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釉彩的钥匙
他用触手叉腰,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待在小徒弟这儿的必要了,这里已经没有心魔给他蹂躏了,他也该去二徒弟那儿看看,看看丹赋圣的心魔怎么样了。
犹清真人尝试连接丹赋圣的神识,他本以为丹赋圣会拒绝,结果他刚一碰到那神识就被拽进去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等了他许久。
犹清真人刚踏进去,还没站稳,就听到丹赋圣的心魔问:“师父,我该怎么办才好?”
犹清真人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拍了拍自己雪般白嫩的身躯,再定睛一看……
完了!
他二徒弟的心魔有人形了!!
“你这是怎么搞的?!”犹清真人连忙挪上去,心魔双手将他捧了起来。
犹清真人看着面前这个与丹赋圣本体近乎一致的心魔,有些忧心:“你不会想夺取身体吧?!”
“我?我不想的。”心魔捧着犹清真人,半靠在透明的“墙”上。
这里是神识内部,按理说是什么都没有的,可神识的主人能在其中幻化出任何的东西。
就比如现在,这儿是大片大片的白雪。
“我抢夺身体做什么?我根本不敢面对那个孩子。”心魔唉声叹气,“我怕我辜负那个孩子的心意。”
犹清真人用触手拍了一下心魔:“怕什么?!你之前不是想明白了你师弟就是想得到你吗?你之前没喜欢你师弟的时候都能接受永生永世陪伴对方,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你不懂,你又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心魔挪开视线。
犹清真人:……
刚才是谁一副得了救星的样子,开口叫他师父的?
犹清真人清了清嗓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晨归的心魔消失了!”
心魔先是睁大双眼,随后目光又陡然黯淡了下去:“这是好事,可这也更证明了晨归这孩子是在乎我的,我只是略微表现出一些反常,他察觉到我对他的感情,他的心魔就没了……”
犹清真人:“这是好事啊。”
心魔摇摇头:“我在他心中分量太重,我好惶恐。”
犹清真人深感震撼。
这心魔好难缠!!
“师父,我该怎么办?”心魔继续问。
犹清真人也想问该怎么办,他怎么都说不通这个心魔啊!
“那实在不行你把你师弟踢了?”
“这个更不行了,到时候师弟生出新的心魔该怎么办?”神识里的雪下得更大了。
“说到底还是我,我容易招惹这些复杂混乱的麻烦事。”心魔惆怅,“晨归命里本不该多出一段情缘。”
“好徒弟!!”犹清真人这下是真着急了,他化为原形,原本巴掌大的白色小团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起来就冷傲凶煞的男人。
如今那些文学作品喜欢把犹清真人往清冷的高岭之花上塑造。犹清真人的本体确实清冷出尘,可那不是什么与众不同的傲雪寒梅,他与花压根就沾不上边。
犹清真人更像是一把重剑,他身上那种冷淡的气质更像是冰冷的钢铁。
只是如今犹清真人脸上的表情皱巴巴的,是哄孩子的样子。他嗓子也是夹着的:“我的好徒弟呦!你何必把自己贬得这么低呢?”
“你厉害着呢!你是魔主!”犹清真人搂起心魔晃了晃。
见心魔表情不变,他又变换了自己的装束。
他的脸颊多了两团晕得乱糟糟的腮红,嘴唇鲜艳如血,眼皮上起码涂了十种颜色。
犹清真人伸手提溜了一下自己的抹胸:“来吧宝贝儿,跟师父父交心~”
心魔看着犹清真人现在的样子,居然真的多了几分安心之感。
心魔都觉得自己是疯了。
“好了,好徒儿,你就别妄自菲薄了。你要真的处处是缺点,你能走到现在?!你只是不适应。”犹清真人指了指心魔的胸口,指完之后他又发现自己的手不对劲,太素了。
下一秒,犹清真人拥有了超长的荧光粉美甲,他自己反复观摩了一番,觉得自己这造型相当时髦:“徒儿,有没有在师父身上寻到一丝一毫属于母性的光辉?”
“没有,我更难过了。”心魔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我总算知道自己是怎么变成如今这样的了。”
“别往你老师父身上扣锅!”犹清真人用长长的指甲轻轻戳了下心魔的鼻尖。
“你一点都不像你师父,你如果像我,你就应该顺水推舟,然后直接跟你师弟睡一觉。”犹清真人双手叉腰,他的胯都快被他扭到头顶了。
“我原先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我……唉,算了。”心魔继续惆怅。
犹清真人感觉自己脑门都在冒汗,他很想让心魔把这一切都交代清楚。
可心魔扭扭捏捏的,丹赋圣也扭扭捏捏的。
这该如何是好?
不止他在关心,应忘忧也在担心。
应忘忧本人是不太能接受两个师弟搞在一起的,在知道两人互相喜欢之后,应忘忧还是有点接受不了自己两个师弟可能会睡一张床,并且做出那些亲密行为的事实。
可这俩人真的出了问题,应忘忧又不乐意了。
“赋圣这孩子害怕别人给他依靠。”应忘忧愁得脑袋上的角都没那么红了。
清傀帮应忘忧擦龙角,最后清傀的手被应忘忧给拉开了:“好了小师父,擦不干净的,我不是沾了灰。”
“他给别人做依靠是能游刃有余的。”玉獒也了解丹赋圣,“不过他以前难道没有依靠过犹清真人?”
“实质上的依靠肯定是有的,毕竟当年魔族整体的生存环境不行,不过心理上的依靠没有。”应忘忧指了指自己,“他小时候相当短暂地依赖了我一段时间,可后来他开始‘报答我’,帮我打扫洞府,整理藏品,他想还债,我嫌他这行为搞得我们师姐弟关系太生疏,把他赶出去了。”
“赶出去之后他倒是放飞自我了。”应忘忧按了按自己的眉心,“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赋圣接受这些呢?”
“丹赋圣不吃浪漫这一套。”玉獒认真琢磨,“得让他觉得依靠晨归是一件特别棒的大好事。”
“大好事!”清傀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应忘忧又开始愁了:“可是他都两千多岁了,又不是什么小年轻。”
清傀皱着眉头,似乎在一起发愁。
“实在不行,想办法让他俩生米煮成熟饭!”玉獒一爪子拍在地上。
“你有能迷晕他俩的药?他俩什么修为,你什么修为?”应忘忧觉得不可行。
“诶!按理说,如今应该是晨归脆弱的时候啊!”玉獒发现不对劲了,“他不是刚找到了他父母的转世吗?”
“晨归什么心性?难过归难过,这事儿对他的影响不大。”应忘忧没觉得晨归有多难过。
“晨归受影响是一回事,丹赋圣在不在意又是另一回事。”玉獒摇了摇脑袋,“先道德绑架,告诉丹赋圣,他师弟重新见到了父母,他的师弟已经失去了父母,只是还想要一个家。”
“成,先试试,我帮他卖惨!”应忘忧拍了一下脑袋,暂时这么定下来了。
清傀试图理解这个彩色狐狸说的话,可他只在自己徒弟开口的时候能集中注意力,他没听明白这狐狸具体在说些什么。
好像是说他小徒弟要个家?他二徒弟也要个家?
确实要个家,他两个徒弟是自由恋爱走到一起的,是大好事。
一个家啊……
一个家!
应忘忧不知道自己小师父的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东西,她找到了还在拉拉扯扯的丹赋圣和晨归,在俩人还在进行激烈辩论的时候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把丹赋圣叫到了一旁私聊。
她表示自己知道丹赋圣心中的顾虑,只不过小师弟如今情况特殊,不如丹赋圣先放下纠结,先跟小师弟亲密相处,等送走了晨归的父母,他们再慢慢商量。
应忘忧原以为丹赋圣会反驳,结果丹赋圣一脸纠结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这样就说服了。
……
墓地里,六个血傀终于消停了,他们开始纠纠结结地互相对话。
一个血傀问:“暂时就这样?”
另一个血傀羞涩地点点头:“好像也只能这样了,先照顾好师弟吧。”
“真的是照顾师弟吗?”又有一个血傀抠着手指询问,“我怎么觉得,是我终于找到了一个让自己暂时舒心的理由呢?”
“照顾师弟的父母确实是大事,我是在帮着师弟。”
某个血傀看向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司琛,你怎么看?”
司琛已经懵了:“我?我觉得丹赋圣被夺舍了。”
司琛又看了一眼棺椁旁的司封朗和丰命熠,只觉得魔幻。
丰命熠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实上丰命熠怀疑龙血有毒,自己嗑多了带龙血的丹药,他已经疯了。
丰命熠平静地接受着自己的疯癫,而司封朗琢磨着要在自己身上纹个“忘了爱”,这样才符合他看到丹赋圣的血傀在这儿纠结爱情的真实心境。
“大哥!!你带我们来的!”司琛狠狠指了指丰命熠的方向,“这是你要干的活!你想起来了吗?你不是来帮忙的!”
“我知道!”终于有个血傀冷静下来了,司琛也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最初看到的那个,毕竟现在血傀都变成了丹赋圣的脸。
那个血傀走到丰命熠面前,他伸手抓住丰命熠的脸颊:“是这样的。”
丰命熠浑身僵直。
血傀继续:“你真情实感地爱过人吗?”
丰命熠:???
司琛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眼睛上,随后他的手抚着脸缓缓下滑。
这是重点吗?!
血傀觉得是,反正丰命熠迟早会死,还不如在他死之前把能利用的都利用个遍,就比如感情这种事。
这种事凡人肯定比修行者了解更深。
一旁的司封朗默默举手:“我喜欢过……”
“你的建议没有用,你都没能把你喜欢的对象攻略下来。”血傀拒绝听司封朗讲述他的过往。
司封朗重新陷入沉默,他开始想念那辆被交警没收的四缸摩托了。
现在他想在暴雨中骑着摩托,在马路上用车尾灯画一道一闪而过的光,在摩托的轰鸣声中发泄自己的痛苦。
“所以你爱过人吗?”血傀又问丰命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