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和月老互换工作后 第11章

作者:术子佚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成长 逆袭 玄幻灵异

梁辰不太确定,直到蹲下去闻了闻,向来风平浪静的脸上忽地起了几道波澜。

他抬眼看向谢逢野。

“这是……青获草。”

谢逢野:?

他生来就是个没病没痛的命,而且和老药仙八字相克,要说他和山蛮子有何相似之处,除了脸只有不识药这一点了。

珍宝也好稀世奇毒也罢,在他这里,嚼着都一样。

谢逢野看着药渣水渍,顺其自然地等一个说法,但看梁辰面色像是戳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竟叫他幽都副使再三确定,这才敢开口。

“昆仑丘未水之滨有草名青获,食之可涨百年修为,亦是养生疗伤的佳品。”梁辰说罢,面上竟然涌上了些痛惜,“言说此草非有缘不可得,然有缘者寥寥无几。”

“再者,尊上近日频频冲破天帝禁制,于自身损耗极大,若能服下此草应当能效果显著。”

“你毕竟师承昆仑君……”

言外之意:这草贼拉珍贵,上天入地找不到几棵,而且是你自小长大的昆仑山,这都认不出来?

给冥王这种喜欢作死的来吃多少有点浪费,更莫提还被一把掀了。

谢逢野一眼看穿他所谓的痛心:“老怪物又没教我吃药,我哪知道。”

梁辰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我是你尊上,你不能这么明晃晃地瞧轻我。”谢逢野指责道,“这事要怪,你得去怪老物。”

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实在没有任何重量,梁辰摇摇头:“我可不敢去昆仑君面前多说。”

谢逢野就踩着药汁过去,问道,“你现在应该尽忠尽职地跟我分析,为什么月老要给我送这个药来。”

“依你看,不世天还有神仙会希望我好?这个神仙还偏偏是月老?”

梁辰想了想:“补偿?”

他随即又说:“可是也不像啊,黄鼠狼给……”

自屋顶上落下冰锥一枚,梁辰收了声,恭敬无比地看着脚尖。

谢逢野盯着他:“月老近了身你都不知道,这么多年倒是越发退步了。”

“属下有罪。”梁辰果断道歉,然后纠正道,“只是一抹仙气。”

“我不觉得月老会讲感情。”谢逢野道。

不世天拥有千奇百怪的规矩,讲究一个过则不受,要承八方供奉敬仰,要受天下生灵礼拜,那就得先吃一遍苦。

例如雷仙,要入主风雷殿,那他一定受过三界上下最残酷的雷劫。

至于月老,他是个例外。

压根没吃过感情的苦,更没有过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

众所周知,月老那厮修的是无情道。

彼时谢逢野年纪尚小,最喜欢赖在不世天滚云团玩,当时就听过所有神仙中,就成意上仙是个例外。

据说这个上仙来路不明,且道义不明,只知他不能动情,动情则身销魂灭。

还是条小龙的谢逢野听了这个故事,当即感慨:这是完全不用担心的事情,天道还是太婆妈了些。

要问为什么?

他就咧着一嘴小尖牙说:“那老头年纪怕是与天地一般,谁会上赶着喜欢他?”

时到今日,谢逢野完全有理由怀疑,当时这句话定是被路过的月老听着了。

只是,做什么来控制俞思化?

他看向尚未清醒的人,俞思化不知为何正眉头轻蹙,好像梦到了什么。

地上忽而响起一阵怪笑。

即便雷仙此刻成了仙饼一张,仍在倔强地含糊骂着。

“窝高苏里,被握仙气撞到,他肯定醒不了。”

也不知道他用的是哪块肉酱发出声音,总之怪有本事的。

谢逢野那些突生的怒火散得差不多了,更懒得这个节骨眼上跟一团肉吵嘴,干脆咬破指尖点到俞思化额头,剩下的血也不浪费,滴给了雷仙。

€€€€彻底把他砸晕,从而达到肃静的效果。

“我实话实说,你刚才被脏东西附身了。”

这是俞思化醒过来之后,谢逢野说的第一句话,第二句是,“是我不辞辛苦以德抱怨费劲心血把你弄醒的。”

“最后,这间医馆还不错,装潢不错。”

他瞥到那雪白脖颈外拢着的青色衣襟,而后回想起晕倒前撞进的那个怀抱。

梁辰还适时补充:“俞公子把你抱过来的。”

抱,过,来……

尽管谢逢野很不想承认,但他就是当着一个凡人的面吐血晕倒,想到这个就觉得很奇怪,但有说不明白是什么样的感受。

“你如果想谢我,直接说谢谢就可以了。”俞思化慢斯条理地整理衣带,透亮的眸子汪着静水一潭,明净净的。

像能直接看到心里去。

他问:“现在没事了吧?”

这话问得实在不好回答。

又是妖怪又是雷劈,神神鬼鬼的,不知道他问的什么?

总不会是在关心自己的身体。

谢逢野没回答,反而说:“我请你吃饭吧。”他两手摊开做光明磊落的模样,补充道,“就当是给你做的补偿,劳你费力奔波。”

俞思化视线在屋内扫一圈,越过谢逢野,滑过梁辰,最终定到了地上那滩形状诡异的东西上。

谢逢野果断道:“这个不能吃……”

俞思化淡笑:“……我只是在想,谢公子的生活,很丰富。”

月光无声滑落,衬得这笑清亮非常,略微有些晃眼。

再有一个时辰便到子时,难为谢逢野真的找到了一家食肆。

也怪,这家食肆晚间生意很好。

邻桌食客正在畅怀聊天,在讲近些天妖怪害人的事情。

“听说就是走夜路回去的,然后撞见一个美艳女子,尚未来得及喊叫,就被吸食得只剩皮囊!”

另一个食客脸带酡红,咽下口中的酒猥琐道:“听闻那小女子一身皮白得像月光一样,若能让我一亲芳泽,石榴裙下死又如何?”

接着一桌人哄笑起来。

反观这面,三人对坐,唯有无言。

谢逢野回姻缘铺寻了沐风,孩子半天没见又窜高了一截,司命却不知踪迹,只是在留书一封:尽管你混账!但是我认你这个朋友了!我先……一个划掉的“跑”字,接了个有缘不见。

沐风倒是很乖,瞧着十岁的年纪眉目清秀明亮,可面上只有痴傻劲,见了谢逢野也只是喊了声饿,就乖巧揣手。

热菜上桌,沐风开心地呼了一声,又小心翼翼地向两个大人看去,得到点头才敢动筷。

倒是很讲规矩。

俞思化抿了口热茶,抬眼撞上谢逢野目光,淡淡回笑。

谢逢野在等,等他开口问。

这孩子三两天窜这么高,难道是正常的吗?

我这么一个大活人,被雷追着劈是正常的吗?难道你就不怕我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难道你就不怕我祸害你?

你怎么敢跟着我来吃饭的?

本来,谢逢野还苦恼于要用什么借口敷衍过去,不论是被雷劈还是这孩子,总归解释本身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但为什么还不问?

俞思化终于开口:“我脸上有东西?盯那么认真。”

“没什么,挺好的。”谢逢野伸筷子搅着面前那盘菜,他绝不可能自己先讲。

“不要玩弄食物。”俞思化道。

随后想起两声“哦”。

沐风悻悻地放下兔子形状的甜糕,小心地用筷子夹起来送进嘴巴。

谢逢野则是收回手臂搁下筷子,然后才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

€€€€见了鬼了,他为什么这么听话?

俞思化唇角漏出一声笑,随即将袖口略往上提些,露出手腕的印记。

一朵明黄的五瓣花静静地停在皓腕上面。

此花名听夏,却开于严冬,至毒之物。

这个谢逢野认得,是阿净的真身。

阿净是一只花妖,她们的祖先不知为何惹怒天道,祸及后代,她们只能常年活于风雪狂暴之地,耳中能听夏日璀璨。

盛大到烟火,温柔到柳絮。

听夏,这是一个滑稽又残酷的名字。

因为此花生而成灵,能言人语,通感情,但其寿命不过短短一季寒冬。

阿净是谢逢野见过唯一一个,破了这罚的。

如今她的真身被收在俞思化手腕上。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知道。”

俞思化收回手:“我知道谢公子来路不简单,我自小看得见各路神鬼,也看得见妖怪,今日之事于我绝非是第一回,于往后也不会是最后一回,我瞧她艰难,所以愿意帮她,并没有什么很复杂的理由。”

“我见过许多事,但我觉得,”他顿了顿,手指微弯,撞得浮茶靠着杯壁晃脑袋,“我觉得,你也不会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