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公敌 第66章

作者:四火夕山 标签: 玄幻灵异

左贺又有了点信心,拿着东西,就一个人去黑市了,他记得姜皖的所有嘱咐。

他手里拿着一蓝一粉两个手环。

“这是那里面的黑话。”计划实施前,姜皖把细节也交代清楚了,“蓝色就是男孩,粉色就是女孩,那些买家是看得懂的,到时候,有人问你这手环怎么看,你得告诉他们,你的环儿有点旧,还有点破损。”

“就会有人问你哪里破损。”

“你就说你的环儿是两个哑炮儿。”

“谁问你价格,你都要告诉他,一个五十万,必须买两个,谁说钱都不能少,这样的价格多半没人会接受,但要是有人答应了,就带他去看货儿,是不是姜族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左贺孤身入黑市,可他终究是个门外汉,他用寻穴法找到了入口,但一过去被人拦住,他一问三不知,就着急地说自己想要卖东西,说是在外边不好卖想脱手,被熟人推荐来的。

守门的这才把他放进去。

那就是个地下菜市场,左贺进去的时候,没看出什么不一样,只不过这里卖的都是明面上卖不了的,卖家都没有把真宝贝拿过来,根据左贺的观察,和听到的对话判断,卖奇缺毒蛇的就拿个蛇笼子,买古董的就是几颗石头,他是个陌生人,一来也引得不少人盯着他。

左贺那打扮,有点贼眉鼠眼的,看着就不像干好事的人,他抖着腿,等到有人到面前试探,他就按照姜皖说的,定了一个高价,有人骂他是疯子,两个烂货也搞这么高价,左贺就骂回去,但是姜皖就只教了他一句,他没骂过人家,真被对面的脏词气到了,也只能指着他鼻子呸呸两声,说不出别的。

姜皖就想要他闹起来,动静有了在这里做生意的人就会把他当作饭后笑料,都说来了一个梦想家,卖两个老哑巴还想要一百万。

“好心人”劝他降价,但他没听,一去两天,没有一个愿意买的。

直到第三天,两个低鼻梁带着黄巾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他们蹲下去就把两个环拿了起来,“这两个我要了。”

左贺已经认熟了很多脸,但这两个是新来的买家。

左贺说:“价格是一百万。”

“钱不是问题。”男人说,“不过,你要先带我去看货。”

“我只带一个人。”左贺说,“屋子小挤不下。”

男人同意了,“如果你货好,我可以先付你十万的定金,等人送到我地盘,我再付尾款。”

“行。”左贺忍受了三天的乌烟瘴气,等的就是这一刻。

不需要等姜皖来认,左贺就能看出来,他们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他们身上的气场很不一样,寻常人外阴内阳,而面前的男人还是双阴,阴气傍身,面堂却不发黑,那阴气是伴身之物,也就是他们擅长的控鬼术。

“你们买了可不吃亏。”左贺在路上大大方方地说,“那两个外形条件都不错,买回去当猪仔配种也成啊。”

他带人回了旅馆,这旅店很破旧,开门锁的声音很大,左贺希望屋子里的人做好了准备。

“你看看吧,但在交易完之前,你们不能碰他们。”左贺打开门,停顿了一会儿,对男人说道,“尤其是脸。”

男人回: “我懂规矩。”

左贺才把他放进去。

男人走近房间,先问:“他们耳朵能听见么?”

“耳朵不顶用。”左贺回答,“但能认鞭子,已经我被训得服服帖帖了,这要卖给有钱人当玩具,可不止这个价了。”

他连连抱怨:“都怪最近查得严,火车坐不了,我就想赶紧把手里的这俩货给出了。”

“把脑袋抬起来。”左贺拿着鞭子在地上抽了下,陈鹤年和姜皖就乖乖抬起了头。

为了霸王剑,陈鹤年忍住了额头抽动的青筋,他得装得害怕一点。

男人看见他撑在地上的手在抖,顿时笑了,“这吃的可够劲儿。”

陈鹤年看见了男人肩膀上多了一层影子,一只邪祟趴在他的肩膀上,脖子上还套着锁链,它探着头朝陈鹤年身上扑,不过条锁链锁住了鬼,它的舌头都伸到了陈鹤年的脸边,但也到了尽头。

陈鹤年当作没看见,眼睛一直看着男人的脸。

男人看过陈鹤年和姜皖两人,很满意:“我要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布包,随手一甩,将东西丢在地上:“这是定金。”

男人冲左贺挑了下眉头,左贺看懂了他的意思,于是弯下腰去捡,重量不小,打开一看原来是一袋金珠,这东西陈鹤年一定很喜欢,左贺笑了,他再抬头,就看见男人正扬着下巴,轻蔑地打量着他的眼神。

男人说:“就明天,我叫人来把送,我会给你一张的银行卡,但是你要跟着我们,把人送到地方。”

左贺说:“成交。”

第66章 姜氏 姜皖说,这里只分人和巢。……

“为什么他们会选择要两个哑巴?”

“因为他们有一个地方, 专门用来关人的,那里不能出现人的声音,只有变成哑巴, 我们才能最顺利地进入那里。”

“进去之后,要做什么?”

“什么也不用做,等个两天左右,他们把我们送上山,献给山神。”

“山神具体是什么?”

“当然没有山神,只不过是被霸王剑束缚的需要安抚的鬼魂,他们操控鬼,奴役鬼,训狗也得喂狗骨头, 山神是他们的一个借口而已。”

“等我们上山之后,要登上山顶,我会拔出霸王剑,这样,就能释放所有被拘禁的魂魄,放它们回到地府,事情做完,你就可以拿走剑,去实现你的愿望。”

在陈鹤年被拉上一辆面包车的时候, 他正回想着姜皖之前说过的话,这辆车的窗户上蒙着黑布, 车厢里一股皮革和塑料的臭味,座椅像是一张发烂的黄蛇皮。

陈鹤年已经开始难受了,面包车却开始哆嗦地摇晃。

左贺坐在副驾驶,一个男人开车, 另一个男人则在后座,负责看着陈鹤年和姜皖。

他们身上没有装备,剑,符,包括陈鹤年的箱子都封存在店里,左贺的双肩包里就装着镜子和小白蛇。

因为姜氏的村落太过特殊,那里聚集百鬼,它们对气味儿很敏感,陈鹤年对它们本身就有吸引力,但那些鬼都被人控制着,有想靠近陈鹤年的本能,但不具备攻击性,也不会脱离拴着它们的链子,家养的狗对陌生人叫两声很正常,不会引起姜氏的警觉。

“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好的料子?”开车的司机冲左贺问。

“开店的时候,这俩乞丐就在我手底下干活。”左贺回答,“他们早就给我签了卖身契,但却是个扫把星,害得我店子破产,让我欠了一屁股债,现在,也到他们报恩的时候了。”

男人说:“催债的可不好说话,尤其是我们这一带,可是容易死人的。”

“那可不嘛!”左贺激动地应了声,他缩着脖子,还紧张地吞了下口水:“不然我着急干什么?”

左贺人都坐直了,身体也是紧绷着的,他心里确实在担心,他担心坐在他背后的人会突然冲他动手,而他会下意识反抗,把对方制服,但姜皖的计划却需要他配合对方,把自己弄晕。

这很难办。

左贺想。

姜皖提前说过,姜氏做交易从来没有卖家和买家,就算左贺报出天价他们也会一口答应,因为左贺根本拿不到报酬,献给山神的一共有三道菜,卖家从交易谈成开始,就已经被装进了盘子。

但他们在这些人手里不会有性命之忧,“山神”需要新鲜的菜。

左贺主动开口:“哥们,能说个事不?”

男人回:“你讲。”

左贺说:“我就怕一出去,给催债的钱他们不信,直接把我砍了,你们能不能先收留我一段时间?可以少给我点钱。”

“也不是不行。”男人笑笑。

左贺当然知道他们不会拒绝,男人巴不得收留他,只要他肯留下,多的是机会把他给办了,这能省事不少。

所以男人对他笑脸颜开:“看你这一路也累得够呛,这样吧,把他们两个处置好了,你去我家喝点酒,咋样?”

“成。”左贺笑着呼出口气,他状态顿时轻松了不少,能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去了,还不忘说:“哥们,谢了。”

那两个男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他们当然值得笑,送上门的便宜货嘛,而左贺也跟着他们笑,这几个人的声音粗犷得跟老驴拉磨盘一样。

陈鹤年只能用手捂住自己瞪着他们的眼神,他已经三天没有说话了,身上的衣服也没换,头发乱糟糟得像个鸟窝,现在他很想吐。

车开在陡峭的一条道上,只有车前的玻璃能让他们看见外面的景象,山道很狭窄,早就远离镇子开进深山里去了,窗户外的风呼呼地吹,周围除了光秃秃的树什么也看不着。

姜氏并不喜欢和外人打交道,没有哪个主子没事去找奴才说话的,他们唯独会关注道上的消息,有自己的消息来源,普通人是奴才,而了解玄学的人,是同类,也是他们的对手。

十一月常降下冷雨,雨水可以把他们留下的痕迹扶平,所以他们挑选食物的日子,都定在每年的七月和十一月。

车程过去了两个小时,突然车内的视线暗了一个度,他们没有发出动静,因为普通人是看不见鬼的,当车头的窗户上突然出现一个鬼影时,陈鹤年只是用余光去看。

鬼魂的脸被黑纱缠绕着,只有一双泛白透明的眼睛,它在绕着整个车子飘荡,也从陈鹤年的眼前飘过,似乎是在辨别车子的气味,十八道看门鬼,它们处在不同方位,山道两侧也有黑影存在,它们站在已经枯朽的山间,像立着的石柱,黑色的轮空让它们看上去是静立着的人影。

昏黑的天和踩在草缝上一动不动的黑影,诡谲的一幕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划过。

面包车已经开进了姜氏祖地。

姜皖说,这里只分人和巢。

巢不被当做人,只是工具,巢生活在四面高大的土泥墙下,陈鹤年和姜皖就被送到了这里,脚一跨进高到膝盖的挡板,身后的大门就关上了,还落上了一把锁。

这地方很大,是地地道道的土房子,地上是砖头铺的,没有修补的痕迹所以地上坑坑洼洼,都是碎石头,墙壁还有发黄的裂痕,窗户上糊的一层纸也是破的,最外面的地方是用来晾衣服的,两侧摆着木制的水桶。

陈鹤年看见了人,有很多人,一个大院子里至少住了一百人,但这不是姜氏眼中的人,而是巢。

出现的在他眼前的巢全身都裹着一层黑纱,只露出一双眼睛,有的在洗衣服,有的在踩缝纫机,还有一些就坐在门槛的台阶下靠在墙壁边,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看。

他见到了很多人,又好像只看见了一个人,无论是面孔还是行为,这些人的眼睛都是一样的,都是空荡荡的黑色,和身上的纱一样,小得都装不进去一个人的灵魂。

院子里有树,风一刮就呼呼地响,叶子也掉了下去,有风的声音,还有掂锅勺的声音,那油泼上去很响,听起来是个大锅,不一会儿,灰色的墙顶冒出了一点白烟。

陈鹤年大概是经过了厨房。

姜皖径直往里面走,陈鹤年就跟着她。

直接走到最深处的院子里,这里有小孩,个子都不高,和巢不一样,身上穿着的是普通孩子的衣服,有男有女,大概是两岁到五岁之间,有的蹲在墙角玩泥巴用棍子戳蚂蚁,有的坐在台阶上,有的在捡地上掉的叶子,还有的看见他和姜皖,黑溜溜的眼睛就盯了过来。

他们的长相出奇的相似,甚至还有畸形长得可怕的孩子,这个院子里有二十个孩子,不笑也不叫,但陈鹤年只听见了脚步声,他自己的,还有孩子们走动的。

姜皖还在往前走,她走进这处院子带门的屋子里,那里面依然是披着黑纱打扮的巢,这里的巢手里要么抱着还不能行走的孩子,要么就正在孕育中,有个大肚子,有的正撩开衣服给孩子喂奶。

陈鹤年立即转过身去,自己默默走到门口。

姜皖却走到巢的面前,她伸出手,直接掀开这些人的头纱,她的举动是冒犯的,但没有人阻止她,巢没有反应,甚至没有看她。

姜皖挨个扫过去这些人的脸,一个接一个,她都看了一遍,连呼吸声都变得急促,她捂住了自己嘴,放下了最后一人的头纱。

喂完奶的人,将孩子放回了木床里,又重新把自己的脸遮住,坐在那椅子上,没有再动过,是在看他们么?他们没办法确定。

姜皖急忙忙冲出去,陈鹤年看见她扶着一棵树吐了起来,她身体里没有消化的食物,就吐出了一些干净的水,呕吐让她的眼睛变得通红,紧皱着眉,让她的五官变得更加刺目深邃。

有孩子看见她的举动,居然跑过来,脱掉裤子就跑到树底下撒尿。

姜皖很快就缓过神,她朝陈鹤年打了个手势,叫他往外走。

陈鹤年难得的没有露出厌烦的眼神,只是默默跟着她。

这里就是姜皖所说的出生地,她在找人,而她并没有找到。

陈鹤年猜想。

姜皖只是将他带到了一处墙角,这里是干净的,至少没有谁的尿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