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大雨
容莲皱眉：“你出来的时间太久了，灵根再强，离开鸣山，也抵不住镇钉蚕食，风河，你这跟自绝有什么区别？”
风河按了按腹部的位置，说：“换做是你看着心爱的人一次一次死在眼前，然后一个人等，一个人找，一个人受煎熬，估计也觉着活得没意思了吧？”
“他是人，寿数本就如此，你早难道没想过吗？”
风河笑笑，没吭声。
“回去吧，容叔放心不下你，叫我们务必带你回去，风河，再这么下去你的灵根会枯竭的。”
“枯竭……对整个妖族来说都是早晚的事，四哥，你明明知道的。”风河叹了口气：“除了鸣山那地界儿还算有点灵气，这些年你放眼看看，还有哪里不被城市的污浊之气侵蚀，哪儿还有什么妖族的容身之地。”
“你回去，就能守住鸣山，就能护住那一方生灵，风河！”
“我为什么要守？我只是一条狼而已，就因为出生时带了灵根，我就身负重任，不能为我自己活着了？”
容莲没说话。
风河笑笑：“我才不呢，别指望我有什么身负苍生的心，出生时我娘为我挡了天雷而死，老天不容我，族群里视我不祥，是那一世陈述那个小羊倌儿从山里捡了我回去，把我养大的，所以我只认他，至于你们，不过是一群……眼睁睁看着天道在我身上打下镇钉的人，我才不要回去守着你们。”
“这世上对我好的人只有陈述了，我只要守着他就够了。”
第38章 挣钱
“……让你回去守鸣山的话不是容叔说的，他只是为你焦心，想让你回去养些日子稳一稳灵根，风河，你也知道这些年你每次下山，容叔虽然不愿意，但也从未执意阻拦，还一次次让我们下山来探你，身负你这种灵根的妖千年难遇，渡天雷劫是必然，你又生性桀骜，非要不顾天道跟人结合，镇钉加身是谁也挡不住的事儿，这账……也不能全都算在族人头上吧……”
“哼，”风河哂笑一声：“不阻拦是因为拦不住，挡不住是因为不想挡，除了陈述，没人真心待过我，四哥，你凭良心说，你就不盼着我回去守鸣山吗？谁都知道我体内的灵根千年难遇，有我在，鸣山灵脉就安稳，就能助你们基业有成，容湘容林，我说的是不是？”他转脸看着旁边两个沉默不语的年轻人。
论辈分，容莲算是风河远房兄长，也是如今狼群除了族长和风河，灵根修筑最强的人，他们嘴里的容叔容人啸就是现任族长，至于前任是谁，风河在妖里面年岁尚轻，没见过。他们是世代驻守繁衍在鸣山的狼群，现今世间灵气早已涣散不复，适合修炼的钟灵毓秀之地所剩无几，纵使鸣山是个地处十万群山深处的灵力聚拢之地，但整个族群里，能修成人形的妖也没几个了。容人啸不仅要守护狼群，护佑这些晚辈，连山里其他修炼的妖族，甚至一草一木都要守，风河觉得，他才是那个心怀苍生万物的人。
但也就是这么个人，在那一世不肯施救，任由陈述死在自己怀里。
怨恨还是有的，哪怕过去了几百年，哪怕这几百年里容叔和族人心里有愧，对他一再纵容和保护，但狼的记性太好，他记恩，也记仇。
阳光晒在身上没了温度，风河闭着眼睛坐在那里，脸色苍白。
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摸出来看，陈述发信息问他：“家里监控看不到你，你狗东西又跑哪去了？”
他笑了一下，打字问：“晚上给你蒸鱼好不好？”
陈述直接打了过来：“你去哪儿了？”
声音一听就不高兴，风河能想象到他在那头拧着眉的样子。
“出来转转，刚问你呢，晚上吃不吃鱼？”
“中午还没到，急晚上干什么。”
“你先说，我好提前准备。”风河声音低柔，他忽然觉得能再听到陈述的声音，能守着这个人，是多么珍贵的一件事，珍贵到陈述的每一声发脾气都好听，都值得他用温柔最珍重的心去对待。
“随便弄点儿就行，”陈述声音低了些：“我晚上吃不多，你吃得多以你为主吧。”
风河说：“那就蒸鱼，我最近又学了个做法，一会儿去菜场买一条晚上做给你吃。”
“那你就早点儿，别瞎转了，”陈述语气不爽，故意借此掩住担忧：“不舒服就老老实实在家化形歇着，我又不懂你们妖那些门道，难道这些还得我教你吗？”
“教啊，”风河笑：“我有太多不会的东西，你多教教我，陈述，包括怎么和你谈恋爱，怎么让你开心。”
陈述冷哼，在那头点了根烟，说：“不让我操心我就谢谢你了，赶紧买完回家。”
风河挂了电话起身要走，容莲叫住他：“风河，再这么拖下去你的镇钉只会发作越来越频繁，妖的寿数不是无限的，你不要不当回事。”
“我知道，”风河说：“过阵子我会找个理由回鸣山一趟，我不会让自己死，因为我还要跟陈述一世一世过下去。”
容莲点点头：“另外本地的妖族你也要当心，你的灵根对修炼意味着什么你该清楚，有灵根没灵力，在他们眼里你就是个活靶子、唐僧肉，我和容湘容林也不是每次都能来得及，风河，你这些年在外受过多少伤，你该有数。”
“谢了，四哥，”风河看了看他，说：“这些年没有你们相帮，我一个人也够呛，回去跟容叔说，恩是恩怨是怨，一码归一码，我分得清。”
容莲松了口气：“容叔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你再怎么怨恨……终究性本纯良……”
风河摆摆手：“走了，等回去那天我会传信给你们。”
“风河！”
风河回头。
容莲迟疑片刻，还是开口：“你的镇钉……如果陈述愿意用血……”
“四哥，”风河声音陡然变冷：“我追了他到如今三辈子，为着什么我心里清楚，镇钉算个屁，我要是怕，被打下第一根的时候就知难而退了，不会再被打下第二根。”他看着容莲的眼睛：“这件事不要再提，尤其不要让陈述知道。”
“……好，那你……”容莲有些语噎：“那你有任何事，记得传信给我。”
“好。”风河神色阴沉，点点头转身离开。
时间还早，他一路疾行穿街过巷，到了一个新小区门口，保安站亭子里远远看见他，说：“来了来了。”两辆拉满装修建材的货车司机从车上跳了下来。
“等你好半天了。”俩人抱怨。
“有点事儿耽搁了。”风河笑笑，从兜里拿出烟递过去，对方接了，说：“那你赶紧卸下来，我们还得回去拉别家。”
“行。”风河走到保安亭，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椅子上，拿出两盒没拆的烟递给保安老头儿：“大叔。”
“哎，”老头笑着接过来，低声说：“我让他们划不来等，先卸下来放着，回头你来了往楼上搬，结果人家不干，不给钱的事儿半点不伸手。”
风河笑笑，走到车前跳上车厢，开始一袋一袋卸水泥和沙子。
这个小区是个新交房的楼盘，虽然冬季不太适合装修，但也正好赶上建材销售淡季，价格优惠，所以很多业主先买好了材料运进去囤着，只不过有的单元电梯还没运行，建材运过来得人力往上搬，楼层太高的给钱少了工人不愿意干，给多了也不是个小数，业主抠搜。风河前些日子溜达到这边看见了，便凑过来揽活儿，别人把一车水泥搬上二十几层要价八百，他有样学样，只要五百，这几天已经搬了好几户了，现金现结。
这两车沙子水泥跟昨天搬的瓷砖是同一家的，今天业主在楼上等着，风河卸完，车开走了，他从保安室里拖了个板车过来，开始一车一车往楼里拉。他虽然灵力被束，但力气和身体素质毕竟不是常人能比的，进了楼道没人看见了，他就开始扛着沙袋两步一跨往楼上跑，等全都堆到了楼层门口，再过去敲门搬进去，一车五百，不到一下午一千进账，钱塞进裤兜走出楼道时，太阳将将偏西。
“小伙儿这力气不得了哇！”保安老头儿啧啧称叹。
风河拍了拍身上的土，拿过外套挥挥手：“走了大叔。”
时间正好，他赶到离家最近的菜市场，买了条活鱼让摊主给杀了处理干净，又买了点别的青菜，拎着一路小跑回了家。
第39章 礼物
陈述生日前一天，风河跑到商场买回了礼物，预订好了蛋糕，回家做好一桌子菜，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站玄关等陈述回家。
陈述拧着钥匙一推门被吓了一跳，后退一步，仰脸避开直怼到脸上的花问：“你干嘛？！”
“生日快乐啊！”风河笑得比花儿还灿烂。
“生日是明天！”陈述放下钥匙，把花抱过来：“你是不是压根儿没记住？！”
“我记着呢！我知道是明天，”风河说：“但是明天不是要跟司有年吃饭吗？所以我今晚要单独先给你过了，就咱俩，二人世界！”
“幼稚。”陈述低头换鞋，笑了一声。
花儿挺碍事的，陈述低头都看不见鞋，但他舍不得放下，磕磕绊绊换完，在屋里转了两圈，问：“插哪儿？”
俩大男人这日子只顾着鸡飞狗跳，实在不够浪漫，家里连个花瓶都没有。
风河大手一挥：“先吃饭，吃完了咱出去溜达，顺路买一个。”
花被暂时放在了茶几上，风河推着陈述去洗手，“赶紧的，一会儿凉了，我好不容易做的。”一边催一边等人洗完颠儿颠儿把人拉到桌边，指着一桌子菜骄傲地问：“怎么样？”
看得出来风河拿出了他全部水准，陈述站在桌前看着，笑。
风河凑过去低头吻他，问：“开心吗？”
“嗯。”陈述仰起脸，眯了眯眼睛，风河看着，舍不得分开，又吻了好一会儿。
“陈述，我真的太爱你了，你知道吗？”
“嗯……”陈述微微喘息，嘴唇被吻到红润：“礼物呢？拿出来吧。”
“现在？你急什么？”风河笑。
陈述说：“拿出来，不然我都没心思吃饭，老惦记。”
风河笑着低头又吻了上去。
礼物是个好大的袋子，风河一拿出来，陈述就猜到了。
“羽绒服？”
“你怎么知道？”风河一顿，虽然体积过大目标过于明显，但是一秒钟都没犹豫就猜到了，也太不惊喜了。
“这么大一坨，总不能是羽绒被吧。”
虽然特意拿了个没logo的袋子装的，但是羽绒被也没人会买黑色的。
“你……喜欢吗？”风河看着陈述从袋子里扯出来抖了抖，是件长款，能包到小腿，陈述个子本来就算高的，这款型上身不用问就好看。
“我天……”陈述看着牌子愣了，“你哪来这么多钱，你没出去干什么违法的事儿吧？”
“啊？”风河赶紧说：“这是我去商场买的，不是抢的！我有发票！”他急忙拿过袋子从里面扒拉，捞出票据递给陈述，“你看，合法途径购买。”
陈述看着上面的价格，好一会儿，抬头问风河：“你这阵子到底出去干嘛了？上哪儿挣这么多钱？”
“反正凭本事赚的，不偷不抢不骗。”风河理直气壮，顿了顿，又说：“你一直都怕冷，我就是想着，万一哪天我不在你身边儿，你也不会挨冻。”
陈述看着他，没说话。
风河笑笑：“而且刚开始的时候我弄坏了你好几件衣服，这就当赔给你的，陈述，我喜欢穿你的衣服，我也想让你穿上我买的，这个意义很特别，你明白吧……这就当我一点儿小私心，虽然我也不确定你喜不喜欢，我看你冬天的外套都是短款，我就想给你买一件长的，能把你整个儿包起来，这样你穿的时候就像我抱着你一样……陈述，你喜欢吗？你是不是不喜欢啊？怎么一直都不说话？”
陈述看着风河，半晌，嘴角弯起：“我说不喜欢了么？”
“没说。”
“没说就是喜欢，很喜欢。”
他抬手搭住风河脖子，按了按，风河低头，陈述亲了他一下，说：“谢谢。”
风河一下子开心了：“真的喜欢啊？”
“废话，”陈述拉开羽绒服拉链往身上穿：“这么贵谁不喜欢？”
风河蹲下去帮他把拉链从底下拉上来，说：“就光是因为贵吗？心意怎么能用价格衡量呢，你应该想，我对你的爱就像这羽绒服一样，把你包住，给你温暖和保护……”
“谢谢了。”陈述笑着进卫生间照镜子，镜子里只能照见上半身，但款式真的挺好看的，陈述很满意。
“我试穿过大一个码的，效果不错，就买了这件。”风河贴在他身后看着镜子里，满眼笑意：“陈述你穿什么都好看，脸也长得好看，身材也好，哪儿都好看。”
“比你还好看？”陈述笑问。
“当然了，”风河从身后抱住他：“你特别帅，陈述，我每次看你一眼就觉得……我怎么这么好命，能爱上一个这么帅的人，这么帅的爱人。”
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