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晚留
若是单纯禁锢活捉,倒确实有办法。
另一边,轻飘飘下命令的秋亦在半边倒下的废墟间穿梭,身如闪电,步履轻如踏云。
血煞如此多,攻击居然难以全都触碰他衣角,反而是这个击中了那个,那个又推踩了别个,你推我我推你,一番推搡,如多米诺骨牌般倒了一片。
将倒下的声响甩在身后,血腥气息萦绕鼻尖,秋亦凝眸,看向前方,竟然又是一群新血煞拦路!
人落入此时的第九城,犹如踏入沼泽,难以前进。
可秋亦不愿停!
昭时剑握于掌中,只听“铮铮”剑鸣,剑气卷动,剑光反手一斩,轰隆隆——前路血煞倒下一片,血色似河,千百里一片流动寒霜,令所有附近生灵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竟然一时不敢上前。
速度太快,秋亦耳边只能听见呼呼风声,也不知那一刻,他心脏狂跳,一股压力压下,两道气机骤然锁定了他!
“咚咚咚”,寒气渺渺,冰霜被踏出嘎吱的声音。
呦呦鹿鸣,一名大乘鹿型血煞赫然挡在前路,它的身后,一名大乘蝙蝠邪祟卷起狂风。
大乘渡劫罕见,这两头在血煞大军中也是精锐。
鹿型血煞鹿角狰狞,四蹄如铁般坚硬,秋亦还在十几里开外,它猛地一蹬地!
“咚咚”,恐怖的压力压下,这十几里的地面轰然龟裂塌陷。
秋亦骤然改向上的力,似飞天之鸟猛然高高跃起。哧哧,凹陷地面边缘的土地突升成刺,活了一般追逐秋亦,上面的建筑轰隆隆落下,灰尘飞扬,生灵惊呼哭喊声不绝。
背后地刺破空声嗖嗖,上天下地摆脱不得,只要一个空隙就能刺穿秋亦躯壳,秋亦身在空中,未有片刻喘息时机,前方蝙蝠邪祟翅膀如刀,凛冽光辉闪动,轻易就能将人千刀万剐。
前狼后虎,秋亦不躲不避,耳坠流苏飞扬,眸如黑星,丹田内灵光盈盈,刀光已至,秋亦轻叱一声:“风来。”
第九城血色苍穹中,忽然掀起一阵无边狂风!
大乘以下,无一生灵能站稳身形。
狂风震慑穹天,风力最盛之处,蝙蝠邪祟翅膀拍打,上面光芒仍在,但它身体动摇,居然使不出神通来。它心中大骇,只道一声不好,一道剑光随风斩来!
根本来不及躲,“噗嗤”!半边翅膀霎时被斩出,鲜血汩汩,蝙蝠邪祟闷哼一声,正欲要逃,“砰”的一声,秋亦竟然在刚刚的一瞬间翻身跳上了它的背部,他有意重击,浑身势头压下,蝙蝠邪祟从天而坠,浑身骨头仿佛都碎裂了。
它疼痛不已,张开口,刺耳的音波仿佛一枚枚长钉钉入秋亦头颅。
“难听。”
秋亦微微闭目,口耳鼻淌下鲜血,识海嗡嗡作响。
仿佛焚烧般的痛苦中,蝙蝠邪祟只觉得身上一轻,再一抬头,秋亦已经向前跃去,好像就这样掠过二位。它心中下意识升起一阵欣喜,正想撑起残躯逃离,却忽而发现,秋亦手中无剑。
剑在哪?
一念之间,令人胆颤的威胁感猛然压下,银光一闪。
“噗嗤”!
一把剑压下,如十座山加身。
嗖——蝙蝠邪祟身体划破半空,倾倒而下,仿佛一片乌云,地面上的鹿形血煞浑浑噩噩,凭直觉迅速退离,却根本来不及,惊骇间,“轰隆隆”,尘灰扬起,剑气剑势压下,蝙蝠邪祟与鹿形血煞骤然化为血泥!
一把剑,漠然插在尸血间,冰冷贯穿两具躯壳元神。
此时方见远处疾驰的秋亦目光看向前方新的拦路者,骤然伸出手,一声轻声呼唤:“来。”
一线银光猝然从血泥中升起,抖落一身脏污,划破空气,随一串爆鸣声,流星般飞回秋亦手中。
一战疾如风,两位大乘陨落也不过几息!
传送大殿前,艰难抵御血煞的天恒宗修士无一不揉了揉眼睛,心中掀起一片狂澜,盛会之姿仿佛还在昨日,而今……张青刚喃喃道:“他已经晋升大乘了?!”
这才过去多久!
剑重回掌中,秋亦如龙入海,杀出血性,再斩出一条血雨。
他愈凶,血煞邪祟气势就愈弱。
一时间竟再无凶煞敢向前拦他,硬是被秋亦血淋淋撕开一条路。
而路的尽头,正是传送大殿。
等候多时的宗舞正要扬手欢迎,秋亦蹙眉:“小心!”
下一瞬,所有传送大殿的修士脊背发寒,渡劫境的威压压下——一位渡劫境盯上了这里!
第九城共面对四位渡劫,原本皆是由一名渡劫动用天恒宗秘法燃命交战,后来秋亦带来的两位渡劫以及倪若焰牵制三位……
眼下传送大殿被盯上,只能说明那名渡劫已死。
“师叔!”张青刚紧握住副城主临行前交给他的神物,眼眶瞬间通红,泪水一瞬间夺眶而出。
宗舞急忙忙拉他:“快逃!”
逃?来得及吗?
银铃般的笑声不绝,上古战场阴沉沉的苍穹之下,一位人身螳螂手的女子独立于空,双臂交错,金属爆出火光,铿锵一声,巨大刀芒霍然斩下!
空气战栗,刀芒还未至,大殿屋檐与建材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用提传送阵,底下所有修士都将无一幸免!
秋亦的手搭上珠串,指腹下是虞观给他的最后一道剑气。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血色剑光悍然撞上刀芒!
“砰”!巨大的气浪吹飞无数血煞,大殿中间的传送阵忽明忽灭,修士们抵御狂风,勉强睁开双眼抬头看去。
是屠剑尊者!
他一手持剑,一手捏住一物,反手抛下下方。
螳螂女子面色变幻,忽而尖利咆哮,满目暴戾:“修士,纳命来!”
屠剑尊者哈哈大笑,声如滚雷,须发飞舞:“堕仙都不取走我性命,你还差得远了!”
“说大话也不害臊!”螳螂女子如雷迫近,但听“嗡”的一声,屠剑尊者剑斩开虚空,他的洞天从虚空间显现。
螳螂女子无惧,也斩开一段空间,拉出自己的洞天。
“砰”两位渡劫的洞天轰然相撞。
胜者将掌握主场优势!
天空斗争激烈,地上,天恒宗弟子撤退回大殿之内,殿外,秋亦轻飘接过屠剑尊者丢下的一物。
但见方形血笼中,血龟怒目圆睁。
想来这笼子困不了它多久。
秋亦是看血龟有挣扎之意,想生擒来把事情问个清楚,眼下对方随时能脱困,反倒成了一个不稳定炸弹。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微微皱眉间,肩上的虞观忽而道:“将那草茎取来。”
自是那曾经束缚过屠剑尊者他们的草芥。
秋亦依言照做。
人偶虞观拿到草茎,轻轻一折,青色在他手上一弯,再一挥,将那血龟脖颈一套,血龟眼眸陡然睁大,眸中混沌与清明闪动,几息功夫间,戾气渐渐淡去,它眼睛一闭,竟是这般睡了。
“盏茶功夫。”虞观将草茎交还给秋亦,同时简短道。
秋亦与他仿佛用的同一颗心,自懂他的意思,轻快一笑:“那就好。”
他一剑向后斩去,心中一沉,看向远处——一位渡劫血煞奔赴而来。
又有一位渡劫陨落了,秋亦快步飞入传送大殿中,语气轻松不起来:“路上再问血龟。”
传送大殿已经变得残破,但这第九城中,这里是仅剩的清净地。
高境者、年长者、无希望者在外浴血拼杀,只为给殿堂中这批人争取到时间。
传送大阵的光芒闪动,每一下都牵动着在场修士的心。
最终,“啪”,它熄灭了。
忽而,“噗通”。
有人踉跄跌跪到地上。
并不是因为受伤,仅仅是出于内心的无力与绝望。
阵法精巧,因为螳螂女子的一击,传送大阵破碎,启动失败了、彻底失败了。
宗舞鼻尖渗出汗。
已经过来的倪若焰等第十二城幸存人士亦是沉默。
这种大型阵法,就算再高明的阵师过来也需要花费数个时辰起步的时间修补,但他们哪还有数个时辰可消耗?
“给我起来!”寂静之中,张青刚忽然怒吼一声,青筋暴起,拽着师弟的衣领,硬生生把他从地上拽起,眼眶通红,“不就是失败吗?我送你们走!”
“师兄……”
余光中,张青刚看见了秋亦的身影,他笑了一下,然后毫不留情地将师弟丢进传送阵中。
“砰”!师弟摔得一声响,紧接着,张青刚开始推其他人:“还有你们、你们,放心走!”
“放心走!”他说。
“师兄!”
“张道友……”
秋亦踏入传送阵中时,昏暗的殿堂已经被光亮照得明澈透亮,处处生辉。
一切光亮的来源——张青刚,浑身都在发光,五脏六腑清晰可见。
他在燃烧,烧因果、烧气运、烧元神,这火连绵,所求甚多,以至于屏障也拦不了,一路烧到了天恒宗整宗的气运。
这是天恒宗传承秘法,也是张青刚师叔,一名普通渡劫前期,能以一己之力抵抗四名渡劫围攻的玄妙所在。
宗门之巅,有人想拦,但最终还是保持静默未动,只是面孔扬起,看向天际,两行清泪滚落脸庞。熄灭的魂灯被送入水中,钟声阵阵,举宗默哀。
“多谢掌门成全!”献祭己身的张青刚哈哈大笑,畅快逍遥似年少时。
转败为胜。
张青刚天资纵横,虽是洞虚,但已经研究出雏形的神通,可在这一刻,他只觉得无数双手将他托举起来,将他高高推到一个此生未有过的巅峰,令他看到无穷,令一门神通延伸出万千、威力无穷。
他的道,在这一刻像是被推了过来。
张青刚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他感觉自己简直战无不胜。
但此时此刻,他要做的不再是战无不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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