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暴暴鼠
关于教廷的事情要追溯到五百七十年前。
旧历社会的崩塌并不是一蹴而就,大范围的天灾接踵而来,人类的生活区域毁于一旦。
火山灰大量进入平流层,新的噩耗出现了。
太阳消失了。
准确的说,太阳被厚实的火山灰遮蔽了,温度下降的同时,恐慌的情绪四下蔓延。
根据《神经》里的记载,在人们求助无门之时,一名青年站了出来。
他声称,这是圣乌洛神降下的神罚,只要所有人向神明忏悔自己的罪过,神就会派下使者,赐予悔过的子民新生。
起初,没有多少人相信他,更有甚者认为青年只是被面对天灾的绝望击垮,精神域崩溃的可怜人。
直到第一个声称得到了神明救赎的人出现,一切都被引燃了,精神域早已岌岌可危的人类将圣洛神当作最后的稻草,发了疯般祈求祂的庇护。
最开始提出这件事的青年带领着信徒们建立了教廷,没日没夜的供奉神明,终于有一天,太阳重新出现了。
自此之后,教廷成为了凌驾于皇权与门阀之上的最高权。
虽然真实性尚且值得考量,但《神经》中的记载至今依然广为流传。
直到三十年前,前任教皇遭到指控,罪名多种多样,唯独一个引起了全体民众的讨论:勾结虫族。
彼时帝国与虫族正处于战争的白热化阶段,教廷闹出这么一出丑闻,几乎是瞬间将民众的情绪推到了最高点。
有激进者强行闯入教会,要求教皇给出一个解释,然而似乎是为了将水搅得更浑浊,尚且处于壮年期的虫皇声称,虽然立场不同,但自己十分敬重教皇冕下。
这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教皇被除以叛-国罪,风光无限的教廷一夜之间墙倒众人推,连这两个字都成了秘而不宣的禁忌。
对于018的质问,陆浮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扭身看向西蒙,雌虫不知何时与他拉开了距离,用一种充满探究的目光打量着他。
“在看什么?”
西蒙不开口,绕着陆浮飞了一圈,悬停在半空中,几秒后突然俯冲而下,冲着少年的面门撞了过来。
陆浮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这么立在原地,卷起的气流吹得衣摆簌簌作响,西蒙在距离陆浮一寸之遥的地方猛地停住。
雌虫墨绿色的瞳幽深的看着他:“你不怕吗?”
怕什么?
怕你亲上来吗?
陆浮歪了歪头,西蒙是不是忘了,这是他当初吓唬阿兰德的把戏。
给专利费了吗你就用?
雌虫收了翅翼,轻佻的挑起陆浮搭在肩头的长发,暧昧的凑到Beta少年的耳边:“我听说过,教廷失势后,有一批余党藏在暗处活动多年。”
“是你吧?”
啊不,你说的应该是军部的人。
伏在枝头的小甲虫目标明确的撞向飞行摄像头,像是斗牛一样一下一下把对方撞的人仰马翻,越退越远。
飞行摄像头里只能拍到小甲虫红棕色的腹部。
【什么玩意儿?我要看陆浮和西蒙对峙,谁要看甲虫打架啊!】
【维度直播能不能行,这么多钱砸进去的飞行摄像头被一个甲虫欺负,你好意思吗?】
【给我气笑了,维度你要不别干了退位让贤吧。】
西蒙从陆浮的表情中得出了答案,他单手压住少年的肩,低声道:“造神计划,对吗?”
【018:他在说什么?】
是啊。
陆浮勾唇,将雌虫的脸推开:“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看过你的采访,”西蒙眨了眨虫瞳:“你上次撒谎的时候,也是用的这一套。”
你懂什么,这是我的NPC固定台词。
**
钦西城
穿着黑西装的中年男人有些为难的看着诺加:“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教堂不能拆。”
Alpha翘着二郎腿,双手搭在沙发背上,闻言发出一声嗤笑,“首都星派来的人都知道教堂的存在了,你再不处理,等着首都星的大人物们来处理你吗?”
地下城老板不以为意:“只是一个教堂而已,当初教廷的事情都过去三十年了,更何况…”
中年男人气质儒雅,说话却不客气,“你想拆,也要看谢家主答不答应。”
诺加翻了个白眼,“谢家主连这点小事都要管,你便秘的时候怎么不见他来递纸?”
中年男人一下子红了脖子,他想指着诺加的鼻子骂,又怕这条不栓绳子的疯狗把他手指咬下来,只能愤愤的说:“你少胡说八道!”
诺加满不在乎的撇嘴,鎏金色的眸轻蔑的眨了眨:“我也不是来征求你的同意的,那座教堂早就不该留着了。”
这么大的教堂就那么明目张胆的立在那,要不是五等星地处偏远又少有外来人口,大多数人只顾饱腹,地下城有一个算一个都能被扣上勾结虫族的帽子。
“诺加,”中年男人叹了口气,不解的蹙眉:“你有什么可在乎的,就你那个黑成墨水的案底,多一条勾结虫族都没人能看得出来。”
Alpha笑出了一声气音,靠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 ,突然脸色骤变,“砰!”的一脚踹翻了长桌。
瓷器砸了一地,发出刺耳的脆响,诺加跪压住男人的腹部,一手拽住男人的衣领,一手握拳狠狠的擂在男人的脸上。
“砰!砰!”
沉闷的击打声隔着门传了出来,诺加的手下拦在门外,笑嘻嘻的将围过来的保镖推开:“别激动,我们老大只是想和老板叙叙旧。”
“都是朋友。”
保镖显然是不信这话的,当场掏出枪,手下面对黑洞洞的枪口,笑容更甚,“这是要撕破脸的意思吗?”
“让开。”保镖冷淡的举枪怼上了手下的额头。
手下无奈的笑了笑,举起双手,向右侧退开,保镖警惕的看了他一眼,刚准备开门,电光火石之间,手下突然暴起,手肘一弯勒住了保镖的脖子,抓着他脑袋往墙上砸了过去。
三两下卸了保镖的枪,手下拍了拍他的脸,嘲讽道:“你不是塞布星的吧?”
“来,哥们儿教你一个规矩,”手下拿着保镖的枪,将枪口压在了对方的后腰处,低声说:“在我们这,无论对方愿不愿意让路,先来两枪确保他失去行动力再说。”
保镖脸色难看起来,他扭头咬牙切齿的威胁道:“我要是受伤了,你们老大都负不起责!”
“哟,来都这么大,那更不能放过你了。”
手下坏心眼的笑了笑:“一亿三千万,你的赎金。”
室内
第二次的力道远超第一次,Alpha的血顺着诺加的手指滴落,老板的喉咙被诺加死死的掐在掌心,只能发出“嗬嗬”的粗喘。
诺加将手上的血抹在老板脸上,阴鸷的眸弯起:“老板,你是不是忘了,陆浮还在首都星呢,他要是因为一个破教堂就被押进囚星…”
他做了一个捏紧的手势,残忍的说:“我就扭断你的脖子。”
地下城老板根本说不出话,只能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他在地下城作威作福这么多年,成日里养尊处优,早就忘了当初在擂台上用血换命的日子。
诺加轻蔑的垂眸,松开软下的男人后,掏出终端自拍。
红发Alpha少年蹲在瓷砖地上,食指拉住下眼皮,鲜红的下眼睑露在空气中,一截舌尖吐在外面,牙齿压在舌面上,嘴角夸张的上扬。
在Alpha的身后是一具歪倒着坐在地上的“尸体”,他满头满脸都是血,脸部向下,脑袋艰难的挂在脖子上。
拍完照后,诺加起身踢了他一脚。
“第一军校的开学考核结束之前,我要塞布星再也看不到教堂。”
待地下城老板无力的哼哼了两下后,诺加将合照发给了陆浮。
【犯贱一次扣十万目前欠我一个亿:照片.jpg】
【犯贱一次扣十万目前欠我一个亿:首都星的人发现塞布星的教堂了,我会替你处理干净的。】
小样,这不把你迷死。
终端震动。
齐列低头看了眼,面色微妙的变了变。
【未知号码:您派去塞布星的人全体失联了。】
**
Alpha和虫族一样难杀,陆浮纠结了一会儿是编个故事把西蒙糊弄过去,还是…用法律捍卫自己的权利。
少年眼神坚定的看着刻意摆出压迫姿态的雌虫,义正言辞说:“艾斯尔同学,你越界了。”
“我们只是临时队友,你没有权利探寻我的隐私,如果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的话…”
陆浮深吸一口气,用失望的目光看着愣住的雌虫:“我们就分开走吧。”
【018:不法分子最懂法果然是真的。】
西蒙抓了抓头发,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哈气声,颈侧的青色脉络微微鼓动。
“人类的法律可管不了虫族。”
没事,也管不了人类。
陆浮退后一步,黑发从西蒙的指间滑落,少年神色复杂的摇摇头,落寞的眸子似有水光:“你还是不明白。”
想问别人秘密,总得给点好处吧,白嫖怪在哪里都不受待见。
西蒙迷惑了,他和陆浮本身就只是各怀私心的临时队友,为什么陆浮要露出这种被伤害了的表情?
这也是人类的潜规则?
雌虫不解,“我该明白什么?”
明白有钱能使鬼推磨。
陆浮不动声色的翻了个白眼,还是首都星的大少爷们上道,有什么事都知道先给点甜头。
在旧历社会中,会向一个并不值得信任的人倾诉过往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情感上空虚,渴望得到陪伴,一种是单纯图你的钱。
陆浮是第三种。
他的故事并不生动有趣,但他要你付费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