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又灭
按照规定,他又询问了对方最近学习的功法。
沈纨现在由药尊指导,主修蛊毒,但其他方面也有所涉猎。
沈纨答完以后,就是祈桑了。
前面都没什么,只是在听见祈桑已经炼气后期时稍稍诧异了一下。
……没记错的话,一个月前,这位小师弟还是个凡人吧?
祝言松继续问。
“小师弟,你最近学习了哪些功法?”
祈桑规规矩矩回答完。
随后,在场四人,有三人陷入了沉默。
祝言松深吸一口气,十分不可置信地反问了一遍。
“师弟,你说最近学习了什么?”
祈桑完完整整又重复了一遍。
“《苍羽抄》,《碧华心法》,《万物诀》还有……”
“好了师弟。”祝言松打断了他的话,“不要再刺激师兄了。”
祈桑满脸茫然。
祝言松放下笔,握起祈桑的手。
“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的师兄,你教教我怎么在一个月内学会这么多功法吧。”
祈桑望着祝言松,欲言又止。
他不好意思说,其实,这些都是他这一周学会的。
为了维护师兄受伤的心灵,祈桑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其实我学得很潦草,昨天师尊考核的时候,他还骂我了呢。”
祝言松心稍稍落下去一点,脸上重新有了得体的笑。
“霄晖仙尊是不是特别严格?”
祈桑眼都不眨就编了一串谎话出来,就算谢亭珏本人在这,都得被唬得反应一会。
“是啊,昨天他骂我可凶了,不过还是因为我学艺不精,惹他生气了。”
祝言松反过来宽慰祈桑,开始讲顾沧焰的为师之道。
“没事,我师尊也这样,平时你看他和和气气的,一提到修行,那是半点也马虎不得,可严肃了。”
远在浮雪殿、对祈桑从没一句重话的谢亭珏肩膀莫名沉重。
以及向来宽厚仁慈、正在掌门殿处理事务的顾沧焰也感觉浑身不对劲。
……好像无形之中,肩膀上背了口锅似的。
第二十章
第一日的课程很简单。
祈桑学起来没有压力。
周围坐着的都是不熟悉的人,也就边上的谢逐还算熟悉。
这几日在浮雪殿,祈桑一直没想起谢逐。
直到这会才有功夫去猜测,谢逐究竟想要怎么报复那些人。
祈桑没那么强的正义感。
对审判别人的行为,也没什么欲望。
他只是有些好奇,为什么谢逐会隐忍这么久。
察觉边上的目光,谢逐漫不经心偏头看了一眼。
在发现目光的来源是祈桑后,表情焕然冰释。
祈桑礼貌性点点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谢逐是魔族,那他学人族的心法还有用吗?
疏竹堂内弟子不算多,约莫三十来人。
祈桑的动作很收敛,但谢逐却丝毫不低调,大大方方冲祈桑一笑。
这个举动如此显眼,导致他第一个就被讲课的师兄叫起来回答问题了。
谢逐轻轻松松把课上最难的部分,完美还原了一遍。
师兄颔首表示肯定,却还是让他立于一旁听讲,算是小惩大诫了。
祈桑觉得谢逐身上的迷雾越来越重。
明明是魔修,却可以学习人族心法,可真是……奇特。
那三名壮汉也在疏竹堂,但刚刚谢逐动静那么大,他们居然连头都没回一下。
祈桑仔细观察着他们,发现他们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魔障。
——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只能是谢逐干的了。
祈桑觉得自己似乎猜到谢逐准备做什么了。
古往今来,仙门最忌讳的都是魔族,成为魔族更被视为奇耻大辱。
祈桑觉得奇怪,连他都能发现,没道理其他师兄和前辈们发现不了。
思忖间,他对上了谢逐的目光。
那眼神带着微微的戏谑,似乎在反问祈桑——我只告诉你,你要告诉他们吗?
授课师兄的目光移了过来。
祈桑率先收回视线,直视前方。
……谢逐是故意让他发现的。
第一日课业不重,很快便散学。
祈桑收拾东西,准备起身离开。
一人在他对面坐下,用手掌按住祈桑的书,不让他走。
祈桑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谢逐,“放开。”
“这位同门,你叫祈桑吗?”
谢逐脸上带着几分不遮掩痞气的笑。
“真好听的名字,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我叫谢逐,追逐的逐。”
祈桑很是无奈,长叹一口气。
“谢逐,谢同门,我们不是早就认识了吗?”
谢逐故作恍然大悟,一脸委屈。
“原来你没忘了我啊。”
祈桑不知道他的误解从何而来,但确实不太想和他深交。
总觉得和这个人交往过深,会很危险。
谢逐颇有些委屈,失望地垂下眼。
“那你后来怎么没来找我,今日也一句话都没和我说。”
这话问得简直是太理直气壮了。
祈桑险些怀疑是自己的问题了。
祈桑十分好脾气地回答了这个问题,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留情面。
“因为我们不熟呀,谢同门。”
“你和我当朋友了,我们不就熟了吗?”
谢逐垂下头,似乎有一点难过,茶言茶语。
“也是,我这样的人,的确不配当你的朋友。”
周围的人都走了。
疏竹堂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祈桑总感觉这幅示弱姿态的谢逐很奇怪,用一个奇怪的词形容就是,又假又真。
“除了疏竹堂内的时间,我们日后应当不会再有什么交集,没必要当朋友。”
“为什么不会有交流呢?”谢逐依旧在笑,只是这笑容带了些不明显的怪异,“英华殿离浮雪殿那么远,你都愿意和药尊那两个弟子待在一起,为什么我不行?”
没等祈桑开口,他便再次提问:“是因为我人奴的身份吗?还是因为,我是魔……”
祈桑脸色大变,瞬间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你疯了吗?!”
作为一个魔族,混进来了也就算了,还这么大咧咧说出来,是真的不想要命了吗?
谢逐伸手,死死握紧祈桑捂着他嘴的那只手。
他没放手,眼神更是一瞬不眨地盯着祈桑看。
“为什么要帮我隐藏身份,你大可以不管我的死活。”
祈桑也觉得这个魔真是奇怪。
“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惜命呢?”
“我从有记忆开始,就被教会了‘人奴的命不是命’这个道理,是你告诉我,我的命也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