似乎是察觉到脚步靠近,祁染抬起头。

“受伤了吗?”钟长诀问。

祁染茫然了一瞬,摇摇头。

“他哪会受伤?”沙发上那个领头的年轻人咂咂嘴,“我们压根没碰他,他突然就拿着花瓶砸人。”

“那个男伴呢?”钟长诀的目光还在祁染身上,好像没听见沙发上有人说话。

“他也被送去医院了,”祁染声音很轻地辩解,“我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说得轻巧,”议员的脸色阴沉得吓人,“我儿子脑袋上开了这么大一条口子,说不准还会有其他后遗症,一句没想到就过去了吗?”

钟长诀转过身来,平静地注视着他:“我们谈谈和解的条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