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开天眼遭剧透 第79章

作者:翻云袖 标签: 强强 天之骄子 仙侠修真 正剧 玄幻灵异

其实,这不正是当日的魔者渴求的吗?玉人永远不懂,永远都不在意,不论人家怎样冒犯他或是……轻薄他,于他心中也不会留下一丝痕迹,这岂非是……最好的公平。

可是,他不甘心,即便如此,即便公平,他也无法甘心。

“既是这样不在意。”万云涛的声音轻浮而单薄,仿佛飘忽不定的云,“那么,玉人不如……不如主动来吻一吻我?让我助玉人勘破这皮相声色,如何?”

他也不知道自己渴望得到的,是接受,还是拒绝。

倘若是拒绝,说明玉人始终还是在意的,始终……还是无法摆脱世俗的挂碍。

倘若接受——

千雪浪蹙眉思索了片刻,他的脑海之中只掠过一个问题:任逸绝……到底有什么不同?

生平头一次,他产生这般浓烈的好奇。

所以千雪浪非常干脆利落地回答:“好。”

千雪浪不再说话,而是起身走过来,坐在了万云涛的身侧,他一向坐得很端正,可因为两人身形的差别,这时不得不去屈从魔者。

雪白的头发流淌下来,如同天上的银河,被从窗户进来的月光一照,微微流转着光华。

他的呼吸很轻,凑近时竟仍有热意,万云涛几乎僵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雪白的睫毛在眼前微微颤动着。

很快,千雪浪的手也搭了上来,像是依偎般靠近魔者的怀中。

万云涛能感觉到两人的腿并在一起,千雪浪撑起身体时,腿与腿之间布料摩擦过的动静,传递着某种叫人心惊肉跳的警示。

这般旖旎缠绵的场面,即便是在万云涛的梦境之中,也从未出现过,他本该陶醉其中。

可现在,万云涛的心却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就在千雪浪几乎要触碰到他的唇时,万云涛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不容拒绝地控制住了两人的距离。

千雪浪不解:“怎么?”

魔者的眼睛发红,表情却毫无变化:“你不配!”

千雪浪一怔。

“我说,你不配吻我。”魔者的声音嘶哑起来,他紧紧地凝视着千雪浪,像是不想错过一分一毫,“因为我是真心的……我是真心的……可你不是。”

他喃喃着,从哀伤转为深浓的怨恨。

千雪浪淡淡道:“是你自己要求的。”

“对……是我要的。”魔者喃喃道,“所以我反悔了。”

千雪浪深深皱起眉头,魔者瞧着他的模样,低声呢喃道:“很多人爱过你,玉人,可你从没爱过任何一个人,所以你一点儿也不懂得什么叫爱。”

过了一会儿,魔者苦笑起来:“也许……我也没有懂,明明知道会落空,明明……就是一厢情愿,我却还是不能罢休,为什么——”

千雪浪还不能明白,他瞧见魔者的双瞳之中压抑的疯狂与沉痛,他瞧见魔者凑过脸来抵着自己的额头,他瞧见魔者的眼中溢出了泪来。

“玉人啊玉人……”魔者流着泪笑起来,“分明是你的劫数,你的谜题,是你所求,是你所知。怎么到头来,却将我困住了。”

魔者吻了上来,千雪浪几乎无法挣脱,准确来讲,他一开始并未意识到自己要挣脱。

千雪浪被紧紧抱着,一开始只是觉得喘不过气,可后来就感觉到了唇上一阵剧痛,他下意识反抗起来。

魔者慢慢撤开身体,他的唇上并没有伤口,却有鲜血溢出,望着千雪浪冰雪般的眼睛,他轻轻道:“你太可恨了……你真是……真是太可恨了!”

他就这样站起来,慢慢地走了出去。

千雪浪的身体很快就冷却下去,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后悔刚刚的挣扎,那种禁锢……倒也并非全然无法忍受。

伤口愈合得很快,千雪浪抚摸上去时,同样只剩下了血迹。

于是他沾了一点血,品尝着恨的滋味。

血自是相同的味道,并不会因为情感而变得有什么不同。

可千雪浪隐隐约约尝到了一种带着腥涩的苦味,苦得让他想要吐出来。

最终他只是慢慢闭上眼睛:“恨……吗?”

第111章 如何知道

说出那些话,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困难。

万云涛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有一天不想见到千雪浪,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痛苦,痛苦到他只想逃离,而不是准备好接受任何结局。

可说到头来,这又与玉人有什么关系呢?

从头到尾,不过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情意,一厢情愿的怨憎,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

想来待在房中的玉人对眼下发生的这一切全然不知所谓,好在按他的性子,想来也不会太过在意。

无非是……无非是分道扬镳罢了。

万云涛伸手按住了额头,这个念头让他体内的魔气再度翻涌起来,眼睛猩红了一瞬,又被他缓缓压制下去。

在长久的沉默之中,万云涛忽然感觉到了一阵不对劲。

静,太静了。

四周安静得就像没有发生过庆典一样。

万云涛重新抬起头来,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到一边去,神色凝重地往村落中心走去。

村子仍是那个村子,庆典的装饰也没有撤掉,远远看去,人们或坐或站,似乎还在欢宴之中,却奇异地没有发出哪怕一点声音,也没有任何动作,就如同时间在这一刻被停滞住。

就在这时,万云涛踢到了一个人。

一个倒在花丛里的人,万云涛俯身查看,发现是一名年纪不大的剑门弟子,他脸上的稚肥还没褪去,脸蛋鼓鼓的,微带桃粉,怀中抱着酒壶,笑容甜蜜,眼皮下的眼睛不安分地动弹着。

不……不是时间。

万云涛的身体微微一僵,将放在这名弟子额头上的手收了回来,又起身去查看其他人的神识,情况也相差无几。

是有人将他们带到一个全新的幻梦之中,他们正在梦里进行着这场欢畅的庆典。

是谁?怎会有这般强的修为……

一瞬之间就……

万云涛脚下不停,四处张望,想寻找少了谁,意外发现扮演魔母的那位姑娘正坐在一架小秋千上,头轻轻枕着绳索,这架秋千微微随风摇动,。

在她的鬓发间,簪有一朵魔力流转的月见花。

万云涛将她自秋千上抱了下来,伸手按在这姑娘的额间,察觉到她只是昏睡过去时,心下稍稍松了口气,却冷不防听见身后传来一句话。

“他们怎么了?”

跟万云涛不同,千雪浪才出房间就感觉到了村子的异常,只是没想到追来时,会见着这样一副场景。

尽管知道任逸绝只是在照顾这名女子,可千雪浪仍无缘由地感到刺眼。

万云涛几乎被吓得心脏骤停,他沉默地收回手来,将人放到一张长椅上,慢慢道:“有人让他们睡了过去。玉人可曾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千雪浪摇摇头道:“没有。”

万云涛将那朵被魔力缠绕的月见花小心翼翼地取下,脸色严肃起来:“看来,这意味着这个人……或者说,这名魔很强,强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当今天下能有这般实力的魔并不多,最有可能的——

“天魔。”

千雪浪比万云涛更早说出了答案,两人对视一眼,皆想起了万云涛白天时的异常,当时万云涛曾让魔母停止舞蹈。

“是那支舞,那首歌。”万云涛的脸忽然发白,“那是祭祀的歌舞,这场庆典不完全只是庆生,还是祭祀,他们在……呼唤天魔与魔母的到来,天魔果然应邀而来,当时他在寻找合适的身体附身。”

千雪浪忽然反应过来:“是芜秽,难怪他当时模样不对。”

芜秽模样古怪,那时千雪浪不明所以,如今想来,只怕天魔未能附身于任逸绝,转而找上了芜秽。

可是——

千雪浪心中顿感古怪,自入剑匣后,诛魔已安分许多,下午与芜秽才见过面,那时他已显露异样。

既是天魔这般强敌,何以全不示警?

除非……除非……

千雪浪忽然松下剑匣,取出诛魔,诛魔乍然出鞘,威压已令万云涛倍感不适,更不必提其他魔人,不少村民已面露痛苦之色,似隐隐就要醒来。

就在这时,夜幕之中忽席卷来一股黑红色的魔雾气,将诛魔全然缚于雾中,诛魔骤然闪现光芒,可雾气随之浓郁,两相抗衡之间,对村民的影响也不再那般骇人。

伴随雾气而来的,还有一道极遥远的声音。

“人生皆如幻影,寿命短暂无常,难得一场好眠,何必打扰这场终有尽头的美梦呢?”

万云涛凝神静听:“是从山腹传来的,走!”

两人循着山道一路往前,四周景物倒退,只余下树木与岩石,慢慢没去村落,千雪浪才发现他们来到了魔母山的左脚上。

左脚有一处更为巨大的石门,此时已经打开,想来就是抵达魔母雕像腹部的入口。

千雪浪微微一怔:“这是……”

“是村子的禁地。”万云涛一边走一边将天魔子之事告诉千雪浪。

两人径直入内,只见山璧上悬挂着无数灯火,此刻都被魔焰点燃,黑火之中浮现着红光,将整座山洞照得犹如幽冥一般。

偶然走过一条悬空的石桥,往下一瞧,黑漆漆的一片,配上魔焰,仿佛一张等着吞噬祭品的血盆大口。

魔母山的腹部在山腰处,二人自左足部分入内,能感觉到自己一直在往上走,却不知道走了多久,黑暗之中难以分辨光明,只有躁动的魔焰不断跳动着,带来更深更压抑的恐怖感。

千雪浪一路都保持着沉默,试图解开诛魔剑上的束缚,然而他到底不是诛魔的主人,难以心意相通。他的灵力一旦入内,就如下场的第三方,很快就被诛魔剑本身的杀气与魔缚上的魔气绞杀干净,现在只能仰赖诛魔自己抗衡。

万云涛则在寂静之中,下意识看了几眼千雪浪。

方才闹得那般尴尬,万云涛本想过段时间冷静一二,甚至……甚至已做好玉人会对自己视而不见的准备。

如今两人因意外的危机再度联手,这让万云涛心中颇有些复杂。

他有心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无声地走在前方。

山洞之中只有一条路,走起来颇为简单,大概又过去了一段时间,他们终于来到山腰之中,或者说,来到了魔母的腹中。

这是一处非常光滑平整的石洞,镶嵌着几颗发光的石头,将整个石洞照得异常朦胧美丽。在石光的映照下,两人发现壁上雕刻着许多古老的文字,密密麻麻地流动着,如同无数长蛇游走,令人头皮发麻。

就连地面似也形成某种法阵的纹路,只是并未启动。

在石洞的最深处,正保存着一样奇特血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