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三把剑
只记得好长一段时间里,眼前晃过的画面混乱而模糊,水流声在耳边持续轰响,时选时近,还伴有刺耳的长鸣。
不知道威利做了什么,更不记得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等虚虚实实的幻觉尽数消失时,唯剩温度流失的感觉是清晰的。身上衣服泡了水,正湿哒哒地贴着皮肤,加速吞噬仅有的体温。
“不冷。”威利蹲在凌启身边,摸了摸那截冰凉的后颈,“你会重新习惯的。”
他单手握住凌启的手臂,十分轻松就把人从水中拎起,软绵绵的人不受控制地往他身上倒,他也不躲,直接用胸膛接着,双手两三下就扒掉对方的上衣。
随手一丢,吸饱了水的衣服落在身后石面上,发出“啪”的脆响。
“这是你杀我的方式吗?”凌启抖着声音问。
寒冷让他不得不把自己缩进威利的怀里,汲取那点可怜的温度。明明是一样的队服,也是一起泡的水,此刻威利身上的衣服却干燥整洁,完全没有他的落魄,似乎比寻常人高些的体热透过衣物传来,把几近失去感觉的皮肤捂得微微发麻。
但还不够,他还是冷,脸色已经被冻得逐渐灰白。
“我不像你。”威利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顺势擦了擦那发上的水珠,神色淡然:“我不会忘记自己的承诺,也不需要靠杀人为自己谋求什么。”
隔着衣物,他的两只胳膊环住凌启腰背收紧,把人结结实实按在自己胸前,力度并不轻柔,但是作用足够明显,温度在大面积贴近的皮肤间迅速传递开来。
很暖。
凌启发出舒服的长叹,费力地呼出胸腔里的寒气,老老实实贴着这个怀抱,骨头都化作了棉花。
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再次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还在跳动:“我……忘记了什么承诺?”
威利没有回答,只是发出一声冷笑,带得胸膛微震。
凌启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横在自己面前的手臂,那上面肌肉微微隆起,皮肤有着同样怪异的纹理。
盯着看了片刻,他忽然抬手搭上去,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
“……威利呢?”他摸到了隐约的粗糙感,“这是他的身体,他……还活着吗?”
威利把他的手拉回衣服里:“我说了,他就是我。”
“可我不信。”凌启轻声反驳。
体力耗尽让他说话有气无力,听起来像多情的唏嘘:“他只是个普通的正常人。他会受伤、会生病,需要在空气中才能呼吸,眼睛是浅褐色的,身上没有任何纹身,性格很好,从来没对谁发过脾气。”
除了外貌,记忆里的威利和眼前这个威利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嗯,还有呢?”
“还有……”
还有,真正的威利再不可能对他做出这么多亲密举动。
凌启走了半秒钟的神,没有把后半句说出口,只是摇头:“他和你很不一样,我不信你们是同一个人。”
威利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你就这么喜欢他?”
有一瞬间,凌启脸上生出了明显的慌张。
“我——不、不是!”脱口而出的解释显得格外没有说服力:“这与喜欢没有关系,只是我与他认识很久,比较、比较了解他而已。”
“只是认识而已吗?”
“……嗯。”
“撒谎成性。”
威利啧了一声。
他伸手抬起凌启的脸,表情露出十足的嘲讽,“我和他不太一样,是因为他仅仅只是我的一部分,我才是完全体。但他有的记忆我都有,你们谈过的恋爱,接过的吻,做过的爱,我都一清二楚——所以,只是认识?还是说,这就是你认识人的方式?”
目光在空中相遇,前者冷漠,后者惊恐。
“什么叫,威利只是你的一部分?”
“字面意思。”
“我和他……”
“准确来说,应该是‘我们’。”威利忽然有些强势地打断凌启。
一直以来游刃有余的眉眼间终于显露出了几分不耐,他双手伸到衣物里头,重重地触摸底下凌启赤裸的身体,“否则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和我说话?和你谈恋爱的始终是我,每次让你哭着高潮的也是我,如果你还不信的话……”
“啊唔——!你……放手!”
惊呼在井洞下被无限放大,让那变了调的尾音越发好品。凌启在威利怀中猛地一颤,腰身挣扎地想要逃开,随即却被另一只大手无情按下。
很难形容对方究竟在外套的遮挡下做了什么,他的眼周很快染上了绯红,呼吸逐渐急促,必须咬着牙,才能忍住说话的颤抖:“你做什么,疯了吗!”
“别动。”威利不为所动。
见凌启不再挣扎,手掌转而覆上他的小腹,揉了揉绷紧的肌肉,语气低沉得像是命令:“这里,放松点。”
很熟悉的感觉。
动作也好,语气也好。
凌启已经感觉不到冷了,两颊染上粉色,血液正在加速沸腾。
大脑还是无法将这个男人与从前的威利联系起来,可生理反应最是诚实,对方无论是安抚的动作,还是挑逗敏感带的手法,都带着阔别已久的熟悉。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对他的身体这般了如指掌。
“威利……”
威利没有应声,只是把湿漉漉的裤子扯得更开,往里摸向更深的地方。
潭底太安静了,每一道黏糊的水声都变得清晰炸耳,让人动情,也引人羞耻。
凌启埋头靠在威利肩上,浑身上下都烧得发软发红,呜咽着强忍一波又一波的快感,双手搭在对方肌肉鼓起的大臂上,姿态分不清是默许还是想阻拦。
“不要摸了……唔……不要了……”
不知道被摸到什么地方,他的大腿忽地夹住了男人的腕,从鼻腔中发出软声呜咽。动作有些大,抖落半边外套,露出不住震颤的肩头。
威利的动作暂缓。
纹路的遮盖下,他的脸也微微发着红,眼中原本的暗金色变亮了许多,流转着格外压抑的情绪。他没有说话,只是由上而下直勾勾地盯着凌启情动的脸看,而后忽然低头,在那圆滑肩头落下好几个吻。
伸手摸摸凌启的额,已是一层细细密密的热汗,便把热乎乎软绵绵的人放倒在潭底石板。外套成了垫背,躯体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白中泛着漂亮的红。
“冷吗?”威利问他。
凌启摇了摇头,睁开眼睛看向威利,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借着水草幽暗的光,他看到了威利身后几抹刺眼的白。两人竟是在骨架的胸腹之中,周围白骨纵横规律,大半隐匿在黑暗里,最近的一根骨杆就在头边,只要伸手就能触摸得到。
像极了牢笼。
莫名的,这个认知让凌启的心脏跳得更快了,像是恐惧,又可能是兴奋,他瞪大眼睛,走神地看着白骨组成的穹顶。
那种叫人难以呼吸的卑微混入了欲望,于是凭空生出堕落般的快感,身体难以抵挡热情,悄悄绞紧了威利的手指。
“动一动……哼啊……”
终究是屈服于本能,凌启丢盔弃甲,在威利的触碰中彻底沉沦。
他的裤子依然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挡住了威利手腕以下具体的动作,只能看见那截小臂青筋暴起,动作越来越重、越来越快,带得周围水波来回晃荡,承受不住的哼哼声在山壁间交织回响。
每一秒都很漫长,像是把人放在火上反复炙烤,痛苦又舒服。
高潮的前几秒,威利忽然拽起凌启的项链,单手把他整个上半身提起来,按在边上某根倾斜的大骨上亲。
搅入口腔的舌头又猛又急,但身体里的那只手还在动作,凌启早已没有思考的能力,濒临高潮的阴茎被重重压在小腹与白骨之间,有点痛,带着吞噬灵魂般的恐怖快意。
直至喉咙被舌尖探入一瞬间,他发出抽泣似的呻吟,腰腹绷紧抽搐,毫无预兆地攀上了顶峰。
项链断了,小小的吊坠落入潭水,悄无声息。
第10章
像是有谁牵出一根很长很长的线,把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一帧帧串联,于是故事逐渐有了完整的始终。
凌启睁开眼,面前是一个由岩石与黄土组成的巢穴。四面八方都是灰扑扑的,空气很干,弥漫着呛人的火药味,前方十米距离外的穹顶被炸开了一个天窗,刺眼的阳光流淌下来,杀死了一大片从未见天的黑亮石面。
他拢了拢散开的衣襟,往前几步,便看见那顶上洞口站着一圈高盾重甲的兵,数不清的利箭从盾后探出,齐刷刷对准洞穴底,箭头一闪一闪地反射着凌冽的光。
“真是大手笔。”他冷笑评价,眼中是置身事外的冷漠,找不到任何受到威胁的紧张。
只是垂在身侧的手却悄悄握紧了,指甲掐入掌心,留下极深的印痕。
身后黑暗深处有谁在走动,说话声伴着脚步声一同靠近,出奇的空灵:“那是你的族人。”
“谁是他们的同类!”凌启瞬间便露出了愤怒的表情,回头瞪了一眼,“那群野狗也配?”
“嗯,的确不配。”暗处的声音很是平静。
有双苍白的手从后方伸了出来,搂住凌启的腰,不由分说地把人往后带,凌启先是挣扎,但很快就僵着脸不再抵抗,任由身体被拖向黑暗。
片刻后,光眷顾不到的角落深处便传来了微弱的啧啧水声。
“……做什么?”
“别动,让我亲会儿。”
“唔……好了,该走了。”凌启有些喘,温和中带着些无奈。
地底难以视物,但长期生活下来也能活动自如,他推开对方退后半步,低头擦拭自己嘴边的湿意。只是宽大袖子遮挡的一瞬间,嘴角却垮了下来,写满了暴戾与仇恨。
对方不愿作罢,双手又追了上来,覆在凌启腰侧慢慢捏揉:“还有时间,不用那么着急。”
急促的鼻息贴紧脖颈,热情滚烫,寄生似的往皮肤底下钻,是很熟悉的勾引。
却没有像平日一样把凌启身体揉软揉热,某一刻,也不知碰到了哪里,凌启倏然一僵,猛地挣开了满怀春意,咬牙切齿地提高声音:“够了!我现在不想!”
所有动作都停了,氛围霎时间陷入冰冷。
“……别闹了。他们是冲你来的,把这个样子收起来吧。”
凌启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深深呼吸。
重新睁眼,已是换回了温良无害的脸。双手握住缩回暗处的手,很轻地摇了摇,然后蹲下身把自己的脸颊贴上去:“我们换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好吗?我真的讨厌见到那些人。”
他的视线穿不过黑暗,只能毫无焦点地盯着上方,商品似的展示自己脸上的哀求。
足足有好几分钟,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手中的小臂抽离,身边忽地失去了暖意,凌启这才软着腿站起。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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