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能晒太阳
李卿云忍无可忍地在他背上拍了一下,打断他的话:“闭嘴,听我说完。”
卫焱立刻闭上了嘴,还朝李卿云努了努嘴,示意自己听话了。
李卿云心累地叹了口气,说:“明天我在旁边清出一片竹林,以后你就和我一起修炼,你那剑法也该好好练练了。”
卫焱极力压制心中的激动和愉悦,矜持地说了声好,又小声道:“不过也怪你一句话不说完,害我误会。”
李卿云见他语气有些哽咽,便顺着他说:“嗯,那我下次说快点。”
夕阳将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影子拉得很长,微风拂过两人的衣袍,地上的影子胶着一团,分不清谁是谁。
第50章 怎么不睡觉?
司徒玉珩拖着步子挂在卫焱身上,有气无力地开口:“好热啊。”
卫焱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语气不善:“起开,别离我这么近,热死了。”
李卿云当初选了炼器课,如今不知道是怎么了,舍得把这个灵石给别人赚了,前几次炼器课,李卿云都没再动手,只是在一边看着。
寒岩洞里空气流通不畅,叮了咣啷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待就是半天,卫焱不忍心让李卿云跟着遭罪,便没再硬拉着他一起上课。
卫焱跟李卿云说,让他以后别上炼器课了。
李卿云没什么异议,点头说好。
卫焱哆嗦着手吃完饭,朝着学舍走,他搬了寝室,跟司徒玉珩离得不远。
太阳高高挂在正南方,耀武扬威地向这片大地投放着焦躁的热意。
司徒玉珩将领子扯开一点,叹道:“今年的天气热得不正常啊,往年没这么热啊。”
卫焱皱眉,语气烦躁:“确实比去年热,我后背都湿透了。”
司徒玉珩加快脚步,急冲冲地说:“快走快走,回屋就凉快了,我刚买的两匣子冰晶。”
走到岔路时,卫焱停下,对他说:“你先回去吧。”
司徒玉珩愣了一下,问:“你又要去找李卿云啊。”
卫焱嗯了一声。
司徒玉珩嫌弃地撇撇嘴,眼神幽幽地看着卫焱:“去吧,你也不嫌远,热死了,我先回学舍了。”
临走时,他又说:“但是你要记住,我才是你最好的哥们,哪天让我发现,你跟李卿云成最好的哥们了,我就跟你绝交。”
卫焱表情复杂地瞥了他一眼,沉声道:“放心吧,李卿云永远成不了我最好的哥们。”
“这还差不多。”司徒玉珩笑着走了。
卫焱快步走进小院,径直朝屋里走,绕过屏风,走进西侧里间,往桌子上的玉碗里丢了两颗冰晶,有些等不及,就用灵力催动冰晶加速融化。
燥热难忍,卫焱心烦得不行,坐在八仙椅上用扇子呼啦哗啦地扇风。
隔了一会儿,屋子里的温度才慢慢降下来。
李卿云打坐完缓缓睁开眼睛,卫焱见他结束了,便离开桌子走到床边坐下,瞧见李卿云额头上沁出细汗,忍不住抱怨:“都说了我给你灵石,我的灵石多的花不完,你替我花。”
卫焱跟李卿云提了好几次,让他别舍不得买冰晶,可是李卿云就是不听,自己塞给他冰晶他也不要,给卫焱气得够呛。
李卿云没理他。
卫焱起身从屏风上拿下来一条帕子,扔给李卿云,语气很冲:“擦擦,一脑门子汗。”
床边多出的那架四扇屏风格外醒目,楠木雕花瑞鸟祥云刺绣屏风,典雅华贵。
这架屏风放在这儿,就像色彩艳丽的绿孔雀落进了灰扑扑的鸽子群里。
李卿云不理解为什么在这儿要放架屏风。
卫焱说换衣服方便,还能跟中堂隔开。
李卿云同意了。
卫焱嫌坐在中堂离得远,就在里侧摆了一张黄花梨的桌子,配了两把八仙椅,桌子上换了一个新的茶壶,换下来的旧茶壶被卫焱悄悄收起来了。
李卿云本来不同意换,说那个茶壶还能用,但是卫焱说,他怕哪天这个茶壶烧水时炸开,崩到他的俊脸。
李卿云妥协了。
有一天,卫焱心血来潮,还想把床给换了。
李卿云很爽快地同意了,让他把新床放到东侧间,以后他中午就睡在那儿,省得两个人挤得慌。
卫焱闻言懊恼不已,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连忙说那张床坏了。
换床这件事就不了了之,卫焱再没提过。
李卿云擦着汗,打量着屋里多出的东西,忍不住叹气。
卫焱伸手将床上唯一一个枕头拿过来,至于为什么就一个枕头,是因为卫焱只理解同床共枕的字面意思,他怀揣着自己的小心思,坚持就放一个枕头,还非要李卿云也把脑袋放上来。
卫焱将枕头垫在脑后,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数落李卿云:“让你不听我的,瞧瞧,都热的叹气了,该!”
李卿云瞥了他一眼,刷地起身,下床走到右边的椅子前坐下。
桌上有两个杯子,一个卫焱给李卿云准备的青玉杯,另一个是以前的白瓷杯子,这个卫焱舍不得换,他要自己用。
李卿云拿起那个青色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水。
卫焱见他喝水,突然觉得自己也渴了,嚷道:“我也渴了,你给我倒杯水。”
李卿云闻言,抬手给另一个杯子里倒满水。
卫焱换了一个姿势,趴在床上,枕头垫在手肘下,撑着上半身,双手托腮直直看着李卿云:“我不想动,你给我端过来好不好?”
李卿云喝完水,将自己的杯子放在桌子上,淡声道:“那你就渴着。”
卫焱不高兴地晃了晃翘在空中的两条腿,撅着嘴从床上爬起来喝水。
他坐在另一个椅子上,不紧不慢地喝着水,见李卿云低着头,神情专注地看书,不知道又在看什么。
“你看什么呢?”
李卿云眼皮未抬,随口道:“上古十杀阵图。”
卫焱盯着李卿云看书,也不嫌无聊,饶有兴趣的观察他。
李卿云平时没什么表情,偶有变化也比较细微,比如现在,唇角抿着很小的弧度,眼帘压得比平时略低。
好半晌,李卿云合上手中的书,食指在眉心摁了摁,一抬眼,见卫焱正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有些古怪。
李卿云没理他,朝床上走去。
卫焱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失笑,跟上去问:“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
李卿云拽过那个枕头,仰面躺下来,说:“那个摄魂摧杀阵,我推导了几次都不行。”
他顿了顿,喃喃自语,“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卫焱侧躺在李卿云身边,看他陷入沉思,也没打扰他,没多久困意袭来,卫焱睡了过去。
冰晶一点点向外释放着凉意,卫焱嫌一颗冰晶温度降的慢,于是多放了一颗,导致此时屋里的温度偏低。
卫焱夏天不爱盖被子,总嫌热,之前见李卿云身上搭着薄被,还揶揄他畏寒,大夏天竟然还盖被子。
现下卫焱睡得昏昏沉沉,裸露在外的手脚一片冰凉,他下意识蜷缩身子,一个劲地往里拱。
李卿云被他挤得只能贴墙睡,脑袋都不在枕头上了,思绪时不时被打断,李卿云心中微恼,将卫焱的头推到一边。
睡梦中的卫焱眉头紧锁,扁了扁嘴,好像受了委屈一般。
浑厚的钟声响起,卫焱听见声音挣扎着起床,感觉这一觉睡着格外舒适,身上暖洋洋的。
他动了动手脚,觉得不太对,睁开眼去看,那床被子全在自己身上盖着,李卿云正靠着墙盘腿打坐。
卫焱不明所以,问道:“你什么时候坐起来的,怎么不睡觉?”
李卿云没睁眼,嗤了一声。
莫名其妙。
卫焱觉得自己很无辜,他才刚睡醒,不知道哪里惹到李卿云了。
少顷,李卿云睁开眼,把被子从卫焱身上拽下来,又把枕头挪过来,躺下睡了。
卫焱突然想到什么,凑到李卿云耳边小声问:“是你给我盖的被子啊。”语气带着小小的喜悦和期待。
李卿云偏头看着他没说话,目光沉沉。
卫焱一愣,先是讪讪地笑了笑,随后恼羞成怒道:“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哼。”
他面上薄红,暗骂一声,让你自作多情,想必是自己睡到途中嫌冷把被子硬抢过来的,卫焱忍着尴尬起床,见李卿云闭着眼像是要睡觉的样子,没好气地问:“下午的符箓课,你还去不去?”
“不去。”
卫焱下床,转过身给帷帐合严实,走到屏风后换下寝衣。
他身上的寝衣和李卿云的款式一样,只是颜色不同,可惜这么久了,也没见李卿云穿过,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丢了。
想到这,卫焱心里有点酸酸的。
他走到桌子前,原本拇指大的冰晶,差不多化了一半,这是最上等的冰晶,至少能维持四个时辰凉气不散。
窗外阳光似火,屋里的凉气习习,卫焱在玉碗里又丢了一颗冰晶,尽量想把凉气延长得久一点。
卫焱走出屋子,热浪猛地袭来,他不自在地搓了搓手臂,嘶了一声,顶着烈日去上课。
大清早的,司药峰山腰间的云雾还未散去,山径蜿蜒曲折,坡度较缓,像一条弯折的飘带自云间落下,学生们似一个个小白点,零星散布在起起伏伏的绿意中。
卫焱站在珠槿草的灵田里,忍着困意打了个哈欠,他昨晚上画了两个时辰的避水符,过了丑时才睡。
余禾城站在卫焱对面,低头看着手中的珠槿草,眼中带着疑惑,面色犹疑。
他也是前不久筑基,比卫焱早半个月来清涟院,俩人恰巧分在同一个院子。
余禾城犹豫了会儿,问道:“卫焱,这个品种的珠槿草怎么采来着,是掐第六片叶子还是第七片叶子?”
卫焱看了他一眼,回道:“第四片。”
余禾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实在记不住,光这珠槿草就有十七个品种,每个品种的采法和炮制都不一样,太难记了。”
卫焱手上不停,数着数掐叶子,淡声道:“多看几遍,就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