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是非非啊
“虽然我很久没离开过这间屋子,但我也并非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为了一个情人,而拒绝结婚。他还没成熟到让我安心放手的地步。”卡瑞娜女王轻声说,“真奇怪啊,明明那么相像的父子,这一点上竟然又不同了。”
“那位情人昨日已经被当众绞死了。”
卡瑞娜女王听见后,微微扬眉,随后极短暂地轻笑了一声,“他们心里永远清楚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第一、第二、第三……谁都无法改变……果然血缘才是真正的魔法。”
“这是很好的质量,对于想要功成名就的人来说。”
“但对于他身边的人,那就是担惊受怕的噩梦。”卡瑞娜女王缓缓的说,“如果我闭上了眼,拉斐尔至少还有教廷庇佑,可欧尼斯该怎么办?谁可以保护好他?”
“玛尔斯皇子对待兄弟恭敬有礼,对待姐妹爱护有加,他正直聪慧,甚至富有难得的善心,这是整个帝国都看在眼中的事。”奥斯卡公爵注视着卡瑞娜女王的眼睛,“您担心的事应该不会发生。”
“你还想说什么?”卡瑞娜女王说。
“您应该认真考虑,关于玛尔斯殿下。”奥斯卡的说法比较委婉,“有些事只是时间问题,很多人人都在等待这样一个结果。更实际些,您态度的主动和被动大概会关系到您之后的生活。”
卡瑞娜女王沉默了,她望着奥斯卡公爵看了许久,面上露出非常复杂的神情,似乎在考虑琢磨着什么,又似是内心乎在与什么抗衡着。
“是有什么让您顾忌的事吗?”奥斯卡能感觉卡瑞娜女王的不自然。在他印象中,这个聪明的女人非常疼爱自己的孩子们,她很努力地集中权力,与其说是为了皇室,但不如说是想完全掌控每个孩子的命运,虽说最后事与愿违,但她确实很想成为一个好母亲。
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作为最省心最出色的孩子,玛尔斯皇子却是最不得卡瑞娜女王喜爱的。这件事在宫廷上下看来都是相当匪夷所思的,奥斯卡并不知道其中有着怎样的隐秘,但他知道这种情况不是一直如此的,至少二十多年前他还在都城的那段时间里,卡瑞娜女王对襁褓中的玛尔斯皇子是溺爱的,甚至无论是面见,还是沙龙,都要时时亲自抱在怀里。
所以是什么让一个母亲的态度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在坊间悄悄流传的答案中,最多人相信的是玛尔斯的身世出现了问题,他们认为玛尔斯皇子实际不是女王的孩子,而是某位情妇孕育生产的。
这个谣言有一段时间传得很凶,当然仅限于不入流的富商绅士间。奥斯卡本人对这些世俗言论没有兴趣,而真正的贵族也都知道这是无稽之谈,他们都清楚皇后为了保证高贵的血脉,皇后分娩会有不止一位的见证者,绝无作假替换的可能。
“你能帮我吗?奥斯卡卿。”过了许久,卡瑞娜女王轻声说。
“是的,陛下。如果是力所能及的。”奥斯卡微微垂下眼,“您不放心的话,我们也可以签下一份契约。”他说,“您有这个资格。”
卡瑞娜女王的神情变化了,她望着桌上的书册,内心松动了,终于用颤抖的声音诉说出这个她原本打算带入坟墓的秘密:
“带来毁灭的人要来了……银色的血脉……只能留下一个……”
卡瑞娜女王两只手紧紧握着,脸上蒙着一层看不见的阴霾。那道声音就像穿过了时光又回到了她的耳畔……惊悚、阴冷、恐慌的感觉过去多久也无法忘记。
“这是什么意思?”奥斯卡低声问。
“预言。”卡瑞娜女王的声音像是被卡在了喉咙里,无比艰难地吐出了那个人名“狄…妮亚……”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奥斯卡怔住了。
“你的表情也不好,奥斯卡卿。这样你或许可以理解我当时心情的万分之一……”
“狄妮亚是东洋的神女,她是有一些感应未来的能力。但她并非每一句话都是准确的预言。大部分时候她和普通人没区别,您有没有想过这是一场误会。”奥斯卡恢复了冷静。
卡瑞娜女王嘶哑地说:“她就坐在我的对面,如现在你我这样近……前一秒她还是人畜无害的模样,可后一秒她就变得令人生畏……好像神一样……”
“她怎么会给您做预言?”奥斯卡公爵蹙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在诺曼子爵与狄妮亚结婚之后,陛下让我会见这位神秘的东洋神女,我同意了。一方面我对东洋很感兴趣,另一方面陛下希望我能证实对方的预言能力。”卡瑞娜女王缓缓地说,“她是个天真单纯的女人,很容易敞开心扉,大概在聊天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提出让她帮我预言的要求。她表现得有些勉强,说这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只能试一试……于是,我问了她一个问题……”
“我问她,我的孩子……未来会是怎样的……”卡瑞娜女王眼神惊悚,“然后她真的预言了。”
奥斯卡公爵回想这那句预言,“银色的血脉”无疑指的是萨尔菲德,因为只有皇室才有天生的银发,至于那“带来毁灭的人”……
“这件事和玛尔斯皇子有什么关系?”奥斯卡公爵又问。
“带来毁灭的人要来了……”卡瑞娜女王的身体不可见地颤了一下,“就在预言结束后,门就被敲响了,他说‘我来了,母亲。’那个人就是他,玛尔斯……带来毁灭的人……”她的眼眶发红,“我心理很清楚,如果萨尔菲德只能活下来一个人,任由他们自相残杀……那活着的一定是玛尔斯……”
“他不能继承王位,只能以各种理由拒绝。我必须这么做。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能……绝对不能!”
“这件事国王生前知道吗?”
“我不敢告诉他。我不确定他会怎么做。后来,我想再去问狄妮亚,可她什么都忘了,她不记得自己的预言,我也不敢确信这件事。”卡瑞娜女王轻声说,“如果他相信了预言是真的,恐怕会干出恐怖的事。”
“所以您也是想保护玛尔斯殿下的。您内心并不相信预言。”奥斯卡公爵说,“预言里的人也有可能不是玛尔斯皇子。一切或许都是巧合,陛下。”
“直到现在,你还觉得我判断有错吗?”卡瑞娜女王木然地望了过来,“我希望自己错了,也曾以为自己错了,让他接手一些事,可是……弗恩……提西丰……我的孩子……他们为什么会死?还有我自己……他让你来找我……我快要死了……她的预言正在实现,没有放过任何人,奥斯卡卿。”
“陛下。”
“帝国令牌我会给他,不然只会加速预言的实现。卡瑞娜女王站起身,脚步沉重地走向另一张桌子,她半趴着,拿起笔开始书写。
“奥斯卡卿,我不知道他是怎样说动你的,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卡瑞娜女王将纸递给奥斯卡公爵,“这就是我的契约内容。如果我死后,玛尔斯要伤害拉斐尔和欧尼斯,你必须阻止他,无论采取怎样的手段。”
奥斯卡犹豫片刻,接过纸,签字:“陛下,除了我,这个预言还有谁知道吗?”
“没有人。令牌在壁橱里,你自己去拿吧。”卡瑞娜女王将纸小心塞回黑色的书册里。
“是的,陛下。我先退下了。”奥斯卡公爵微微行礼,女王背着身,没有再说话。
他看不见女王的神情,但感觉有什么微弱的东西好像从对方身上消失了。
第33章 尘封的秘密03
“我父亲对您的称赞是正确的, 您从未让人失望过。”玛尔斯皇子主动地迎了上来,紧绷的面容终于松了些。为了能第一时间知道结果,在奥斯卡公爵进入宫殿后, 他就暂且放下其他事务,带着谢尔特等人在外花廊附近等待着了。
“从今天起, 没人有理由再质疑反驳什么了。无论从哪种意义上, 您就是帝国唯一的主人。”奥斯卡公爵双手将令牌送到年轻人的面前,“现在它真正属于您。真心为您感到高兴。祝贺您,陛下。”
“谢谢您, 奥斯卡卿。我不会忘记您做的一切, 也不会忘记我们间的承诺。”玛尔斯平静地说着, 双眼没有从帝国令牌上离开一刻。
这根令牌由萨尔菲德一世亲自设计,命令国内最顶尖的工匠们用最纯粹的黄金打造, 用最昂贵的宝石点缀。杖身镂刻着精细的藤蔓状花纹,就像它的脉络, 赋予源源不断的生机。它漂亮的不象话,在阳光下闪耀着金灿灿的光点,没有人不心生向往。
玛尔斯的手抑制不住地有点颤抖, 他从未距离它这么近过, 这让他感觉有点不真实, 就像水中朦胧的倒影,只要一碰就有可能消散不见了。他等了很久的时间, 过程之中许多人都认为这是绝无可能的事。不过好在……他没有半途而废, 坚持到了此时此刻, 他完成了自己的梦想, 即使失去太多。他缓缓地呼吸, 最后坚定地握住了这至高的令牌。
黄金的令牌比想象得沉重, 但玛尔斯没有感到惊讶,因为他相信自己能够稳稳地掌握它。
他将加冕为王。
“玛尔斯殿下……”兰伯特有些匆忙地跑来,他望着黄金令牌一愣,“不,陛下……”
“不用改称呼,兰伯特。我还没有举办加冕典礼。”玛尔斯表现非常内敛,“发生什么事了?”
“教皇那里还要等三个月时间。”兰伯特顿了顿,“拉斐尔殿下说,如果您很着急,他可以请别的大主教来主持。”
“加冕是最古老的仪式。按照惯例,在前一位君主去世后数个月后举行。”玛尔斯面无表情地说,“我没有他想的那样急不可耐,也绝不可能发出违反规矩的命令。”
“这或许是拉斐尔皇子的示好?”兰伯特想了想说。
“他不会以为有的事轻易就能过去吧。”玛尔斯冷声说,“他找你只说了这些?”
“还有一封信。”
“这只是徒劳,我要是他会找别的出路。以他的修辞水平很难动容一个正常人,更别说我。” 玛尔斯接过信纸,用指尖展开,然后呆了很久很久。他信心满满这封信的内容无法动摇自己,因为他发过誓一定要给对方惩罚。但他忽视了自己的弟弟从不做徒劳的事。
那是拉斐尔的亲笔,干净的信纸上只留下了一句极短的话:
他活着。
******
希恩慢慢地睁开了眼,屋里静悄悄的。他把头扭向一边,发现有人也正好在看着他。那个人背对着窗户阳,染着一层淡淡地光色,纯净无暇就像信徒口中的天使。
“看来我没有死。”他冲着天使微微笑了笑,“又见到太阳了。”
“是的,你还活着。”拉斐尔淡淡地说,“这真是件幸运的事。”
“确实幸运。”希恩试着坐起,他活动四肢,发现身体相当沉重,就像灌了铅一样。
“身体恢复知觉需要一段时间,药效还未完全过去。”拉斐尔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我低估了持续的时长。”
“这很正常,我大概是唯一吃下它,还活着的人,只不过……”希恩平躺在床上,“深感惶恐,这样的姿态向您回话太过失礼。”
“惶恐?”拉斐尔问,“我以为是怨恨。”
“您所做的一切都是职责所在,设身处地地想,我也会怀疑自己。”希恩温和地摇了摇头,“我没有怨恨,殿下。我很乐意有这样的一次机会能帮助我证明无辜。不知道我昏睡的这段时间,行刑场……”
“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
“真是太好了。”希恩呼出了一口气,有些期待地问,“那我现在能够洗清罪名了吗?”
“神明使者已经死了,没有陛下的命令调查也告一段落。”拉斐尔停顿了片刻,“抱歉,你是清白的,希恩。”
“拉斐尔殿下,您无需向我这样卑贱的人致歉。”希恩露出笑容,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相反我内心无比感激您,是您的智慧挽救了我岌岌可危的名誉,将我从嫌疑的沼泽中拉出。这都是您慈悲的恩德,不然我无法给玛尔斯殿下交出满意的答案。”
“你认为自己很卑贱吗?”拉斐尔冷不丁地发问。
“什么?”希恩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很快想到光明教廷字面上海是遵从“生命平等”的教义的,“抱歉,殿下。是我错了。”
拉斐尔走向门口,倒也没有再在这个奇怪的话题上纠缠,“皇宫的马车还要过一会儿。你可以离开了,东西格斯帮你收拾。”
“好的。”希恩目送拉斐尔离开房间,当门轻轻阖上后,他收起面上的神情,嘴角自然地扬起了一点弧度,喃喃自语,“有时候什么不做远胜白费的努力。”
这就是希恩对待这场致命绞刑的态度。对于主导者拉斐尔来说,这场绞刑只会出现三种局面,第一种坚持当众绞死他,与未来的君主产生隔阂,或许会遭受报复;第二种当众停止绞刑,让皇室颜面扫地,降低人们心中对皇室、军部和教廷的信赖。而第三种就是所谓的“表演”,找一个“死囚”这种身份的人来扮演他完成绞刑,既不会真正得罪自己的哥哥,又能设下埋伏与圈套,还能激励民众的情绪,让他们从战败中振作起来,恢复一些人对帝国实力的自信。
这而对于被动的自己来说,局面就更简单了,要么像现在一样安然无恙的活下来,要么真的被绞死在行刑场上。
希恩不知道拉斐尔会怎样选,如果对方头脑正常的话,毫无疑问会选择第三种。但就算对方愿意付出一些沉重的代价也要杀了他,那也不会真正影响他什么。
要知道死亡不能代表他有罪。更何况他是不会死的,拉斐尔不可能知道他和魔鬼签了契约。所以就算他被绞死,最坏的情况也就是在城外荒郊野岭里的“死人堆”,或者是在快要入土的阖棺里醒过来。
无论怎么选,他们两个似乎都有赢有亏。
归根究底,这一切都取决于拉斐尔杀他的决心。
而这正是希恩敢什么都不做的最终依据。
如果真的只想要他死,对方用不着绕这么一大圈。
更简单地说,拉斐尔没有很想杀他,至少不是不计代价。
所以,他赢了。
希恩在仆人的搀扶下艰难的上了马车,很快他就能回到皇宫中,以一个更加干净无辜的姿态。坐在车上,他看见了一个很久没见的人。
“好久没见。”他微微笑了笑。
马车里,赫莱尔已经靠在了奢华的牛皮软椅上,他翘着腿,显然是在等着他上车。
“有很久吗?五天前你不是才主动找过我吗?恳求我拦住你那些冲动的追随者。”赫莱尔语气有点散漫。
“大概是睡了很长一觉,让我感觉像是过去了很久。”希恩指尖交叉,“谢谢你,赫莱尔。”
“是奥斯卡劝说了我,为了让那个小屿*%汐(团|,队姑娘成为皇后。这只是一次短暂的合作。”赫莱尔冷漠地抬起手,“这并不意味着我原谅了你的背叛。”
希恩眼神暗了暗:“他们有人来了吗?”
“那个亚兽人带着好几个人赶了过来,连命都不要了。”赫莱尔说,“要是没拦住,估计场面会很有趣。”
“他们太过依赖我的判断了。”希恩低声说,“这是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
“这不奇怪,谁让你什么都能预料到呢?”赫莱尔忽然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不过,这次就说不定了。你以为问题就一个吗?”
希恩抬起头,看着赫莱尔的神情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上一篇:把神明追求到手后
下一篇:触手.已知校草非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