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惭时
林光逐摇头,迅速给方旬打了个微信电话,好在那边响了数声后迟缓接起了电话。
听筒另一头是一道为难女声:“您好,这里是oline线下专营店。请问您是方先生的朋友吗?他,咳咳……”停顿了几秒钟,女声继续:“他让我和您说他不在。”
林光逐:“……换他接电话。”
电话另一头似乎推阻了一会儿,才传来一道低落的声音,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走来就是一句。
“饭好吃吗?”
“……”真吃醋了。
林光逐无奈,放柔声音问:“你在哪儿呢,我去接你好不好。”
方旬含糊嘟囔道:“没我的饭,林光逐你吃的明白嘛。”
林光逐顺着他来:“吃不明白,所以你在哪儿?定位发过来,我去找你吃饭。”
方旬说:“你爱和谁吃和谁吃。我不在乎,我一点儿都不在乎。”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方旬身体还是很诚实,发了个微信定位过来。林光逐打开一看,定位离颁奖典礼很近,估计方旬离开会场后径直去了附近的商城,这个时间点附近有很多粉丝。
林光逐说:“你换店员接电话。”
方旬愤懑道:“你连话都不想和我说吗?”
林光逐扶额,原来人在极其无语时真的会笑出声,他弯唇笑道:“我没有不想和你说话啊。你开个外放。”
“……”
“开了吗?”
“开了。”
林光逐与店员协商包场,先将店门关了。而后切出李乐天的微信界面,告知找到了方旬。
那边回复一个:“牛逼。我给他打八百个电话都不接,你五分钟就找到他了。”
做完了这些,林光逐才重新对手机另一头的男人说:“待着别动,我去找你。”
方旬:“我要走了。”
林光逐:“你去哪儿?”
方旬冷哼:“换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
林光逐:“……”
方旬:“但是你如果挽留我,我就会留下来。”
林光逐:“我挽留你。”
方旬不满道:“你就这样来挽留我?!”
手机还开着外放呢,林光逐甚至都能听见店员们的偷笑声。他面上隐隐发热,快步走到车旁边,捂着手机对张谨言说:“我有事先走了。帮我跟我妈还有你爸妈说一声。”
张谨言无奈问:“饭吃一半你就走?”
林光逐晃了晃手机,笑了笑。
张谨言吐槽:“有种侍寝到一半,皇上被其他妃子装病叫走的宫斗即视感。”
林光逐:“……”
张谨言身为医生的职业习惯漫上来,叹气道:“回去记得搞点醒酒药给他。看样子醉得不轻,明天宿醉得难受死。”
林光逐点头上了车,戴上蓝牙耳机。
方旬说:“我听见了其他男人的声音。”
林光逐面不改色:“谁?”
“你说是谁。”
“你听错了吧。”
方旬:“……”
方旬哑声说:“我要回大海。”
林光逐原本还在笑,听见这句话,唇边的笑意微微僵住。他踩下油门加快车速,轻声说:“如果我挽留你,你就会留下来吗?”
方旬:“会,但是你不挽留我。”
林光逐:“没有啊,我正在挽留你。”
方旬:“你也不喜欢我。”
林光逐:“我喜欢你。”
“…………”手机另一头静悄悄的,没几秒钟后,林光逐听见了低低的哽咽声。
“你不喜欢我。”方旬说。
**
雨势变大,林光逐紧赶慢赶,也才将将在半小时后赶到那个定位。商场建得极其复杂,人还多,他在几层楼里绕来绕去,找了半天都找不到店员说的oline专营店。
以防方旬离开这家店,林光逐一直保持电话畅通,一边在商场找店,一边回应方旬。
他都记不清自己说了多少个“我喜欢你”。
等真站在紧闭的店门前时,林光逐哑然看着外面的广告牌,才意识到这家店是卖什么的。
某奢饰品旗下分公司,卖钻戒的。
店里大概有七八名员工,跟做贼似的,在他一进去后就把店门重新关上。
一排人坐在待客的沙发椅上,规规矩矩将手放在膝盖上,目光却灼灼盯着他看。
林光逐面红耳赤上前,礼貌鞠躬给经理道歉。
经理认出了他,连忙摆手,掩唇笑着说:“能理解、能理解!”其他员工也纷纷偷笑迎合。
林光逐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更不好意思。
有种学生时代被同学们起哄的羞怯感。
方旬似乎身体很不舒服,坐在高椅上,双手交叉枕在柜台上,额头埋进臂弯间,又将手机死死圈在脸庞下。
林光逐走近,这时候才挂掉电话。
方旬察觉到了什么,将脸从臂弯中偏出几寸,眼尾覆着层酒醉氤氲的薄红。
“我不喜欢你和他单独吃饭。”
林光逐很冤枉:“没单独啊。他爸妈还有我妈都在。”
方旬说:“更不喜欢了。”
他将脸重新枕回去,“我像个局外人。”
林光逐微顿,坐在了旁边的高脚凳上,凑过去轻声说:“我们现在回家好不好。”
方旬:“我要回大海。”
林光逐眼尖瞥到他脖颈上有青紫的痕迹,迟疑伸手将他后脖子处的衣领往下拽了几厘米,而后一秒拉上,呆坐了足足五分钟。
他看见了形似鱼鳞的东西。
上一次在挪威登记结婚时,挪威也好死不死的下了一场大雨。方旬与迎接他们的盖尔娜一同淋了雨,两个人的状态都极其诡异。
且刚才李乐天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也一直莫名其妙地在强调“雨”。
林光逐怕看走了眼,眉头拧着要再拉开衣领细看一眼,方旬却突然间呼吸声加重。
似乎压抑着疼痛,嘶声连连。
林光逐手足无措,才想起来问店员要了件黑色的雨衣,而后搀扶起方旬。
临走前还不忘问店员。
“他有看中哪一款婚戒吗?”
……
……
商场外雨势很大。
林光逐搀扶着方旬,一路跌跌撞撞走到车里,刚将方旬扶进后座,衣领被后者一拽,他就跌在了方旬身上,慌乱时爬起来将车门关上。
他的身上、雨衣上,全都是雨水。
水滴顺着他的额头,沿着鼻梁往下滴,落到了方旬的脸颊。
方旬闷哼一声,像是疼极了,偏头避让。
林光逐意识到雨水似乎会对方旬造成伤害,立即想起身拉开距离。
方旬却长臂一伸紧紧箍住他的腰,用力将他向下一拽。
这么一上一下的折腾,又有更多的雨水顺着林光逐的头发向下滴。
方旬被雨水盖了满脸,剧痛无比下意识仰了仰下颚,却死活不肯松手。
很快耳廓上漫起若隐若现的蓝金色鱼鳍,鱼鳍的尖端抵住了车门,微微弯曲。与此同时,幽蓝的鳞片顺着方旬的脖颈向下蔓延。
林光逐呼吸都停滞,瞳孔微缩看了半晌,下意识抬手按了一下顶部的车灯。
将后排的车灯给熄了。
车子就停在马路边上,下雨天鲜少有人在外走动。
但车流不断,也陆续有鸣笛声。
香槟的味道萦绕在鼻尖。
黑暗的车厢里安静了片刻,林光逐才听见自己恍惚的声音,“我身上全是雨,你先别碰我。”
“你让我……别碰你?”方旬手指摸索到他的后脖颈,将他向下按,想要吻他的唇。
只是下唇刚蹭到他脸上的雨,就“嘶”一声条件反射后退几厘米,疼到鱼鳍都立起。
“…………”
缓了足足五秒钟才缓过来,方旬捂着嘴,另一只手臂后撑微微往上坐起,连带着身上的林光逐也往上起来了点儿。
一滴泪顺着方旬的眼角,侧滑过高窄的鼻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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