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蜜渍柑橘皮
前所未有的情况让江曜一下子慌了神,他先是在识海呼唤了几声,却没能得到回应。愈演愈烈的焦虑和不安让他立马翻身下床,直往屋内各处找寻起来。
卧室没有,正房没有,杂物间没有,小窗台前也没有,找遍了室内却毫无发现的江曜一把推开大门打算去院子里找找,却正好看见江月白气喘吁吁地朝他跑来。
“啊,江曜哥哥!”像是没有料到江曜会突然开门,小姑娘一声惊呼。
“快,快……江曜……江曜哥哥,不,不好了……”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清丽的小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急切。
“怎么了怎么了?”找不到玄师的江曜也心里急躁,但面对着江月白,他还是耐着性子给她拍背顺了顺气,强行让语气缓和了下来。
“是那江霄……他,他师父找上门来了,现在指名道姓地要见你呢!”江月白扒着江曜的手臂摇晃几下,秀气的眉头拧作一团,“现在大哥还在拦着,我溜出来通风报信。江曜哥哥你快走,不然待会他们该过来了。”
“江霄的师父?”江曜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她说的是那个和江文安有些交情的炼器师。
“嗯,是个很凶很凶的糟老头子。啊,先不说这个了,咱们,咱们赶紧走吧。”江月白说着,便准备把江曜往院子外面拉。
但是江曜却反握住了她的手。
“江子墨他们在哪。”他问道,语气平静,但微微皱起了眉头。
“刚刚还在会客厅……等等,江曜哥哥你想干嘛?”江月白下意识地回答,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抓住了江曜的手,“江曜哥哥你别做傻事啊!大哥应该还能拦着他们一会,你先别急着过去……”
“傻丫头。”江曜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脑袋,然后冲着小姑娘露出一个笑容,“你江曜哥哥可没有让别人替自己担责任的习惯。”
说罢,还没等小姑娘反应过来,他便运转起灵力,飞速地朝着会客厅的方向赶去。
“江曜哥哥!”回过神的小姑娘赶紧朝着江曜的方向追去,奈何江曜用灵力加持过的速度哪是她一个还未觉醒的小女孩能赶得上的。仅仅是追了几步,她便不得不停下来,看着前方已经消失了人影的江曜,咬着下唇,有些懊恼地跺了跺脚。
江曜将也知道自己抛下小姑娘的行为不太地道,单形势所迫,只能先在心里给她道了声歉,然后便急匆匆地朝着会客厅赶去。
而临近会客厅,还未正式进门,江曜便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你们江家,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那是一个江曜非常陌生的,沙哑苍老的声音。
“子墨侄儿,你也别倔了,跟谭先生服个软,再把江曜侄儿叫出来道个歉,赔个礼,这事也就过了,何必闹大呢,搞得大家都不好做。”紧接着,是江文安劝诱的声音。
“抱歉,前辈。江家自有自己的待客之道。”面对着二人的不依不饶,江子墨的声音却依旧不卑不亢,“只是对于无取闹之徒,我们也向来不会手软。”
“好一个无取闹。”那苍老的声音笑了起来,“江少族长,老夫是念在徒儿的份上,才给你几分面子。你可休要不知好歹,得寸进尺啊。”
“到底是谁得寸进尺啊?”听到这,江曜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直接一脚踏进那会客厅,“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骑能到我江家头上来撒野了不成?事都是我干的,您又何必对我的兄长苦苦相逼。”
玄师突然不在,他本来就烦躁不已,又恰逢江霄的师父来闹事,自然给不了他好脸色。
他一进屋,室内的三双眼睛便齐刷刷地向他看来。
“黄口小儿,年纪不大,口气到是不小。”看见来人。江霄的师父,那位名为谭元的四阶上品炼器师冷笑一声,打量江曜几眼,“就是你,在比试里伤了我的徒儿?”
“那是他自作自受。”江曜也丝毫不让地上前一步,“若非他想偷袭我,又怎么可能被我伤到。您是他的师父,又何必非要趟这浑水。”
“正是因为我是那小子的师父,徒弟都被欺负了,我这做师父的再不出面,那岂不是有些可笑?”谭元趾高气扬地笑道,
“毕竟,我可不像某些不入流的,连自己的徒弟都教不好,不懂礼数也就罢了,就连比试,也只是靠着些歪门邪道和下作手段才能取胜。”
江曜和江霄的灵力差了整整一阶,他自然不会认为江曜能打赢江霄靠的是自己的力量。更何况,他之前也探望过江霄,那样的伤势可不是一个小小的一阶灵士能够造成的。
于是他自然而然地怀疑到了江曜的那位神秘师父——玄师身上。
“唉,谭先生您消消气,要在这荧烛大陆上立脚,总归还是要靠自身实力的。江曜这小子靠着不入流的手段赢了这一次,但终究上不了台面,也不必刻意去深究。”江文安也在一旁附和道。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一直看着江曜,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痕迹。
“哦,那我也算是懂了。”然而,江曜却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恼怒,只是嘴角的笑容忽地带了点嘲讽的味道,
“前辈和我那堂兄不愧是师徒啊,这脸都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可谓是一脉相承。”他直接略过江文安,转而朝着谭元拱了拱手,
“俗话说得好,名师出高徒。事到如今,晚辈终于明白,我那堂兄究竟是怎么变成如今这般不成器的样子了。”
“你……”江曜气人的本事和他那妖怪般的修炼天赋差不,此话一出,刚刚还能勉强抑制住怒火的谭元一下子黑了脸。
“竖子竟敢如此无礼。”他周身的气势逐渐强盛了起来,“小小年纪不学好,既然你师父不管,我今天就替你那师父好好教导教导你,何为尊敬长辈。”
雄厚的灵力波动从他身上蔓延,比数日之前更为可怕的压迫力陡然升起,江子墨脸色一变,正欲挡到江曜的身前,但突然间,那压力又骤然消失不见。
而站在原地的江曜却似乎看到,刚刚那一瞬间,似乎有一缕朱红色的火焰飞快地闪过。
他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哟呵,不好意思,老夫的徒儿,可用不着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耳熟的声音出现在耳边,听到那声音的刹那,江曜惊喜地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那道艳红色的身影。
玄师又戴上了面具,化装成了那副和蔼老头的模样,大摇大摆地从会客厅的大门走了进来。
“怎么了,小家伙,难不成太久不见,已经不认得老夫了?”他的语调中是江曜再熟悉不过的戏谑。
“师父!”但是这回,江曜却觉得这调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亲切。
困扰他一早上的焦虑终于消失不见,不由自主地小跑到玄师身前,江曜几乎要压抑不住内心汹涌的感情,差点就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扑进他的怀里。
其实若是身边没这么多人盯着,他说不准还会真的这样干。
“傻小子,这么激动干什么。”玄师的本音在他的识海响起。江曜抬起头,却看见玄师那双狭长的凤眼正盯着自己,做过伪装的苍老脸庞上也满是笑意。
布满皱纹的手轻轻地揉了揉江曜的脑袋,玄师上前一步,将少年护在了自己身后。
“刚才是那位道友说要替老夫管教徒儿的?”虽然如此说着,但玄师的目光却精准锁定在了江霄的师父身上。
“是我。”谭元到是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打量了玄师两眼,语气中带着轻蔑,“你就是那小子的师父?”
“没错。不知道友有何见教。”玄师还是那副乐呵呵的样子。
“见教?你怎么不问问你那徒弟有何指教。”一拍桌子,谭元的脸黑的和江曜的灵喾有的一拼,“打伤了我的徒儿,还在这里强词夺,我从未见过如此不知廉耻之人。”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玄师捋了捋胡子,脸上笑容不改,“可是老夫怎么听说,是高足先偷袭了我那小徒弟,这才触发了老夫留下的护身符,造成如今这个局面的呢?”
“老夫给我那小徒弟留下的护身符,非致命的攻击是不会触发的,而触发之后的威力,约莫能与四阶巅峰甚至是五阶强者的一击威力相当。”
“道友不会真的以为,仅仅靠着我那小徒弟自己,能将一个二阶巅峰的灵士伤成那样吧。”他脸上的微笑中隐隐多出了一丝嘲弄的意味。
这下,江霄的师父不说话了。
“要我说,真要算起来,你那徒弟的伤也该怪在老夫的身上。道友若是真的想要替徒弟出气,不如直接来找老夫,欺负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又算什么本事。”玄师微微眯起了眼,脸上绽开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眼神轻轻落在对面的谭元身上。
那看似平和的眼神中似乎正酝酿着狂风骤雨,
“更何况,触发护身符的那笔帐,老夫还没找你徒弟算呢。”
第39章 小爷遭遇修罗场
“老夫也说了,那护身符是只有受到致命伤害时方才会触发,如此,道友也是不是该给老夫一个交代。”玄师的眼神闪烁着,视线轻轻落在了谭元身上,身上隐隐出现了些威压,
“大比之时,老夫的徒儿又是经历了些什么,才让那护身符生效的呢?”
谭元迎着玄师略带深意的目光,脸青一阵白一阵,但终究是说不出话来。
偌大的会客厅内一下子变得落针可闻。
“哈哈哈,老先生也消消气,这切磋嘛,难免有些时候收不住手,下手重了些。都是误会,误会。”沉默半晌,终究是江文安打着哈哈,出来圆场道,
“要我说啊,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既然二位都为炼器师,弟子又都是青年才俊,又何不坐下来握手言和,好好谈谈呢,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桩美事,不知二位先生意下如何?”他心里打着算盘,面上却不显,装出一副和事佬的样子朝着二人笑道。
“呵呵,本就心有芥蒂,又该如何和好?”闻言,玄师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老夫到是觉着,与其故作矫情地称兄道弟,不如痛痛快快地比上一场,荧烛大陆向来以强者为尊,既然你我各有立场,又何必多费这口舌。”
“正合我意。”闻言,谭元也笑了起来,“比什么,直接打还是炼器?”
“呵呵,既然是徒弟之间起的冲突,那自然该让徒弟去比。”玄师微微侧身,露出了身后江曜的脸,“之前实力也比拼过了,那这回,不如让徒弟之间来比比炼器,如何?”
短短的时间内,大厅又一次陷入一片寂静。
“老先生,这……怕是不合适吧……”即使是江文安,也不禁觉得玄师是不是疯了,
“犬子不才,但学炼器也已经有了几年光景,但如今江曜侄儿才刚入炼器之道,这未免也……”哪怕他没学过炼器,也知道如今的江曜要战胜江霄近乎是不可能的事。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总觉得,玄师提出这样疯狂的建议,定是有什么阴谋。
“呵呵,江代族长不必慌张,老夫说的那比试,倒也不是现在。”冲着江文安摆了摆手,玄师笑得胸有成竹,“毕竟,老夫还没有糊涂到让弟子去参加必输的比试。”
“那您的意思是……”江文安眉头一皱,心里渐渐升上些警惕。
“以一年为期,一年后的今日,在这进行炼器的比试,如何?”玄师慢悠悠地伸出一根手指,笑道。
“好大的口气。”闻言,谭元直接拍案而起,冷笑一声“既然道友都这样说了,若是再推辞,岂不是显得是我不知好歹。”
“那便如道友所言,一年之后,于天鹤城进行你我徒儿之间的比试。”他的目光扫向立在一旁一脸镇定的江曜,
“只怕到时候,你那小徒弟没了那胆子,临阵脱逃可就不好看了。”
看着那人投向自己的玩味目光,江曜定了定神,正欲开口反驳,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看见议事厅的门槛处迈过一个紫色倩影。
“放心吧老头子,就算你入土了,我那好侄儿也不会临阵脱逃的。”下一秒,张扬的女声响起。江思雅径直走到了议事厅内,身后还跟着怯生生的江月白。
她毫不客气地找了张椅子坐下,环视一圈,脸上的笑容有些放肆:“哟,这么热闹,看来我来的还挺是时候。”
“小姑?!”看清女子的瞬间,江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他没想到,这事竟然连江思雅也惊动了。
“没事没事,当我不存在,你们继续说。”江思雅倒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冲着江曜嫣然一笑,轻啜了一口备好的茶水,一副等着看戏的模样。
接到江月白的传讯后,她便立刻带着小姑娘赶了过来,本意是来为江曜和江子墨撑撑场子,但到之后却发现江曜那传说中的师父也在场。既然没了她的事,那她也自然乐得看场好戏。
当然,是指江文安和谭元的戏。若是局势朝着不利于江曜的一方发展,到那时她再掺和上一脚也不迟。
“呵呵,既然道友也同意,那便这样定下了。”玄师的声音引回了众人被江思雅打断的思绪。
谭元点了点头,正欲再说些什么,却听见坐在一旁的紫衣女子发出一声轻笑。
“小妹可是有什么见解?”这笑让江文安有些挂不住面子,朝着江思雅瞪过去一眼,却见她像是没看见似的,只是轻轻放下乐手中的茶盏。
“倒也不是什么什么要紧事,只是依小女子只见,既然要比试,那不如再多下些彩头。”她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二位都是炼器师,若是一人出一件高品阶的灵器作为给胜者的奖励,岂不是更好?这样一来可以让二位高足更加重视这场比试,二来,这作为奖品的灵器给了自己徒儿,对二位而言也不算亏。”她明亮通透的双眼看向玄师,似乎在试探些什么,“不知二位先生觉得,小女子的主意如何?”
“我自然是没有问题。”谭元十分痛快地答应了江思雅的提议,一边将目光投向玄师,“只是不知道友……”
“老夫也无异议。”迎着二人的目光,玄师笑道,“既然如此,你我二人便在那比试开始之时一人出上一件至少四阶的灵器,作为给小辈比试的添头,如何?”
“那便一言为定。”谭元自然是立马满口答应了下来。
废话,仅仅一年的时间,江霄怎么怎么可能让那个才入门的小子胜过。白给的高阶灵器,不要白不要。
“呵呵,既然二位先生的意见一致,今日的事情也算是解决了。”江文安也适时地出声,“那这件事情不如到此为止。”
“暂且如此。”谭元说着,眼神死死地盯着玄师,“待到比赛之时,我会将作为彩头的灵器奉上。”
“还望那时候,道友可不要反悔啊。”他那意思,似乎生怕到了手的灵器飞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