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公敌 第46章

作者:四火夕山 标签: 玄幻灵异

“给我?”左贺确定再三。

小姑娘点了点头,还有点害羞,赶紧塞进了左贺的手里。

“谢谢。”左贺刚说,小姑娘就急着,笑着跑开了。

左贺有些意外,他还没反应过来,赵翠翠就笑着说:“在我们这里,送花呢,就是喜欢你的意思。”

左贺脸色顿时一变:“这可不行!那我不能收!”

“没得事。”赵翠翠说,“我们都知道,我们这里滴姑娘也不是随便的人,我们呢,是不会和外人成亲滴,只是单纯觉得你好看,所以才给你花。”

左贺这才放心。

后来,还有许多姑娘给他送花,她们笑得腼腆,又很高兴左贺收下她们的花。

左贺手里已经有一捧黄花了,这样一看,显得他好花心。

“怎么没人给你花?”姜皖对陈鹤年说,她手里也有两朵,唯独陈鹤年手里空空如也,她疑惑地说:“难道,这里的人都不喜欢你这一挂的?”

陈鹤年面无表情:“我不需要。”

正好他不想手里捏根花,碍事。

赵翠翠却笑了笑,她说道:“因为他太俏咯,姑娘们都不敢喜欢的,就怕他不接花,送花的姑娘就没得面子咯。”

接着,她走到桥边,挑挑选选,摘下一朵花来。

赵翠翠走到陈鹤年面前,她说:“可是我现在是这里最大胆的人,你这么俏,怎么能没有花嘞?我的眼光好,挑滴花也最好。”

“小哥哥,小姐姐,你们不要觉得我烦,过不了多久,你们就会走的。”

赵翠翠把花递给陈鹤年,她微笑时,眼睛里没有别的杂念,那是纯粹的对美的喜欢,和她名字一样,翠玉一样真挚,她的年纪并不大,带着少年璀璨的明亮。

一朵花而已,陈鹤年决定收下。

因为花总会枯的,不是什么麻烦事。

陈鹤年接过了花,他正这样想着,红绳却有了反应,他捏着花的手指都绷紧了,顿时有股潮湿的感觉爬上了他的后背,一团黑影就生了出来。

陈鹤年身后怪异地长出了好几条黑色的柔软浮动的触手,触手从后探出,绕过他的身体,往前伸得越来越长。

赵翠翠捂着嘴被吓了一跳,“这是啥子东西?”

“嘘!”姜皖警告道:“先别动。”

陈鹤年也不知道它出来做什么,大鬼也不算完全出来,它只是冒出了许多触手,他们都个个仔细地盯着,那触手长到桥边,居然是奔着花去的,触手似乎也做了挑选,到了合心意的花边,勾住花茎,将花给摘了下来。

一下子,桥头边的花丛都要秃了。

一数,整整十八朵!

揪下了花,触手就收了回来,没彻底消失,变短了许多,就围在陈鹤年的身边,花也那样举着,不算很丑,但绝对很怪。

是人都瞪着眼睛看着:“这是在干什么?”

陈鹤年捂着抽痛的额头,咬咬牙说:“我也想知道它在干什么。”

第46章 桃花源(三) 触手,整整十八根。……

触手, 整整十八根,黏滑的表面冒着黑气,它们每一条摆弄的方向, 大小都不同,看着就黏糊糊的,大鬼就以这样的方式出来,在陈鹤年面前晃悠,它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陈鹤年其实已经看懂了。

它这只能通过感知外界增长情绪的鬼,正模仿那些姑娘,也要给别人送花呢。

但为什么要给他送花?还要搞得这么大阵仗,陈鹤年觉得有点冒犯, 别人都在看他热闹,要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也没法解释。

姜皖说:“现在,你的花是最多的了,恭喜啊,那鬼可还真是贴心呢。”

她像是看明白了,拿陈鹤年打着趣,陈鹤年抿着嘴,对鬼说:“你回去。”

“回去。”

陈鹤年试图口头上让鬼停止这样的举动, 但那些触手没有缩回去,只是停止晃动了。

陈鹤年的后背冒出大片黑气, 连空气都变冷了几分,他还以为它是察觉了自己的想法,要闹脾气了,但好像不是。

陈鹤年眼睛循着触手扭动的方向看了看, 原来是捏在它的手里的花都急剧地开始枯萎,跟着了火一样,花瓣在一点点变黑,萎缩变硬。

它在试图注入自己的阴气来维持花瓣的鲜活。

“没用的。”陈鹤年说,“你只会让它死得更快。”

阴气越重,花果然枯得更快。

陈鹤年倒是把这点给忘了,大鬼身上的阴煞之气是最纯正的死亡之气,碰到花蕊自然会导致它们加速死亡。

花瓣已经完全枯萎,触手不得不松了手,落下的花都成了黑色的灰烬,完全看不得了。

只有陈鹤年手里那朵还算正常,触手停在那里,垂下了顶端的圆头,沮丧地,怏成了晾干的萝卜条。

陈鹤年轻声咳嗽了一声:“回去吧。”他很高兴,但不能太明显,花没了对他来说是好事,毕竟,总不能让他这幅模样横穿这个寨子。

触手歪头听着他的声音,听完又怏下了头。

陈鹤年想,这不会还需要他来安慰吧?那可是一个难题,他可没有安慰过人,现在更不会安慰一只鬼。

触手没叫陈鹤年为难,它丧气地缩了回去,一点点回到了后背的黑影里,只留下一根,环在陈鹤年握着花的手臂上,一环缠一环。

它安分了,陈鹤年才大声说:“没事了,继续走吧。”

左贺戒备着握剑的手收回腿边,姜皖没当回事,而赵翠翠也不害怕,她笑了起来,“小哥哥,原来你还能变身啊?”

“那是什么啊?是虫么?”

“不是。”

“是蛇?”

“不是。”

“那是什么?”

“不说。”

陈鹤年没这个耐心,人在桥上走,眼睛就在往水里瞧,寨子里的吊脚楼就是建在水边的,这里水域很多,不算很深,水位最高的地方也就两米,大多地方水很清澈,里面有鱼,大鱼小鱼交错着游。

赵翠翠见他不说,也不想自讨没趣,她大步走着,走在最前面是领路的。

虽然她不问了,却没少多话的人,左贺那张严肃的脸很快出现在陈鹤年身边,他说:“与鬼结契,危险重重。”

“你定的是什么契,可有能法子能解?”

“我不知。”

“不知?怎么会?”

“闭嘴吧。”陈鹤年淡淡说,“用不着你来操心。”

左贺有点烦人,陈鹤年不想被他打搅,就加快两步跟上了赵翠翠,他手臂现在还被那根触手缠着,触手是黏在他身上的,黏糊糊的,这感觉让他不太适应。

赵翠翠带他们过了桥,经过梯田,到了一条小河边,草边上有石头堆起来的小阶梯,下面是河床,很多石头。

河里还有一男一女,年轻稚嫩得很,他们看过来,赵翠翠走过去介绍:“那是我的好姐妹,曼曼,另一个是王麻子。”

水里头的男女仰起头,“阿奶没说啥?”

赵翠翠说:“是客人咧。”

“哦。”

周曼曼正是一开始那个要毒死他们的姑娘,现在和王麻子笑着朝他们说:“你们好啊。”

赵翠翠跟曼曼说:“借我一个鱼篓呗,想给客人做鱼吃。”

“用吧。”周曼曼回答,看着陈鹤年他们又笑:“他们这样子,能捉得到鱼么?”

“这不还有我么?”赵翠翠很爽快地笑,下面的水到了人的膝盖,她已经欢快地下水了,溅起了一个小水花,她在水下喊:“要吃鱼得动手抓,快下来吧!”

陈鹤年没动,他只是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姜皖和左贺下水了。

“他咋不来?”赵翠翠问。

“他怕水。”姜皖如是说。

周曼曼听笑了:“哪来的旱鸭子,这都怕!”

“没得事。”赵翠翠说:“咱人多,也够了。”

陈鹤年就坐在岸上看那水波被荡起一阵儿又一阵儿,他倒不是喜欢一个人冷清清的,只是这些事对于他而言,有点麻烦。

而他讨厌麻烦。

他在岸上,能闻见阳光烧水的蒸汽味,接近晌午,太阳也越来越来烈,他两侧是草丛,阳光就打在他头顶,有风吹得暖暖的,就是眼睛都要花了。

他手上的触手突然动了。

陈鹤年有明显的感觉:“你又要做什么?”

它从手臂上移下来,陈鹤年盯着它的一举一动。

触手伸到了自己脚边,陈鹤年就坐在石头上,然后,它咚一声直接扎进了石头里,一定是弄出了一个洞。

陈鹤年说:“这石头你看不顺眼?”

触手扎出一个洞也没停,还在往旁边划,一个圆弧接一个圆弧,能它划完,它就浮在表面端详着,在等着什么。

原来是在等风,一阵大风吹过来,不仅吹掉了石头屑,还把岸上姑娘们送的花都吹进了水里,河水上被天意洒下了小黄粉,石头的粉末散干净,陈鹤年也知道它在做什么了。

原来,它在石头上刻了一朵花。

一朵不够,它还是在刻,还是十八朵,一朵也不少,简直是在陈鹤年身边弄了一个花圈,把他变成圈里的“唐玄藏”了。

陈鹤年目光一滞:“你这是又从哪里学的?”

它是个执拗的鬼,触手圆润地弯回他的面前,顶端只有一根手指的宽细。

陈鹤年没忍住,伸出一根手指,这样的它一点也不可怕,触手感应到,立马伸过来,用顶端碰了碰他的指头,很滑,是凉的。

这一碰,它就打了转,离远了,它的身形顿时胀大了好几倍,黑色的触手冒出了白色的烟,顶端变得好红,它带着一身尖锐的刺,扭头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鹤年被它刻下的花朵包围着,他坐在花圈里,不管往哪看,眼睛总是能看见。

好烦人。

这鬼好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