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鹤青烟
难道他真的错怪了聂更阑?
临雾宗宗主林西邗趁着人声鼎沸之际,面露肃穆呵斥出声:“元宗主,当年我临雾宗的归墟神器失窃,之后我等众人在桐月城发现清鸿剑尊擅自服下归墟仙草,而后又伤害了临雾宗、春雨阁以及药宗好几条人命,此事哪里还有争议之处?”
元千修眉头扭曲一瞬,慢慢的,又平复下来,目光透出一股冷意,“林宗主,事到如今你还要强撑着嘴硬,可惜今日要事与愿违了。”
春雨阁的于阁主、药宗的欧阳宗主闻言,皆是惊诧,狐疑地交换一个眼神。
于阁主:“元宗主这是何意?”
元千修扯起一个嘲讽的笑,“于阁主,欧阳宗主,当年便是临雾宗拉你们下水,使得清鸿遭受不蒙之冤在玉髓峰一待就是五百年。”
于阁主、欧阳宗主闻言又是交换了一个惊异的眼神。
“元宗主,既然你这么说,想必今日是有备而来了?”
元宗主:“有备而来的,自然是这位白衣人。”
“当年归墟仙草为何会落在桐月城城主手里,为何会被清鸿服下,元某以为,临雾宗和魔族对于此事再清楚不过。”
随着他话音落下,元千修朝着白衣人点点头。
后者这时已经祭出另一个芥子屋,接着,从屋子里放出了两个人。
一个,是临雾宗的弟子邢简,另一个,则赫然是魔尊稹肆麾下的一名大将,骁尤。
见到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出现,众人皆是疑惑。
白衣人环视一圈在场的修士,声音冷淡开口:“当时在金元秘境,这位名叫邢简的弟子已经被骁尤附身,此后,更是附身回到了临雾宗。”
“并且,临雾宗的沈副宗主还同这位被附身了的邢简见过面。”
元千修:“没错,试问有哪个宗门的真君会在三更半夜偷偷与被魔族附身的弟子会面?”
接下来,白衣人的一席话再次引起众人的惊惶。
“沈副宗主同那被骁尤附身的弟子碰面后,被临雾宗一名弟子撞破,第二日,那名弟子被发现时早已陨落。”
“那名陨落的弟子,便是聂家庄聂重山的儿子,聂云追。”
第128章
黑林山四周山峦起伏,既巍峨又延绵不绝,云雾终年缭绕。
“什么?”
众人听到白衣人的陈词,又是一惊,“沈副宗主和魔族的大将杀了临雾宗的弟子?这可真是毫无人性,勾结魔头不说,还纵容魔头残害本门弟子,这临雾宗已经丧心病狂到这般境地了!”
台下人群中,弟弟才陨落不久的聂云烟红了眼眶,狠狠扫向场上的沈副宗主和林西邗。
元千修喝道:“邢简,你可有话要说!”
邢简这段时间以来皆是浑浑噩噩,此刻被众多或冰冷或憎恶的目光盯得心里直发毛,有些吞吞吐吐地开口:“我、我最近都迷迷糊糊的,很多时候都记不得自己做过什么,只大概意识到,聂更阑好像被关进了囚仙狱,聂云追陨落了,其他的都不太记得了。”
元千修点点头:“被附体确实会浑浑噩噩记忆混乱,这也证明了邢简确实被人附身了。”
邢简一抬头,看到台上的聂更阑,忽然要冲到石台边缘,双手扒拉着光洁的石砖大喊大叫:“聂更阑,你名声臭我不嫌弃,我娶你!我已经给家里传音了,你嫁给我,有邢家护着你,不要怕!”
邢简才说完,就摸了摸脑袋,模模糊糊地想,咦,他什么时候给家中传过音讯的?
这时,审判台四周静了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邢简,如同在看傻子。
聂更阑望着台下邢简狂热的目光,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清鸿剑尊和白衣人却有了动作。
先是在场所有人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强大的威压,胸口像是被压了千钧巨石。
紧跟着,便是邢简双膝一折猛地嗑在了地上。
而后,白衣人身形如闪电,在一个呼吸之间出现在邢简面前将他踹了一脚。
寒梧真君强撑着不让自己跪倒,勉力抬头瞥向石台,吃力地出声:“是、是清鸿剑尊的威压!”
话音才落,渡劫期大能的威压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
所有人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那只巨手也在一瞬间消失了。
众人狠狠地呼出一口长气,心悸地望着台上清冷如谪仙的清鸿剑尊。
聂更阑不用看,也知道师尊此时面寒如霜,漆眸浸润着幽冷光芒。
一想到师尊方才动怒是为了自己,他喉结不禁滚了滚,悄悄朝着师尊靠近一步,借着宽大的袖袍遮掩,他悄悄捏了捏师尊的胳膊。
清鸿剑尊微微偏头,仰头看向站在身侧的青年。
师徒二人目光对上,两人皆是目光沉静,但却在空气中擦出微微的火花。准确来说,是聂更阑暗流涌动,他这一头已经燃起熊熊烈火,还恨不得把火烧到师尊那头。
若不是四周有这么多人看着,恐怕他早已亲了上去。
清鸿剑尊居然在众目睽睽下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徒弟的手背,示意他定神。
聂更阑耳根染上一层热度。这里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师尊却明目张胆摸他的手。
殊不知在外人眼里,清鸿剑尊只是在给宠爱的徒弟叮嘱了几句话而已,此时众人还并未察觉到二人关系有异。
那头,白衣人目光不咸不淡扫了过来,视线落在师徒二人衣袍相接遮掩的部分,眼神晦暗不明。
而此时,台下的邢简已经被摔懵了,嘴角洇出了血迹,稀里糊涂望着石台上的三个人。
“我、我……剑尊息怒,弟子一定会对聂更阑好的,还望剑尊答应弟子……”
元千修适时地咳了一声,语气威严肃穆:“邢简,你既然知道剑尊动怒,还不赶紧退到一旁!莫要耽误了审判!”
邢简稀里糊涂地退到一边了。末了还不忘瞟一眼台上的三人。他不就是向聂更阑求娶吗,剑尊也用不着这么大动肝火的。
他胸口被渡劫期大能的威压震得闷痛,赶紧掏出看一粒丹药服下。
场上,临雾宗的沈副宗主忽然嗤了一声,“清鸿剑尊,元宗主,你们想用邢简被附身一事证明什么,能证明临雾宗与魔族勾结?简直是一派胡言,这样的谣言我能编造出无数个!临雾宗弟子被附身,本宗还尚未来得及查明,你们倒是直接给临雾宗扣上了一个子虚乌有的罪名!”
“子虚乌有?”元千修呵呵笑了,“敢问沈副宗主,一个内门弟子忽然在临雾宗暴毙,这件事临雾宗如何解释?你们到底有没有仔细地、彻底地从内到外查证过?”
在四周一片寂静时,聂云烟颤抖着声音开口:“那日弟弟在我院子与我谈话,之后便回去了,那是酉时到戌时之间的事,那是我同弟弟最后一次见面。”
卫子野也站了出来:“那日我与陆金狂确实在女弟子宿阁院落之间碰到了聂云追,那时他刚从聂云烟院中出来,那次,也是我最后一次看到聂云追,想来他是在酉时以后遇害。第二日,我们便都听说了他命灯已灭的事。”
“且后来听说天阳峰弟子并未在那晚看到聂云追出去,那他只可能是在峰内遭到了暗害。”
沈副宗主没想到忽然跳出来几个弟子指正,怒而冷笑:“那也不能证明他是为邢简所害!”
元千修:“沈副总宗主,你错了,聂云追是被附身的魔将骁尤所害,你当时不也在场么,到这时还装什么不知道?”
沈副宗主怒火攻心,厉声喝道:“我那日并未去邢简的院子,元宗主,休得血口喷人!”
“呵呵,”元千修只是冷笑一声,“骁尤附身邢简暗害聂云追,临雾宗居然并未大张旗鼓调查,此事我们暂且按下不提,再说回当年临雾宗陷害清鸿剑尊服下归墟仙草一事。”
众人闻言,再次震惊。
看来,这便是今日审判的主题了。他们没想到今日前来是旁观聂更阑勾结魔头公审一事,却未料到居然扯出萝卜带出泥,一连牵扯出这么多阴暗肮脏之事。
只听元千修开口道:“当年临雾宗从金元秘境获得神器归墟仙草,从此将其视为镇宗之宝。只是这归墟仙草被严加看管在临雾宗的宝塔之内,又怎么会无缘无故落到了桐月城城主手里,还被他误当成曳铃草威胁清鸿服下?”
“当年一事,想必众人都还记得吧?”
春雨阁的流光真君道:“自然记得,清鸿剑尊当年为了从桐月城主手中救下北溟朔不得不服下所谓的曳铃草,那实际上正是临雾宗的镇宗神器归墟仙草,当年,春雨阁阁主便是丧命在剑尊手下,剑尊不得不承诺一直待在玉髓峰足不出户。”
元千修一笑:“流光真君所说的,只是当年众人看到的事情表象,并不是事实。今日,我们灵音宗便要证明五百年前清鸿是为小人设计陷害,并非蓄意服下临雾宗那破劳什子的神器仙草。”
四周再次震惊。
场上,林西邗只是低垂着头,并未接受四周不断投来的异样眼神。
沈副宗主咬牙道:“元宗主,莫要口出狂言,你们拿什么证明?”
元千修朝白衣人点了点头。
后者再次挥袖,这时,从芥子屋里走出来另外两人,那是两名妩媚如艳丽芙蓉的仙姬。
正是桐月城雅香楼的烈情,以及合欢宗弟子焚香。
合欢宗弟子中,洛儿还挥手叫了一声:“师姐!几日不见,原来你在白衣人那里?害得我们以为你失踪了!”
焚香冲洛儿点了点头。
接着,烈情、焚香便说起那日在雅香楼遭人暗杀一事,那暗杀的法器,便是魔族才有的夺魄寒针。
众人又是一惊,“魔族?魔族为何要暗杀你们?”
烈情于是将当年之事娓娓道来。
“在五百年前出事那日的很久之前,便有人向我们雅香楼的渺渺仙姬打听过北海五太子的事,询问五太子每月都是初几过来寻我,一般都是什么时辰过来。”
“于是,果真有人赶在五太子寻我的那个时辰之前,点名要我,实则却是侮辱挑逗,五太子赶来时瞧见,当即勃然大怒把侮辱我之人,也就是桐月城城主之子冷岳明打个半死吊在城楼上,这才引发了当年归墟仙草一事发生。”
寒梧真君:“所以,是有人故意激怒北溟朔,为的就是把清鸿剑尊引过来?如此说来,桐月城主叶也同魔族有勾结?”
元千修哼了一声:“桐月城城主在当年就已经被清鸿误杀了。诸位,你们说巧不巧,根据灵音宗查到的事实表明,桐月城私底下与魔头有买卖往来,且都是些掩人耳目的生意,这不正是表明了桐月城也与魔头有勾结?”
原来,魔族当年曾给桐月城许诺,若将来修真界倒了,魔族不会为难桐月城,反而会提供他们以别样的地位和特权。
随着元千修话音落下,这时从芥子屋又走出来一个人。这人赫然是桐月城城主之子,当年差点被北溟朔打了个半死的那位,冷岳明。
众人议论纷纷:“这不是如今桐月城的城主,冷岳明吗?”
“是啊,当年的城主陨落之后,便是他儿子继承的城主之位。”
冷岳明咬牙道:“原来桐月城这些年生意这么顺畅都是我父亲用命换来的。”
元千修:“冷城主,当年清鸿剑尊想细问前任城主曳铃草一事,却被林西邗搅和,清鸿这才在混乱之中误杀了你父亲。”
冷岳明闻言,不由扭头对坐在场上的林西邗怒目而视。
元千修又道:“诸位,你们以为魔族只是勾结了桐月城和临雾宗这么简单吗?”
他转身,朝白衣人看过去。
后者从芥子屋放出了另一个人。
赫然是聂重远以及聂云斟父子二人。
这下,许田田直接震惊站了起来。
许临风把他拉着坐下:“好好听,别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