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釉彩的钥匙
丹赋圣不明白其中原理,可他很清楚一件事——对于凡人而言,前世与今生是泾渭分明的。他们不知道未来某一世是不是会在混沌的轮回中得道成仙,他们能把握的只有现在。
为前世背债?凭什么呢?他们之间的七魄二魂截然不同,他们只记得自己。
一个凡人为生存辛苦挣扎十几年,做了一世的好人,他该为上一世罪孽去死吗?
眼看丹赋圣没说话,犹清真人又问:“那你觉得你师姐该放弃复生她的同族,她的父母。她该原谅一切?”
凭什么啊?
“你问我?我当年可就是因为师姐的事才气不过离开的。”丹赋圣咬着牙,笑得勉强。他不是什么无私善良的“大好人”。
“就是这样,无解,一不小心还会酿成大祸。”白泥摊手。
丹赋圣把白泥甩开,白泥在地上滚了两圈,最后他举起触手抗议:“有你这么对你师父的吗?!”
“最后一个问题,你真死了?”丹赋圣甩了甩手,尽管他如今在自己的神识里,但他总觉得手上黏黏糊糊的。
“死了。”白泥重新趴回去,“只是死得不太干净,怎么,你想师父了?”
“死了还给我留下这么大个麻烦,老东西你真是……算了。”他不跟死人计较,师姐的重生对他来说终归是喜大于惊的。
白泥抓住了路过的心魔,他用触手把心魔捏来揉去:“徒儿,你能解决的吧?”
“完全没有头绪。”丹赋圣实话实说。
被捏变形的心魔可怜巴巴地喊着“老东西住手”。
“我相信你啊,徒儿!”
“你相信我的方式是让晨归杀死‘魔主’?”丹赋圣嗤了一声。
“宝贝徒儿,你已经不是魔主了。”犹清真人拉着心魔的触手转圈,“好了,你走吧,我在这儿过得挺好的。”
“你什么时候能消散?”
“等到了时候就消散了。”
丹赋圣没再留恋。
丹赋圣和晨归的意识回归本体,晨归的表情看起来很凝重:“你想好该怎么办了吗?”
丹赋圣感应到师姐的气息越来越近,他忽然推开晨归:“骗我有意思么?嗯?耀灵真人?”
晨归疑惑地歪了一下头。
“拖一拖时间,先转移师姐的注意力。”丹赋圣给晨归传音,他需要一些时间去思考应对策略。
晨归明白了:“那我应该怎么配合?”
“替自己辩解就好了,维持住你呆板的形象。”丹赋圣已经看到红龙的踪影了。
晨归思索自己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但是他毫无头绪。
“你我是爱人关系?”丹赋圣比晨归会演,他把手放在了晨归的脖颈上。
晨归身体僵硬。
他一下子接收了太多信息,这时候丹赋圣又伸手摸他,他觉得这个刺激稍微有点超出他的阈值。
“撒谎有意思吗?”丹赋圣质问。
“没意思。”晨归回答。
“你骗了我。”
“严格来说是我的心魔,不过你说得对。”
丹赋圣:……
一点冲突感都没有,他快演不下去了。
好在这时候应忘忧已经注意到了他们的冲突。
应忘忧变成人形,强行分开了两个师弟:“你们吵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他,我怎么会生出心魔?”丹赋圣冷眼看着晨归。
“你那一小坨也叫心魔?!”应忘忧见过丹赋圣的心魔,如果不是丹赋圣刻意介绍,应忘忧都以为那是个吉祥物小精灵。
“他只是看起来无害,可他很难清除!”丹赋圣能感应到,犹清真人的残魂在他的内景里把玩他的心魔。
犹清真人拉着心魔转圈,揉捏包裹心魔,又或者用心魔的本体给心魔脑袋上捏出一朵花。
他松弛得很,而心魔一直在呜咽。
丹赋圣的心魔源于他对未来的恐惧,他特别怕自己成了晨归的情劫,然后晨归没能过去,最后死在自己手上。
他这个心魔的主体情绪是一种畏惧,对外的破坏力实在有限。
“我的心魔源自我对晨归病态的感情!”丹赋圣开口就是造谣。
应忘忧眉头紧皱:“有多病态?”
“又爱又恨!师姐你也见过了那个心魔的触手,如果那个心魔膨胀,无数的触手就会把晨归拉入深渊!”丹赋圣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头。
应忘忧都听傻了。
晨归也听傻了。
晨归脑海里响起了丹赋圣的传音:“不管你在想什么,你先别脸红。”
他在脸红吗?!
晨归连忙调动灵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正常。
“那你俩要不要暂时先分开?”应忘忧觉得这样不行,她怕晨归这个孩子被丹赋圣抓起来。
“可是分开了我也会受不了!”丹赋圣决定先听那个老东西的,让师姐愁起来,愁到暂时不去想她记忆的真相,“如果分开了我又会很想他,又想他又恨他!师姐你能理解吗?”
“我不能。”应忘忧更担心了,她怀疑丹赋圣觉醒了第二人格。
正好这时候司琛也赶过来了。
应忘忧不太喜欢司琛,但司琛好歹是丹赋圣的旧友,他还算了解丹赋圣。
司琛在听完应忘忧的描述之后表情越来越奇怪:“病态的感情?丹赋圣?病态?可我看他心理健康得很啊!”
丹赋圣这种人还会病态吗?
他一天到晚都在外面跑,什么小便宜都占点,什么工作都能做。不是没有人尝试用他的道德和良知去绑架他,可这些对丹赋圣来说没用啊。
司琛觉得丹赋圣就属于那种一切向前看的类型,而且他非常了解自身有哪些优点,他对自己的优点相当满意。
这点从丹赋圣得知司封朗对他的感情之后的一系列反应就能看出来。
真要比的话,丹赋圣估计比在场所有人加起来都能活,他健康得很。
病态的感情?
司琛问丹赋圣:“你是不是看了太多跟你自己相关的小说?”
“你不懂!师弟对我的意义是不同的!”丹赋圣维持着痛苦的模样,“我与他之间的爱恨……旁人又怎么会懂?”
“你们现在还有什么复杂的爱恨?”司琛被丹赋圣忽悠去做辅警,他好几次都碰上了跟人闹矛盾的丹赋圣。
丹赋圣没有刻意为难司琛,毕竟出警的警员是不固定的。而司琛经常能遇丹赋圣的原因只是在他们管辖的那片区域只有丹赋圣破事最多。
有时候丹赋圣会带上晨归,晨归本身个子高,又有煞气。司琛敢说,丹赋圣带着晨归出去晃悠纯粹就是吓唬人的。
对面一报警丹赋圣就开始哭哭啼啼地表示自己弟弟什么都没做,自己弟弟只是长得凶。
丹赋圣跟晨归有隔阂,他们感情复杂?他把晨归当工具使用的时候怎么就没隔阂了?那时候他们的感情就不复杂了?
丹赋圣想暂时把司琛的嘴给封上。
好在司琛了解丹赋圣,但不够了解一根筋的晨归。
晨归这时候猛地拔剑:“魔头!!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司琛:?
嗯?怎么就要同归于尽了?
他不懂,但晨归从来也不会跟人解释这些。
丹赋圣和晨归原地消失,估计是进了晨归的结界。
一旁的应忘忧看着这出闹剧,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在结界里,原本拔剑朝丹赋圣攻击的晨归停下动作,重重呼出一口气。
“接,接下来怎么办?”晨归不擅长说谎做戏,他眼瞳微微颤动,目光乱瞟,面庞通红。
“先打一架吧,起码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丹赋圣也愁,“司琛这混蛋无缘无故拆我的台做什么?”
“真的要打架?”晨归不是很想对丹赋圣动手。
“打,就当你我之间的比试了。”丹赋圣抽出剑。
他俩比划了半天,谁也没伤到谁。
丹赋圣觉得这样不太对,他俩以前打架的动静没有这么小。
可晨归就是不肯认真,晨归不用全力,丹赋圣也不好意思真揍自己师弟。
“你觉得我应不应该帮师姐恢复记忆?”丹赋圣干脆跟晨归聊上了。
“我不知道。”晨归也很混乱。
“我还以为你会说我该帮忙。”丹赋圣甚至以为晨归会谴责他隐瞒逃避的行为。
“我不明白。”晨归也没办法,他脑袋里也是一团乱。
“啧,你动作凶悍一点啊!”丹赋圣受不了了,他俩这比比划划的,得打到什么时候?
晨归发愁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剑,随后他又看向面前的丹赋圣。
他努力让自己的动作更凌厉,然后在剑尖差点戳到丹赋圣的时候又迅速往回收了。
丹赋圣:……
晨归:“你可不可以表现得坏一点?”
丹赋圣迅速抓住了晨归的痛点:“如果你不动真格,我就去欺负师父的残魂。”
“不能这样,他是师父。”
“我还要把他过去穿五彩长裙的模样画出来,打成传单到处发。”丹赋圣做好了被晨归愤怒指责的准备,可晨归的怒气还是没能被激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