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妄三秋
“以后不要再拔了,多疼啊!”
奥德罗偏头答应,顿了顿忽然说,“你亲亲就不疼了。”
“想得美吧你。”
宁知夏哪里不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红着耳朵避开那道惹人心跳加速的注视,手指漫无目的地在鳞片表面抠来抠去。
当指腹不小心滑入一道鳞片之间明显的裂缝,摇摆的鱼尾瞬间绷紧。
宁知夏停顿了下,低头奇怪地“咦”了一声,伸手打算再抠抠,手腕被人紧紧握住。
“不用好奇。”
奥德罗微微笑,拉住他的手覆上去,暗示性地朝手心顶了一下,“你见过的。”
宁知夏呆愣地眨了眨眼,很快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地方:“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可惜道歉已经晚了,宁知夏被起了兴的人鱼拉入海中常去的礁石群,涌动的水流让他们上下起伏,连带着嘴唇也若即若离地碰触。
冰凉的螺纹擦过腿根,奥德罗面上一派冷静淡然,手上的动作却愈发亢奋,很快两岸山峦被大力分开,宁知夏直直地坠入唯一的支撑点,可怜地叫出声,只能夹紧海域唯一的小船飘飘摇摇。
。。。
一波接一波的水浪重重拍打礁石,两人都爽得停不下来。
陌生的语调如吟唱般在耳畔轻声低语,宁知夏被湿热的气息撩拨得又是轻轻一颤,抓紧了对方的手臂,追问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双浅色眼瞳里涌动着汹涌的情愫,奥德罗没说话,喉间溢出几声轻笑,低头亲吻他水亮亮的嘴唇。
他想过如果宁知夏斩钉截铁说完那声“不愿意”后没有其他解释,自己会不会把他困在这个只有他的世界。
奥德罗想,应该是不会的。
人鱼的低吟被海风温柔地捎向远方无名的坟茔,整片海域都听见那声如誓言般的回答——
我渴求你的爱,更胜于得到你本身。
第71章 家长
曲半青从暗影岛回来时, 家里连个人影都没有,等他给小猫们喂完罐头,储物间的门开了。
宁知夏软绵绵地缩在奥德罗怀里, 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整个就像沉迷美色的昏庸小皇帝。
瞧见那道满脸餍足的身影从面前走过, 曲半青捶胸顿足地深深叹气,拱就拱吧, 谁让大宝珠水灵呢。
想通之后,曲半青无奈地去厨房炖只老母鸡给人补补。
宁知夏醒来后, 一想到奥德罗的那些往事,就心疼得不行, 大方地开放了漫画书架的权限,就连晚上羞人的姿势也红着脸乖乖配合。
“心疼男人是不幸的开端。”曲半青冷眼提醒,不过手上动作倒是没停, 给他们一人来了碗香气扑鼻的红豆年糕汤。
宁知夏老实巴交地表示自己的鱼要自己宠, 应该的, 都是应该的。
“我又不是人。”奥德罗专心致志地拨弄怀中人的头发, 语气平静无澜。
奥德罗理直气壮的模样看着就来气,一想到最近他动不动就捂胸口叹气的勾栏手段, 曲半青……重重哼了一声以示愤怒,并从他碗里减少一块年糕。
余城是靠连绵的雨水降温的,坏猫们占据了窗台的绝佳视角, 垂着尾巴像钟摆般摇动, 欣赏冷雨中愁眉苦脸去上班的人类。
这样的天气按理说应该窝在家里,裹着被子一起看电视吃点心, 不过分店生意火爆,宁知夏被曲半青押在工作台哭唧唧画图稿。
他计划设计一套十二星座的穿戴甲, 不管是用于哪个位面都足够给客人们带来新鲜感。
一直忙活到下午雨停,宁知夏伸了个懒腰,换了身外出的衣服。
书页翻动的声音戛然而止,奥德罗的视线从营养学枯燥的专业词汇上移开,轻声问:“要出门?”
“嗯嗯,一起去新城的购物中心吧。”宁知夏戴好曲半青给自己新织的粗毛线帽子,眼睛又黑又亮,“我想给你买礼物。”
奥德罗唇边泛起微笑,啪地一声合上书起身朝他走去:“走吧。”
新开的购物中心位于余城新区,许多高奢店铺扎堆似的入驻,走进大厅,每一口气息都是纸醉金迷的味道。
“真瘠薄烦,还要排多久啊,这么大的店就不能一次多放几个人吗?”张斌和他母亲排在一家蓝血珠宝店外面,伸长了脖子往前看了两眼,不耐烦地抱怨。
最近他和女友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虽说他装模装样立了个还算不错的好男人形象,不过女方家里人倒是不好敷衍,说是该有的彩礼仪式一样不能少。
市里财政紧张,不少项目都停工,他家是做供应商生意的,自然愁得焦头烂额。顾虑到女友家的条件,只能忍住不爽,来她喜欢的品牌买求婚戒指把人哄欢心。
“她爸妈都是规划局的,以后不得在多帮衬帮衬咱们,随便拉几个项目就回本了。”
张母宽慰了几句,想到等会儿要花的钱,就跟挖了块肉似的有些不痛快,“不过也是,现在的姑娘物欲真高,买点三金不就好了呀,还得单独要什么钻戒……”
他们来了才知道除非有预约,不然只能在外面排队等候,百无聊赖之际,余光撞入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
张斌定睛一看,发现是宁知夏正朝着这边走来。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提着甜品盒的长发男人,微微弯腰和他说着什么。
或许是灯光太晃眼,总是看不清面容,但身姿与气质足以吊打广告屏幕里的当红明星,衬得一干人像是灰扑扑的鸡仔,张斌不爽地站直溜了点。
“那人谁啊,你认识?”张母扯着他往队伍前面走了几步,
张斌想起文创街的事就觉得晦气,没好气道:“还能是谁,宁知夏呗。”
“他啊。”张母有点印象,问了一嘴,“现在上哪里工作呢?”
“就开个什么美甲店混日子。”
张母哦了一声,撇了撇嘴,艺术生都是烧钱混日子的差生,能有什么出息。
见他和身边的男人结伴而来,张母拉住儿子往前面的人挤了挤,生怕宁知夏借着什么同学情谊寒暄插位。
玻璃门内走出妆容精致的销售经理,见到宁知夏客气地侧身引路:“宁先生这边,我们准备好了茶点。”
“哎呀,还有小点心!”
宁知夏乐了,拉着奥德罗快步从张母身边走过,跟在销售经理身后进去,张斌和他母亲神情恍惚,一路目送。
“他凭什么不排队?”张母错愕地喊出声。
不少安静等候的客人本就被她外放的短视频声音弄得烦躁,闻言转过头去想看傻子一样看了眼她。
“这还用问,人家有预约。”
不就是预约嘛,提前打个电话联系能费多少功夫,神气个什么劲儿。
张母低声嘀咕着,心里又有点堵得慌,预约确实不费功夫,可年消费上百万才有预约资格。
事实上宁知夏还没有那么豪气,这家店就是殷拂柳代言蓝血品牌的珠宝子系,有女明星搭线自然方便,贵宾级的货源足够他慢慢挑选。
宁知夏坐在沙发,往奥德罗手心塞了个小点心,趁着他慢悠悠品尝的功夫,转头给销售经理说:“唔……我想看看对戒,两个都是男士的那种……”
“好的,我马上拿来。”销售经理的视线从两人之间扫过,心领神会地笑起来,让人端着托盘过来。
此时张斌母子也进来了,瞅着几个初级款来回比较,又想要钻石显大,又想花钱少,巴心不得这些钻石被切得越薄越好。
余光看见有销售端着一盘限量对戒路过,满天星和大粒的方形钻足够闪瞎狗眼,张斌傻眼,开美甲店居然这么赚钱?
“那是什么体面工作吗?和这儿站着卖笑搞服务的有什么区别。”张母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听得面前的销售小姐低垂着眼不再吭声。
宁知夏挑挑拣拣,选了一对方形冰糖钻戒,左右两边嵌入窄版排钻,工艺精湛款式简单大气,自然也是价格不菲。
“好看吗?”宁知夏撞了撞身边的肩膀。
光线在他高挺的鼻梁打落下来,奥德罗歪头打量了一眼,点了点头。
宁知夏无比爽快地准备掏钱刷卡:“行,那就买吧。”
张斌在一旁越看越泛酸,居然都潇洒得包养上小白脸,犹豫片刻,暗戳戳地朝他们的方向举起手机。
就在这时,一直看不清面容的长发男人仿佛背后长眼睛似的,忽而转过身来。冰冷的目光锋利如寒刃,张斌心虚得手一抖,按下了几声快门。
“张斌?你拍什么呢!”
宁知夏听见动静扭过头,就见他慌慌张张地放下手机,神色有些古怪。
“关、关你什么事,我和我女朋友视频呢……”张斌瞪他一眼扬声反驳,见不少人侧目看来,仿佛扳回一局般轻慢地笑起来,“我说你小时候怎么就和女生们凑一起,原来喜欢男的啊,真恶心,不仅是娘娘腔,还是个同性恋!”
他声音越说越大,露出被膈应的表情搓了搓手臂,生怕对方看上自己一样。
许多或是探究或是好奇的目光落了过来,宁知夏面无表情地立在原地,挺了挺腰杆,仰头环视一周:“那咋了?我犯法了?”
他拉住奥德罗的手,目光直直停在张斌脸上嫌弃打量,“放宽心,我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看得上的。”
余城本就是包容性极强的城市,众人往那道身影与张斌来回看了看,忍不住耸肩笑出声。
张斌脸上有些挂不住,脸色渐渐憋得通红,低头朝宁知夏脚边呸了一口,就要转身离开。
“他、他刚刚拍了您和您的恋人。”
这时一道声音重新响起来,刚才服务张斌母子的销售小姐忽然出声。
“你个小蹄子乱说什么!”张母一愣,反应过来大力推了女孩一把,女孩踉跄着快要撞到展柜时,被围观的另外几个女孩扶稳。
女孩道了谢,声音有些发抖但是愈发坚定:“就是拍了!还发到一个群里,你们不信可以查监控!”
“你少胡说!”张斌气急败坏,冲过去直接对她扬起手臂。
惊呼声中,宁知夏还没来得及拦住,就见几个女孩直接钳制住了张斌的手,反剪到背后,一人掏出他的手机丢给了宁知夏,动作行云流水利落得不行。
宁知夏看着身板瘦小,气势倒很足,他知道自家小鱼人美心善不方便与人类动手,回头板着小脸豪气冲天地说:“小奥别怕,我保护你。”
奥德罗眨了眨眼,极为享受这种新奇的体验,礼貌退后一步伸出手无声示意:您请。
张斌羞恼地想抬起头,仿佛有道目光落过来,头顶顿时像压了千斤石僵硬得动不了,他惶惶不安暗道邪门,任由手机群里的照片和污言秽语被宁知夏全部录下来。
宁知夏看得直泛恶心,里面甚至还有各种地铁电梯偷拍的裙底照,一看就知道是惯犯。
销售经理大惊失色,听闻张斌的手机里还有许多裙底偷拍,甚至包括本店职工的,一想到这样恶心的事就发生在刚才,又叫来了安保限制住张斌的行动,准备报警。
张母急得团团转,推搡着安保,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难听的话:“报警啊!你们报啊!你们还侵犯隐私呢,等我找律师过来非要把你们一个个告上法庭!”
“不劳您费心了。”刚才那几个女孩出示了警官证,直接把张斌架起来冷笑道,“直接走一趟,去局子里坐坐吧。”
张斌母子顿时傻眼,脑子混乱不堪,不停地转着脸开始各种求饶,见没人答应,又开始不停挣扎扯着嗓子胡喊乱叫。
奥德罗难以置信如此聒噪的声音是人类能发出的,压低眉眼打了个响指,前面很快传来一阵口水呛咳声。
到了警察局,张母全然不当回事,公共场合拍几张照算得了什么,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卖惨说是被几个兔崽子污蔑。
直到一张张不堪入目的证据截图摆在面前,张母浑身无力抖动着嘴唇,后背一阵阵发凉。
她看着还在狡辩的儿子,又看向不远处两个长身而立的青年,黯然失色地跌坐回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