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公敌 第84章

作者:四火夕山 标签: 玄幻灵异

陈鹤年先松开抱住他的手,问:“我们什么时候下山?”

“明日。”周羡之回,“坐飞机很快的。”

他还笑嘻嘻地将脑袋往陶罐里探了探,“我听说饭师父给你们做鱼汤了?”但他看见是空的顿时心痛不已:“师父也很累的,下次吃好吃的,记得要给师父留一碗,晓得么?”

“晓得了。”陈鹤年回。

“什么?”周羡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地说:“真的?”

“真的。”

“哎呀,你真是我徒弟啊?”周羡之眼神一下变了,他狐疑地目光在他身上打转:“别是哪个坟头的鬼套了皮,调包了吧?”

周羡之伸出手来,想去扯他的脸。

陈鹤年毫不客气地将他摸过来的手打掉。

“滚。”

他声音还是一样的冷漠。

第82章 亲吻 他说:“你知道么?那一夜,我也……

哪有什么厉声厉色危险至极的鬼王呢?不过是个可怜蛋倒霉虫罢了。

陈鹤年在上飞机前是这样对永建师父说的, 无论碰上谁,都是这幅说辞。

他抬着眼睛对人说话,眼中那点光亮凝聚在最墨黑的中央, 就会显得无辜可怜,可他开口时嘴唇又是翘着的,好像一背过身去,就会得意地笑起来。

周羡之带着几人拜别了南派,然后乘飞机离开了这座大山,他们可以走,却不能走太远,原先的店子回不去了,南派送了他们一座房子, 说是得有配得上姜武文王的住处,正在南派主山近省。

那是一栋别墅,离市区还有些距离,下了飞机就有专车接送,陈鹤年看见了别墅的全貌,南派也够阔绰,一进大门,是草地水池,占地很广, 别墅有三层楼,白色粉饰精致的瓷砖, 被太阳一照还发着光,是栋新房子。

陈鹤年就说:“住进来,可就是咱们的了。”

“当然是你们的。”左贺肩膀上还提着陈鹤年的东西,他走在后头, “这里在早些年前就布下了四灵风水阵,玄武、白虎、朱雀、青龙的青石像分别设在天南地北四方位,别墅就处于风水中心,是祖师爷特意安排的,此阵不能伤了姜王,却可以消磨鬼魂身上戾气。”

“鬼的存在本身便是怨恨与执念,你应该也能看出来,他身上也有戾气,隐而不发,不过是因为他本身就是鬼中王者,野兽中的人类,心智可以由自己操控罢了。”

他一讲出来,姜皖噗呲一下笑了,周羡之更是瞪大着眼睛看向他。

“好小子,年轻就是好哇。”

周羡之摇着头感叹,不知是夸还是骂。

左贺年轻敢说,不但明面上讲了,还是在正主背后大声讲的。

于林没有反应,他听得见但未必在意,头没扭,手没动,依然打着伞,安静地走在陈鹤年身边。

陈鹤年回话:“消除鬼戾气最好的方法,是帮他完成生前未尽的遗憾,发泄仇恨,而不是靠什么法阵。”

左贺便问:“能让姜王记挂的事,我们还有机会解决么?”

姜皖听了,去问于林:“你权力和名声都得到了,还有什么是你觉得遗憾的?”

这一问,让于林顿住脚,那伞边缘飘下的雪粒子依然缓慢,他眼睛瞥过来。

“喝酒。”

他说。

“喝酒?喝酒好哇!”周羡之立即应了,他摸着胡子笑出褶子,“烈酒浇忧愁,清风散烦忧。”

“想喝什么酒?”

于林回:“太禧白。”

太禧白三字说出来,陈鹤年和姜皖就听懂了。

“我去买!我这就去买!”周羡之激动得跳脚,迈出腿就要往外冲,不忘回头给左贺使了眼色,“等着!晚上我就把好酒带回来,贤侄,你去弄几个下酒菜,咱们大家晚上可以好好喝上一壶!”

“冰箱里应该有菜。”左贺点头:“我去看看。”

他起身了,陈鹤年也动了,他观摩着别墅里的空间,爬上楼梯,“先去挑自己的房间吧,先到先得。”

家务事不难,在屋子里刮一股阴风,就彻底干净了 。

于林想喝酒,但在饭桌上却一口未动,他坐在席中,低着头,像在沉思,没人催他喝酒,他注视着玻璃窗外,见盘里的菜快吃尽了,就站起身。

别墅外有一处亭子,于林默默走了去。

月末时,天上的亮牙儿也变圆了,周羡之往外边瞥了一眼,对陈鹤年说:“去吧。”

陈鹤年起身,朝于林走了去。

他的心愿不在酒,而在人。

姜皖提着酒壶和碗走过来,一并放在亭子边缘的长条椅上。

于林没有倒酒,先问陈鹤年:“你想饮酒么?”他这时的神情仿佛轻松了:“你一直都不喜饮酒,除非是有大好的喜事。”

“倒吧。”陈鹤年说:“如今重聚不正是大喜事?”

他开口了,于林才拿起酒壶。

陈鹤年在旁看着,酒刚倒半碗他就伸出手抬起于林压下的手背:“够了。”

“我知晓。”于林说。

他说得笃定,料想到陈鹤年会阻止一般。

两人对上眼,陈鹤年回过神来,他离了于林的手,握住酒碗,举到脸前。

于林当然知道陈鹤年的习惯,但他更想等着陈鹤年伸手开口,只是些不经意间的小动作,有心者便会满足。

姜皖拿起酒碗,递过来:“给我满上。”

酒碗撞上,于林与姜皖一碗酒水饮尽,前者面无表情,后者畅快淋漓。

陈鹤年先小尝一口,这酒水尝起来并不辛辣,接着再将半碗饮尽,酒意是过些时间才涌出不来,黄昏最后一片彩霞落在了他的脸上,微微泛红,却无醉意。

“你能尝到酒味儿么?”陈鹤年问他。

“不比从前。”于林回答,他人鬼合一,对人间百味儿都无感受,至多,能闻见人味儿,鲜血才是美酒,能让他沉醉。

白酒一杯,尝不出什么,品的,只是过往时光罢了。

姜皖笑着问他:“那你心中遗憾可解?”

“错过便是错过,再喝酒我也尝不到从前滋味。”于林说:“现在很好,足够好。”

说得坦荡,却并非释然,陈鹤年目光移到他脸上:“是么?你已经满足了?”

于林说:“今夜,我很高兴。”

陈鹤年却笑吟吟地说:“没准你能更高兴。”

三人再回到客厅里,桌子上的餐盘已经收拾掉,只剩酒壶和酒碗。

“来来来,再比一次!”周羡之一瞧见姜皖,两眼冒光,姜皖拉开椅子坐下,面前的酒碗就满上了 ,左贺正从厨房中走出来,“还要喝?”

周羡之已经喝过一壶。

姜皖笑道:“最多三碗,我可没从前厉害了。”

“那就三碗!”周羡之应了,二人碰碗。

陈鹤年对桌子边似醉非醉的人说:“我要去睡了。”

“去吧。”左贺也坐下了,“我会看着他们的。”

陈鹤年无需多言,上了二楼,他在二楼东边的尽头挑选了一个房间,于林一直跟在他的身后,最后立在门口,衣袍没有跨过门槛,再未往房间里去。

于林没有进屋的意思,陈鹤年默默打开房门,只将灯一开,正要转身关上门的时候,一道黑影却倏地一闪而过,在他耳畔刮了一道冷风。

“你怎么又要进来了?”陈鹤年刚松开门把手,一转身,就见于林一身戾气站在眼前,他锋利的眉宇没有起伏,嘴巴却绷成了石头。

房间的温度降至冰点,床上的人顿时抖了抖身体。

“恩公。”传来一句胆颤的声音,那正是于林恼怒的源头。

陈鹤年的床上正躺着一个人,留着长发,皮肤白得发亮,模样算精致,美的,是个俏男人,双腿叠着像条细嫩的蛇,正是白蛇幻化而成的人形,它用自己水灵的眼睛看向陈鹤年。

只没看两眼,就从床上掀飞到了地上,它头都抬不起来,头发埋没了它的脸,猛地咳嗽两声,想往陈鹤年身边爬,却动不了身体,仿佛正被人踩在脚底下。

那是鬼在施压,可怕的力量,白蛇惊得一身冷汗,甚至生理上地想要呕吐。

“你这是做什么?”陈鹤年看向始作俑者:“一条小蛇,又没有做冒犯你的事情,你何必对付它?”

“卑劣邪物,岂能玷污君塌?”于林冷声说,他的眼睛里有盛怒之火,活脱脱装进了个太阳。

“能让我高兴,怎么能说是玷污?”陈鹤年淡淡说,“这是我的主意我床上正需要一个暖床之人,我想让它试试,有什么不行的?”

“自然不成!”于林说。

“理由。”陈鹤年自己弯下腰,将发着抖的小白扶了起来,小白变回了蛇形,飞快地从于林的眼皮子底下爬走了。

“它是条蛇,还是个男人。”

“蛇又如何,男人又如何,我不嫌弃。”陈鹤年说。

于林的脸上似有震惊,但随即是浓重的厉色。

“那我会杀了它!”

“我不准。”

“你还要杀它?”陈鹤年说,“我床上要放什么,你也要管?”

于林眉宇沉了下去,“任何东西都不能爬上你的床。”

“那我岂不是要寂寞死?”陈鹤年说,“我如今的年岁,也该有个床伴了。”

“那为什么不能是我!”于林喊道,喊出来,他愣了会儿,“既然你容许那些肮脏邪物上床,那不如是我。”

“你说过,逾越之举,不可为。”

于林笃定答:“能。”

陈鹤年歪着头盯着他:“那你之前说的,便是谎话,欺骗我,又是什么罪?”

于林说:“我该罚。”

“我当然要罚你。”陈鹤年瞪了他一眼:“现在我就罚你和我睡一张床。”

“上床睡吧,别傻站着了。”他脱去厚厚的外衣,裹进被子里,“还有,收一收你的戾气,你是想冻死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