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暴暴鼠
几人绷紧的神经松懈了些,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
“别急着高兴,”一人提醒道:“万一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嗷!”
另一人给了他一拳:“少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只是实话实说嗷!别打了嗷嗷!”
时旭也将注意到了齐之裕的反常,问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沉得住气了?”
“我又不是Alpha。”
嗯?
你不是什么?
成煊也惊疑不定的睁大了眼,他已经接受自己的对手是两个恋爱脑的蠢货了,可别再冒出什么惊喜。
没能接收到另外两个脑电波的齐之裕得意的扬起唇:“我可是顶级Alpha。”
神金。
另一边,陆浮已经不想再跟简焕白纠缠下去了。
虽然强行撑着没有露出弱势,但他的身体内部早已经不堪重负,一旦露出任何缝隙,都会被虎视眈眈的Alpha撕碎。
“既然已经认识过了,学长好好用餐吧,”陆浮退后一步,和简焕白拉开距离:“蛋糕很不错。”
话毕,Beta少年熟练的无视所有人,径直走出了餐厅。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云却没急着散开,依然阴蒙蒙的。
冲冲冲!
【018:有人跟上来了!】
【陆浮:哪一个?】
【018:保守估计,十八个。】
十八铜人?
陆浮为自己的联想感到绝望,这个时候就不要再玩幽默了脑子哥!
我快死啦!
【018:导航模式启动,未加载第一军校地图,导航失败。】
废物。
陆浮二话不说快步跑了起来,眼前的画面已经开始模糊,层层叠叠的虚影在视网膜上跳动。
昏暗的视野中,一扇刻满了白色浮雕的大门映入眼帘。
来不及多想,他闪身躲了进去。
“咔。”
轻轻关上门,陆浮靠着门板长舒一口气,松懈的肌肉无力支撑这具尸体,脱力的滑坐在地上。
虽然比不上Alpha,但是Beta的身体同样拥有自愈功能。
这段过程并不好受,像是有蚂蚁爬遍了五脏六腑,痛痒的同时,有一种异物入侵的不适感。
阴雨中,微弱的光从彩色玻璃天窗里倾泻而下,将少年全然笼了进去,空气中细小的微尘在他的身侧飞扬。
【018:快■!这里是■■!】
018的声音忽高忽低,像是喝醉了的酒鬼,陆浮听得费力,五指覆在唇上,汩汩的血从指缝里溢了出来。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是自己的身体无法准确的接收声音。
陆浮仰起头靠在门板上,视线上移,血腥气在嘴里翻涌。
【陆浮:你刚刚说什么?】
【018:这里是礼拜堂,我的资料库中显示,第一军校多年前曾是教廷的忠实拥护者之一,自从教廷的真面目被拆穿后,这里就废弃了。】
【018:我们最好尽快离开这,和教廷有牵扯的人都会被盯上。】
骗子。
缓缓垂下鸦色的睫,陆浮低声问:“你真的是来帮我的吗?”
诺加说,南区背后的大人物想要军部的情报。
季生说,毕业之后继续给大人物做牛马。
018说,它是来帮助他获得军部情报的。
“毕业”。
怎么能忽视这个词呢?
每年从第一军校毕业的学生多如牛毛,但能够进入军部的寥寥无几,季生像是笃定了他能够进入军部,继续为大人物卖命。
他为什么那么笃定?
因为大人物本身就有能力插手军部,或许是因为他在军部有更深的钉子,也或许他就是军部高层。
无论哪一种猜测,他都不需要陆浮。
【018:我当然是来帮你的,你需要治疗,再拖下去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陆浮笑了,一边笑一边用袖子擦拭唇角的血污。
汗湿的黑发黏在他秾丽的脸侧,仰起脖颈像是将死的天鹅,血丝顺着喉结滑进锁骨,颓艳到即将枯萎般糜烂。
他越笑越大声,血也越流越多。
“你的底层指令里允许对寄宿体撒谎吗?”
直面顶级Alpha的信息素压迫,又硬撑了这么久,换个人早该晕厥了,陆浮却始终保留着神志。
一根细细的蛛丝吊着他在半空中摇曳的身体,即使他已经不堪重负。
陆浮吐出一口血,扯着鲜艳的唇笑道:“五等星只是偏远,不是原始社会。”
“知道吗?塞布星是有教堂的。”陆浮每吐一个字就是一口血,他得意的扬起眉,上挑的眼尾弯成月牙。
“我见过礼拜堂。”
018始终没有再出声。
自从三十年前,教廷的假面被戳穿后,所有与之相关的事物都成了禁忌,光是提起都有被指认为“教廷余党”的可能。
第一军校怎么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留着一座废弃的礼拜堂,尤其他们曾经是众所周知的教廷拥护者,更是会急于撇清关系。
只有塞布星这种把吃饭作为人生大事的地方才没空去理会什么礼拜堂。
那就是一堆咬不动的破砖头。
陆浮扶着背后的门板站起身,向着房间深处走去,揭开黑沉的帘子,暖黄色的光泄了出来。
室内点满了蜡烛,一扇扇彩色玻璃窗被红色的厚绒布窗帘遮住。
穹顶的巨大能源晶石成了唯一的光源,高大的神像在光下古怪扭曲,冰冷的阴森感将陆浮包围,像是要凿开骨髓后爬进去吸食生命力一样。
一步。
两步。
“你在害怕什么?”
陆浮走近神像,血随着少年的脚步滴落了一地,像是浮雕中扭曲的红花。
“你不想让我知道这里。”
压迫五脏六腑的窒息感如翻江倒海般袭来,陆浮却笑得越来越开心,唇角止不住的上扬,苍白的脸也变得红润起来。
那是毛细血管在破裂。
【018:警告!寄宿体生命体征正在下降!请尽快治疗!】
陆浮的体温越来越低,他痛苦的捂住心口,过速跳动的心脏一下一下撞击脆弱的胸腔,似乎想长出四肢,好从囚禁它的牢笼中爬出来。
他站不住身体,单手扶住神像的腿,艰难的索取空气中的氧气,肺部的胀痛时刻提醒着陆浮情况的紧急性。
“该不会,”陆浮用笃定的口吻说出了疑问句:“大人物其实是教廷的、余孽?”
连第一军校的地图都没有的018,居然能谎称这里是“礼拜堂”,以此阻拦他发现其中的秘密。
018依然沉默,只有脑中连续不断的警鸣声喋喋不休。
道德绑架018肯定不可行,既然如此,就只能威逼了。
陆浮忍着痛楚走到墙边,握住镶在墙上的铜制烛台,跳动的火光映在那张秾丽到惊悚的面容上。
“猜猜看,我要是把这里烧了会怎么样?”
【018:你不能这么做。】
无机质的机械音在这一刻显得慌张起来,陆浮嗤笑一声,“我当然能。”
烧毁与教廷有关的建筑,不但不是犯罪,甚至是能够被当做正面事迹宣传的事。
冷硬的机械音在他的脑内盘旋,杂乱无章的吐出一长串莫名其妙的音符。
陆浮猜它在骂他,但是没关系,反正他听不懂。
片刻后,018恢复了正常。
【018:军部和教廷有勾结,这下你满意了吗?】
嚯!
比他猜的还离谱。
“继续。”
【018:教廷的覆灭只是明面上做给民众看的把戏,军部从来没有停止过在暗地里继续供奉神明。】
【018:你说的塞布星那座礼拜堂恐怕也是他们建的。】
谢谢你,好心人。
没地方住的时间里,陆浮把那座礼拜堂当成了临时宿舍,直到他终于在居民区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018:大人物想要的不是军部的情报,是有关教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