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晚留
青丘老叟看了一眼,哑然自笑:真是有意思。
把这些渡劫拉一块勾心斗角,指定能演一场大戏。
……
无视身后的声音,秋亦带着一丝放松地踏上炼体路,离开问心路前,他还狠狠踩了最后一阶两脚:叫你乱搞我师尊的形象!
问心路:。
踏上炼体路就仿佛踏入了一片潮湿的世界,空气都变得沉重压抑,无形间仿佛有一道瀑布正在从上冲刷而下,压得人低头止步。
这种阻拦对于修士动作的影响绝对没有问心路的幻境大。
天道的声音适时响起:“炼体路的压力随境界而调整。”
出窍后期、分神后期的看来最占便宜?
秋亦心中有所猜测,感受适应了一下来自炼体路的压力,埋头向前冲。
问心路考验还有一刻钟就要结束了,那些天骄都是不好惹的,他作为一个不占优势的出窍中期,必须要抓紧时间才行,不然一不小心就会被拽下来。
问心路上只能抬头看着秋亦越来越远的背影、连人家影子都碰不到的一众修士:……
举报,这里有人开挂!
有秋亦开了个好头,陆陆续续又有十几名修士走到了最后。他们有的是负有盛名的天骄,有的是闻所未闻的苍老修士,都是心性甚坚、只要一点气运机缘就可以有大成就的人。
中洲各个势力的代表人盯着天幕已经红了眼睛,一定要把这些人招揽过来!尤其是那个秋亦!
荒村老头看到长孙顺卡在第一千四百五十的身影,摇摇头,有点遗憾。
青丘老妪则是看着第二个闯过问心路、在炼体路上畅通无阻的风天道:“今世瞧着英才奇多。”
“这位也是黑马啊,”有大能道,“也不知道最后和秋亦谁会获得第一。”
“我认为那个分神中期赢面更大,至少现在是这样。”
虞观轻嗤,众人脖子一缩,声音顿时停了。
问心路一个时辰到达之时,还留在问心路上的修士再一次被金光笼罩,刹那出现在了炼体路上。
原先在问心路上大大受挫、憋了一肚气的修士们摩拳擦掌,正欲大展身手,觉得定能在此一展拳脚、力压旁人,他们乌泱泱地上了阶梯开始攀爬,忽然不知道谁说了一句:“秋亦好像已经到八百阶了。”
声音不大,但却迅速将在场气氛将至冰点。
向上看,那道噩梦般的身影果然站在炼体路第八百阶上。
“……”
什么扬名的宏图伟业,什么拔得头筹的美梦,在一刹那间全都碎了。
天骄盛会共有十万修士得到请帖参加,现在至少有九万名修士对秋亦的背影留下了浅浅阴影。
人与人的差距为什么这么大!
你敢不敢走慢点!
秋亦还真不敢走慢。
他身后有十几人。他遥遥领先,走在最前面,既是最强者,也是最被针对的。炼体路上不再需要控制情绪,那些恶意变得更加明显,此时森冷冷地刺着脊背,令秋亦如至冰窟。
只要一懈怠、慢上几步,他就会被迅速追上抓下去、摔得粉碎。
见识过的杀意多了去了,秋亦并不害怕,心中甚至有一种游走在危险边缘的隐隐兴奋与紧张战栗,尤其是想到师尊在看,这场貌似平平无奇的炼体路登阶就更刺激好玩了。
他三省吾身,尽全力了吗?走了多少阶了?还能不能再走快点?
一千两百阶,周围压力大得犹如深海海底,秋亦丝毫喘不上气,额头上流下汗,他神情不变。
一千三百阶,秋亦皮肤上的金色玉色被压力压得隐没入肌肤里,动弹一下便有千万斤重的阻力,他汗淋淋的一身,脚下甚至能踩出汗印。秋亦在这一阶上停留了半盏茶的功夫,坐下便开始打坐恢复灵力,期间还为自己施展了一个除尘诀。
一千四百阶,秋亦神色还算平静,但皮肤如同烙铁般通红,腾腾冒着灵气,身体的每一处都像是已经生锈卡顿的零件,只要一下就能轰然倒坍。他不得不再次休息。
《无相锻体法》与《蕴灵诀》在丹田中不停运转,一个不断用这绝佳的压力来提升身体素质,一个疯狂鲸吞四周灵力来填满身体的能量消耗。
这两门顶尖功法相辅相成,为秋亦的前进铺路。
待身体慢慢感觉到了火烧一般的热度,秋亦舒活筋骨,继续前进。
最后最难的一百阶,他还有足足半个时辰去攻克!
虚空,荒村老头的声音变得认真沉重:“炼体路到后面比问心路更凶险,但他说不定真的可以。”
而如果秋亦能成功,他就是有史以来第一位走完天路的修士!这可是破历史的事情!
有人目光闪了闪:“第一位走完天路的奖励是什么来着?”
一位渡劫境的声音颤抖道:“我记得是……一道法则。”
此言一出,虚空之中不少人的呼吸变得粗重。
中洲,几乎所有修士都屛住了呼吸,仰起头来,认真注视着天路最上方的身影,看他平稳、缓慢的步伐,紧张至极,全部为秋亦捏一把汗。
这种时刻,天路上的其余修士几乎全都成了不起眼的存在,无论是第二、第三还是谁谁,所有的关注和光辉都紧紧聚焦于最前面的第一身上。
明明是天骄的盛会,此刻他们现在却注定只能成为一位绝世天骄的背景板陪衬!
有人心中苦涩不甘,但是看着与秋亦之间相差的巨大距离,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他不是参与者,他也会去看去关注这个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修士!
这是秋亦的舞台!
蕴藏着嫉恨、羡慕、不甘、期待的万众瞩目之下,秋亦一步步走得很慢。
巨大的压力下,他的肌肤开始渗出鲜血,从一缕缕血丝到一片片血液渗出,法衣被濡湿成血色,他的一步步留下的再也不是汗渍,而是触目惊心的血印血痕。
秋亦甚至没有多余的灵力与空暇抹去这些痕迹,于是他走过的台阶上便逶迤出一道长长鲜红痕迹,像是一抹血色画笔,在纯白的天路上留下不容忘记的一笔。
到这一步,身体的各方各面都在发出“已经到极限”的信号,每一个细胞颤抖着警告,要是在再继续下去,这具身躯一定会崩溃!
终点就在眼前,秋亦绝不会停下。一步又一步,他眼前发黑,汗水血液滚落下来,霎时打湿了眼睫,令他几乎连路都看不清。
中洲,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修士尽数沉默、鸦雀无声,过了很久,零零散散传出声音:“好强……”“我不如他。”“他会倒下吗?”
虚空中,有人道:“最后十阶了。如果他到最后一阶还能保持清明,那就真的赢了。”
可是问题是……秋亦能撑到走完吗?
秋亦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还在继续向前,这就够了。
抬腿、落脚,这具身体好像不再属于他了,他完全是凭借着心中的一口气在强撑着,他不停地向上走,无视崩溃、疲惫与疼痛之感,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不断和那种恐怖的压力竞争时间。
蕴灵诀和生息幽火两者都发挥到了新的极限,它们疯狂地修补对抗崩溃,让秋亦能够在达到极限时又勉强挤出一丝新的力量。
十步之遥,秋亦仿佛走了很久很久。
踏上最后一阶时,他几乎跌倒,在惊呼声中,秋亦听到了清脆的破碎声音,灵力仿佛从天外流淌奔涌入体内,激荡拍打着丹田经脉——
出窍后期!
仿佛久旱逢甘霖,秋亦终于有了一分力气,稳稳站定,看向一无所有的前方。与此同时,天路的力量源源不断向他涌来,令秋亦已经到达极限的身体感到温暖熨帖不已,一道还不能动用的法则也在此时被一并送入他体内。
秋亦缓过劲来,疼痛感被温柔抚平,他缓缓转过身体,俯瞰下方,看见了神情或扭曲、或惊愕的无数修士。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定格。
秋亦疲惫地在天路最后一阶上坐下,两腿交叠,放于倒数第二阶之上,手肘弯曲,以手托腮。
他坐在血路尽头,身上衣袍的血色还未抹去,眉目含笑,如同一位以鲜血登阶加冕的新皇。
而刚刚所经历的那些,不过是一丛道路上注定存在、但也注定无关紧要的荆棘。
天路上的修士抬头仰望秋亦身前投下的阴影,心中竟也被投下了一抹不可逾越的阴影。
——他成功了!
整片中洲爆发出雷鸣般的声响,处处都是惊呼与吸气声、还有改押胜者、传递消息的声音,大家兴致勃勃讨论这位了不得的黑马,唯有影楼楼主浑身冷汗,但他性命被人拿捏,此时不得不咬牙,按照吩咐再一步提高悬赏。
一道光芒落入秋亦的衣袍,它将在漫长的实时间中不断滋养这件法器,令它逐渐攀升为仙器。虚空之中,万籁俱寂,有人咽了咽口水,眼中划过一丝贪婪:他拿到法则了……
虞观下意识地伸出手。
天道早有准备,此时疯了一样地反复提醒:“不能干扰盛会!秋亦会因为你违规而被淘汰掉!你想让秋亦、让你全都功亏一篑吗?!”
已经抬至半空中的手停滞片刻,在天道紧张的观察下,缓缓放下。
差一点点差一点点。
天道大松一口气,无力道:“饮渊君,你到底在想什么……”
虞观静默不语。
他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心疼与怜惜,想要替他把血色擦干净。
第166章 天骄盛会(五)
天路的两个时辰转瞬即逝,所有人再一次地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束缚感,众人停留在各自的台阶上,不得彼此攻击。
到最后也没有人能来到秋亦面前。
距离他最近的人停在了倒数第十三阶。
鲜血已经被清理干净,身体也被暖融融的力量蕴养回了巅峰状态,秋亦状态良好,眼睛明明亮亮,神情熠熠生辉,嘴角扬起,颇有些骄傲。
至于那些脸色沉沉、双拳紧攒的修士,他一概当做看不见。
天道的声音适时响起,在众修士的提心吊胆中语气平板地做出了最后评判决定:“凡登阶不满一千八百阶者,取消盛会资格。”
一千八百阶,天路的一半多阶数而已,但是这要求可一点也不低啊!
恰好走完一千八百阶的修士心中庆幸,其余大半修士却都是虎躯一震、一脸菜色,天路一时间喧哗得犹如菜市场。
“要求这么高!”
“这还剩多少人!”
“难道谁都是秋亦吗?”
“他厉害是厉害,我们又做不到,凭什么对我们也一并高要求。”
被突然提及的秋亦默默捂脸,心想:关我什么事,这个扬名的代价是不是太沉重了。
虞观瞧着他,忍不住微笑。
下一瞬,那些喧哗的修士全被天道踢了出去,三千阶天路刹那清静下来。剩余的修士看了看前后零落稀疏的境况,心底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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