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叨叨捞
柳似云兴致勃勃地推理着,玩起侦探游戏:“你说她在等谁,男朋友吗,都快一个小时了。”一阵小小的停顿后,又继续说,“可是,约会也不会穿成这样吧。”
“也许是女朋友。”不是佘初白对中性风穿搭有什么意见,只是蕾达太响难以忽视。
柳似云似乎就在等这句话,眼神亮了亮,短促而透亮的一束光,很快又掩盖在不动声色的眉眼之下。
“无论是谁,迟到一小时,换我肯定不乐意了。”柳似云说。
佘初白夹起一块生鱼片,掂量许久送入口中,打破了二十年来不吃生肉这一原则。果然如他所料,不喜欢,不适应,强行咽下。
“看她表情,的确也不像高兴吧。”佘初白回。
“可是也不像生气啊。”柳似云迫不及待接道,“沮丧或者难过,根本就像没情绪一样。”
佘初白不理解柳似云放着满桌子名贵食材不动筷子,如此执着于探究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干什么,又多瞧几眼,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话题自然而然地消散,服务生上了甜点,这一场聚餐终于进入了尾声。
同事们七七八八地散了,佘初白拿着一只不相衬的女士小香包,等包主人去完洗手间回来,顺路捎他一程。
柳似云边洗手边照镜子,不自觉就盯着镜中的自己出了神。连自己都觉得万分陌生。
是不是太浮夸了点,这一头黄毛,哪怕最叛逆的十五六岁,用火星文装饰QQ空间的时候,也没挑战过这种造型。
“啊。”柳似云不禁漏出一声惊讶。
镜中另一侧,那个她注意了半天的西装女就站在离她很近的另一个洗手池前。
虽然柳似云直白地发出了一声惊叹,但那人连眼神也没晃一下,面无表情地将手伸到水龙头底下。
哗啦啦的水流掩盖了柳似云心底的谩骂。
拽什么拽,长得好看了不起吗。
柳似云垂下眼睫,狠狠地搓了搓手。她转身去抽纸擦手,纸巾盒里却空空如也。正想随便甩甩算了,余光突然瞥到一小块白色物体,躺在一只洁白的手掌心上,由远及近,靠近她。
“谢……”柳似云的后半个“谢”吞了回去。
原以为是雪中送炭的擦手纸,转过脸看清了,才发现是一张薄薄的硬壳纸片。
“名、名片?”柳似云皱着一边眉,犹疑地问。
西装女面不改色点点头,一脸理所当然。
柳似云抿出个七分从容、三分困惑的微笑,忍痛将手在新买的裙子上抹了抹,才将名片接了过来。她低头查看名片上的信息,再抬起头,想稍作询问时,那人却已不见了。
柳似云大脑乱乱的,走向佘初白时,仍不知所措地捏着名片一角,心有千千结。
车前窗覆满浓黑的夜色,那张疑点重重的名片随意横陈在仪表台上,柳似云琢磨着念了出来。
“万事屋……这是哪个公司的名字吗,还是什么机构?”
佘初白松散的坐姿瞬间挺直了,斟酌了半个世纪才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应该是……二次元……那一类的吧。”
“二次元……”柳似云重复一遍,瞄他一眼,“你也是吗?”
佘初白猛然咳嗽起来,赶忙摇头否认。又磕磕绊绊地补充说,只是偶然看过那部动漫。
柳似云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名片上自称为“阿秋”的女人的外表形象,与她一直以来认知中的二次元,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又悄悄瞥了一眼从头到脚一身黑,打扮得像什么不可接近的高冷潮男一样的佘初白,心中默默刷新了对二次元的刻板印象。
“谢了。”抵达小区门口,佘初白解开安全带下车。
车门关上后,柳似云并没有立即启动车辆回家。她掏出手机搜索“万事屋”这三个字,正如佘初白所言,跳出许多动漫图片。
“好大一只狗啊,好可爱。”柳似云趴在方向盘上,喃喃自语。
佘初白脚底生风,生怕柳似云再多问一句。
那段不堪回首的中二病青春期,他已决定永远尘封埋在心底。什么世界第一的公主殿下,为miku献上心脏,用一生节操换银他妈永不完结之类的,每想到一个字都会脚趾扣地。
与过去彻底划清界限的那一天,佘初白很有仪式感地将冰箱里的草莓牛奶扫空,全部换成酒精饮品和苏打水。
并非完全否定那些草莓牛奶带给他的快乐,而是在年纪渐长之后,准确来说,就是毕业工作后的这短短几年,他的热血早已被熬干蒸发了。
现在,就算是把他连人带骨灰一块烧了,也“燃”不起来了。
仿佛是为了将那一段羞于启齿的时光甩在身后,佘初白越走越快,希冀躲进现实里,将过往关在门外。
一拧开家门,却整个人目瞪口呆。
眼前这个……貌若潘安,形似禁婆,戴着情趣兽耳、露着情趣兽尾,的变态暴露狂,是谁?
他此刻,应该乍然清醒,还是干脆昏过去算了?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临了吗。
第10章 有了点人样
“那个……”以一个奇怪的姿势——两腿岔开蹲在沙发上,另两条胳膊撑在身前,微微弯腰向前倾身的怪人慢吞吞地说着。
完全就是狗的坐姿嘛。
仿佛是为了过审,虽然不着寸缕,但关键部位恰好被飘然垂下的深黑长发遮挡。也太像打码之后的18X漫画。
“闭嘴。”佘初白深深呼吸,砰的将门关上,抬脚往里走,“一条狗用什么低音炮说话。”
“可是……”化成人形的狗蛋心有不甘地小声嗫嚅。
“凡事有个度,你再用这种烦人的声音讲话,就从我的地盘滚出去。”
狗蛋沮丧地垂下脑袋,似乎不太适应这副躯体,摸摸手臂,又抬起一只后腿想去挠耳朵,但如今这个身材够不太到。
虽然修正了一直以来困扰着佘初白的声画不和谐这一缺点,但现在这样,是不是太过犹不及了啊??
毫无预兆就突然变成人也太不礼貌了吧?!
而且,就算佘初白能平心接受这一切,再退一万步来讲,一身黑的狗怎么会变成眼前这个白得发光仿佛一辈子没晒过太阳的男人啊?
虽然狗的肉垫是粉嫩嫩的没错,但拟人的话果然还是应该变成黑皮吧。
佘初白:“坐下。”
鉴于这亦人亦狗的东西原本就坐着,所以听到指令后只是疑惑地歪了下头,佘初白暂且可以接受。
佘初白朝前伸手:“握手。”
眼前像狗的人眼神飘远,两只手掌焊在原地,小幅度歪着的脑袋大幅转向另一侧,假装没听到。
佘初白掏出兜里打包的两块生鱼片,没有提前出声提醒,随便朝空中一丢,下一秒,一个大张的嘴巴就准确无误地叼住了那块肉。
这下佘初白可以百分百确定,这人如假包换就是他的逆子狗。
事已至此,不接受也只能接受了。
佘初白从衣柜外侧随便找出一套衣服,丢到那个一丝不挂嚼嚼嚼的裸男身上。
“这个……”咕咚一声吞咽后,狗蛋低沉的嗓音里充满困惑。
佘初白忍无可忍,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上一记暴扣:“闭嘴!”
从前的毛量在狗中还算中毛犬,现在却不知怎么变异成了及腰长发,共通点是不论哪样看上去总是毛茸茸的。
“嗷呜!”狗蛋吃痛叫出声,一只手捂着后脑勺揉。他拿着佘初白丢给他的衣物翻来覆去,不知如何是好。
“把手抬起来。”佘初白不自觉使用训狗时的语气命令。
狗蛋微微偏头,侧向一边,以示不解。佘初白只怕眼睛里长针眼,想着速战速决,帮着这狗不狗人不人的东西,穿上遮体衣物。
指示着这个毫无羞耻心的半兽人岔开双腿,抬起一只脚时,佘初白只感觉两眼一黑。目不忍视,艰难为他提上裤腰。
可人类设计裤子时,显然没考虑过那条碍事且不自知的,摆来摆去擦过他手背的,大黑尾巴。
恼火的佘初白一下攥住那条粗大的尾巴,拧了一把。
“嗷呜!”狗蛋一个激灵,往上一蹿。
顿时响起一道布料撕裂的声响,大概是从裆部传来。
这是佘初白最常穿、最喜欢的裤子之一,所以它就挂在衣柜里最顺手的位置。如今,含恨而终。没时间为它默哀,佘初白又匆匆去衣柜取了一条更为宽松的短裤,弹性松紧腰,才勉强使狗脱离有伤风化的状态。
全程,四肢健全的狗蛋只会眨眨眼珠,歪歪脑袋,一副除了卖萌什么都不会的模样。
明明只是帮人穿衣服,活动量不大,前后耗时不超过五分钟,但佘初白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身心俱疲,累趴了。
他快步走到酒柜前,不做挑选,随手拿起一瓶,对准瓶口咕咚咕咚直灌。现在除了喝酒,还有更好的冷静下来的方式吗?
就在他背叛摒弃二次元之后,又被哪个二次元的记仇的神从背后重重刺了一刀吗?
狗夜叉?
某不符合三次元逻辑的半兽人紧紧尾随着佘初白,头顶竖起两只硕大的兽耳,不停动来动去。
完全不体谅佘初白此刻眼不见心不烦的心态。
佘初白放下酒瓶,对那双狗眼里透露的渴望视而不见,不耐烦地掸掸手,“就算你现在有了点人样,但本质上还是一条狗,喝不了酒。”
狗蛋张张嘴巴,似乎有话要说,但忌惮着佘初白威慑的眼神,只好闭上了嘴,不情愿地用鼻音哼哼两声。
总共三十六平的空间,之前住佘初白一个一米八的男人,再加上一条身长一米的狗,堪堪勉强容纳。可是眼下,这个高大魁梧的半兽人……佘初白感觉屋内可供呼吸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且污浊了。
每次稍一转身,就与另一个称不上人的人,摩肩擦踵。
佘初白忍无可忍:“你到底想干什么?变成人还不够?还想怎么着?”
狗蛋趴下毛耳朵,呜咽一声,语调中满是百转千回的幽怨。他眨了眨淡金色的睫毛,忧郁地望向地上空空如也的食盆,小心翼翼地嗷了一声。
“……”
这也怪不了我,佘初白心想。谁叫他一回来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遭吓了一跳,人在极度惊讶的情况下,忘记给狗喂食也不算什么大疏忽。
是它咎由自取,放着好好的狗不做,突然变成人干什么。
佘初白捞了一量杯狗粮,余光瞥见两眼放光的饿狗,又加了一杯,堆得像个小山包。
佘初白端着狗盆,习惯性地走到那块铺着地垫的空地,回身看了眼吐着舌头哈哧哈哧喘的半兽人,因为太近,差点亲上。佘初白猛退一步,握拳想揍又忍下,一击杵在肩头,把人逼退了两步。
佘初白把食盆放到稍高的茶几上,一道漆黑的人影立即倾覆下来。什么叫狼吞虎咽,从人形来看,更为生动形象。
狗蛋两条胳膊垂在身侧,仍像狗一样只用嘴巴吭哧吭哧刨,然后,嚼也没嚼,混合着口水吐回原处。
“……”佘初白觉得这下不揍真不行了。
狗蛋皱着眉头,鼻子很用力地嗅了嗅,靠近盛满狗粮的食盆,又尝试性地含进去一点。不到半秒,又尽数吐回盆里,脸上浮现出只有人才能做出的嫌弃表情,仿佛刚刚入口的是什么“干净又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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