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编号005 第29章

作者:Llosa 标签: HE 玄幻灵异

他松开手,抱歉地替对方收拢大衣,抵住初冬的寒意:“先进去。”

他隔着衣服搂住他,对方的身体靠在他身上,头歪到肩膀上,胳膊像蛇一样柔软地绕着他的躯干,紧贴着他。

他皱了皱眉,几乎是半抱着把人带进屋。门一关,就把人推到墙上,从头到脚仔细地审视着。“你今天是怎么了?”

对方不说话,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神几乎要把他的心揪出来。

他回想起刚才接吻时,唇齿间淡淡的干果味:“你喝酒了?”

对方似乎只听懂了这一句,点点头。他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脸颊、脖颈和手,除了脸上的两团红晕,其他地方都是冰凉的。

“洗个热水澡吧,别感冒了,”他从墙边退开,“之后我们再来谈谈刚刚的事。”

面前人又进入了毫无回应的状态,只是专注地看他。他拉着对方的手,坐到沙发上,那目光也一刻都未从他身上离开。

长久以来,他习惯了那一触即逝的、躲避的眼神,还未见过这样长久的注视,像是眼睛里燃着一团火。

对坐良久,他见祁染还未动作,只得提醒:“你不脱上衣吗?”

祁染眨了眨眼,迟疑地低下头,似乎已经失去与现实的连接,对于脱衣服和洗澡的关联也无法理解。良久,才抬起手,一颗颗解开扣子。

衬衣滑落下来,或许是动作过于缓慢,这一滑也显得有些涩情。

胸前的伤口已经愈合,其实没必要再贴防水敷料了。也许是酒精的作用,红晕从脖颈蔓延到胸口。

钟长诀的目光在凸起的疤痕上停留半晌,抬起手,轻轻地触碰它。

或许是因为这抚摸过于突然,或许有些痒,面前的人微微向后退了退,这毫厘的空隙让钟长诀恍然收回手,退到半路,对方却突然将那手一把攥住,拉回来,指引他去摸。

他顿时呼吸一滞,心脏仿佛成了野兽般的活物,在胸膛中四处冲撞,声如擂鼓。

他的手贴在对方的胸口,位置不对,无法探知对方的心跳,是否也如他一样狂乱。

“你这是干什么?”他问。

漂亮的眼睛呆呆地望着他,好像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过了很久,面前的人缓缓地露出一个微笑,附上那样一双眼睛,这笑容妩媚至极。

“你回来了,”他说,“我好想你。”

钟长诀顿了两秒,忽然反手握住那瘦削的胳膊,往前一拽。面前的人发出短暂的惊呼,顺着力道被他拉过来,坐到他腿上。冰凉的胳膊靠着他的胸膛,很快变得温热。

他低下头,覆上那双曼妙的唇瓣。怀里的人迟疑了一瞬,立刻热烈地缠了上来。两唇相吻,两体相嵌,那壮硕也就愈发坚硬、蓬勃。

他短暂地中断了这个吻,给了对方一时半刻喘息的机会。

“不要闭眼,”他说,“就这样看着我。”

祁染醒来时,天光已然大亮。意识刚刚回笼,剧烈的头痛和眩晕就迎面一击,他又闭上眼,缓了一会儿,再慢慢睁开。

他在自己的床上,四周陈设都与以往没什么区别,只是身边的床铺多了几条凌乱的褶皱。他盯着身旁的凹陷看了一会儿,猛地把脸埋进手里。

记忆排山倒海般涌来。

他们在沙发上纠缠了半日,他跨坐在他身上,把他的衬衫抓得一团糟。然后他抱他去床上,碍着他刚刚痊愈的伤口,第二次没有做完就草草结束。之后他们一起去洗澡,热气、酒精加上疲乏,大约清理到半途,他就昏睡过去。

大腿肌肉的酸胀,下部的疼痛,都让他无法欺骗自己这是梦境。

床边的荧幕闪烁着数字。现在是早上九点多了,钟长诀必定是去了基地,或是蓝港。

脑海中冒出人名的一刹那,电钻般的疼痛猛然放大。

他收紧手指,指尖陷进脸颊里。他搞砸了。

他曾经发过誓,决不会——也不愿——将现在的钟长诀与过去混淆,这是两个不同的人,他不会将其中一个的情感嫁接到另一个人身上。

过去两年,他一直做得很好。关于空军上将的报道,街头巷尾,铺天盖地,他从未有过把两人重合的瞬间。在他们相遇后,即使艰难,即使有几个恍惚的瞬间,总体上,他依然兑现了诺言。

直到昨天。

从那个吻开始,就是他主动投怀送抱的。一夜欢愉后,钟长诀会怎么看待他?

纷扰的思绪侵入大脑,占据了他对疼痛的注意力,让他食不知味。傍晚时,他甚至早早上楼,躲在房间里,连灯也不敢开,只为避开那个随时可能回家的人。

他靠在窗前,留神外面的动静。

车灯的光束从树干上滑过,那人回来了。

房间隔音太好,他只能拉开一条门缝,屏息细听。军靴的声音踏进门,接着是窸窣的衣料摩擦声。而后,脚步声渐入客厅,顿了顿,突然上了楼梯。

从他搬进来,钟长诀从未走过楼梯,更不曾造访二楼。台阶的响声像是敲在心上的重击,他慌忙把门关上。

敲门声响了。

“身体不舒服吗?”

祁染本想装睡,又怕对方真的进门查看情况。思忖片刻,还是转过身,打开门。

熟悉的面庞还是往日神情,可祁染的目光一碰上,就像被烧灼似的,立刻移开了。

“头痛,”他说,“想早点睡。”

他没看钟长诀的脸,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变化。那眼中的关切,在注视过他的脸色后,忽然变成了惊异与不解。

“你……”

在对方开口的同时,祁染说了声“晚安”,关上了门。

他靠在门上,门内外陷入了长长的寂静。许久,他听到轻微的脚步声,那人离开了。

接下来的两天,他如法炮制。尽管早上与对方一同醒来,他也等到车子离开之后才下楼,晚上则早早回房,避开所有相遇的机会。钟长诀的日程如此吃紧,很容易做到。

他知道他很快会动身去前线,之后也许几个月都无法见面。时间会处理这一切的。

他知道这是懦弱。懦弱也是一种手段。

直到第三天早晨,祁染从窗台边看到专车走远,才走到楼下,踏入餐厅。

然后直直地撞上钟长诀的目光。

钟长诀坐在餐桌旁,手边是一个手掌大小的盒子,眼神遥遥地落在祁染身上,向上的眼神,却莫名有种压迫感。

祁染撇开目光,微微侧着垂下头。

钟长诀似乎并不介意这种闪避:“在我去利瓦之前,你都不打算见我了?”

“我还在休养,需要多休息,”祁染搬出了伤势,而后又疑惑,“您不去基地吗?”

“我刚从丹弗山回来。”

“您出差了?”昨晚出差,今早回来,这种工作强度,如果不是仿生人,祁染简直担心他要猝死。

钟长诀没有在意持续出现的、疏离的敬称:“有东西落在了那里。”

“什么?”

钟长诀把盒子递给他,他打开,银色项链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他呆了一会儿,才伸手慢慢地捏住链条,拿了起来。吊坠下方,黑色的不规则金属片沉重得不合逻辑。

“你是怎么……”

“上次在医院,看到你没带项链,”钟长诀简单解释道,“我托人找了,它没什么具体形状,很难跟别人说清楚,昨天我去警署找了找。链子断了,我重新配了一条。”

金属片摇晃着。它猝不及防地消失,又这样突然出现,命运是一个巨大的回旋镖,祁染感到整个身体都被撞退了两步。

“它是弹片吧,”钟长诀问,“你在凌河岸边捡到的?”

凌河之战留下了很多遗迹,荒草里随处可见崩裂的炸弹。原主的弟弟死于凌河,即便钟长诀认为祁染的身份是假的,也会推断,这与他实际的亲人有关。凌河战死的亡魂实在太多了。

若是祭拜亲人时所得,纪念意义无需赘言。

“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不让我帮忙?”钟长诀说,“如果真的找不到了,你那么珍惜它……”

祁染低下头,握紧拳头,金属片的边缘刺进手心。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回应,这巨大的错乱、轮回,这无法言说的过去。

他只觉得心痛。心痛对方是如此珍视他所珍视之物,却对真相一无所知。

他不值得,实在是不值得。

对面人一把拉过他的手腕,掰开他的手指,好在没有流血,只是留了几道深印。

钟长诀的语气几近恼怒:“你干什么?旧伤没好,还给自己添新伤?”

祁染的头更低了,简直想把自己埋进尘埃里,最后,他也只能说一句:“谢谢。”这声音微乎其微,他不知道对方听到没有,他甚至不敢抬头。

钟长诀拿起项链,戴在他脖子上。

它贴在胸前,简直像灼热的岩浆,祁染觉得自己要被烫伤了。

钟长诀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

他找到这枚金属片,以为祁染会高兴,结果对方反而沉重起来。这情绪的深度和广度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这一切他都不明白,从那晚开始,祁染的反应一直异常,他时而欣喜,时而恼怒,始终困惑。

他就要走了,带着这重重谜团,唯一握有线索的人却闭口不言。

他走到桌对面,倒了杯水,坐了下来。过去48小时,这还是第一次能喘口气,歇一歇。

整个过程,祁染站在另一边,泥塑木偶一样僵着。

钟长诀的眉头愈发紧皱,放下杯子:“对了,在我离开之前,还有些必须处理的事务。”

他一开口,祁染仿佛才回过神来,小心抬起头:“事务……与我有关?”

钟长诀不答,拿出样东西,往前一推,它直直地滑过桌子,停在另一端:“用的时候小心。”

祁染低头,面前是一个小巧的枪械——EP250,只有手掌大小,配备瞄准系统,可装八发子弹。枪身是银色金属,握柄雕刻着细腻的花纹,玲珑精致。

祁染慢慢拾起它,美丽之物总能勾起喜爱之情,即使他对枪械并不热衷。

“送给我的?”他说,“我不会射击。”

“感谢现代科技,”钟长诀说,“只要五感正常,有基本的协调能力,稍稍训练一下,谁都可以打中八环。”

祁染望向泛着寒光的枪械。他知道钟长诀担忧自己的安全,担忧离开之后,再发生月桥的事,或是俱乐部夜晚的事。

“我走之后,假如遇到意外,”他说,“不用顾虑,直接开枪。之后的事我来处理。”

随后,他站起身,走过来。祁染的目光还停驻在枪上,意识过来时,已经被一把揽住,推着往前走。

祁染倏地一惊:“去哪里?”

“三楼。”

第34章 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