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个巨大的坑
徐白简直被缠得喘不过气来了,他又只是个孩子,面对实力悬殊的对手,仅仅坚持着清醒了一小会儿,就在那最大的力量下晕了过去。
薛野见状,有些着急:“徐白死了,不就到我了吗?”他赶紧上手去扯那美人蛇的躯体,但那蛇力量实在是大,薛野又因为营养不良,长得瘦弱,他的那一点点力气,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现在想起来,若是当时没有变数,徐白的这一生怕是就撂在那后山的坑洞里了。薛野一边回忆一边不无惋惜地想着道:“要真是那样就好了。”
然而该来的变数还是来了,因为那天,徐白祖传的那块玄玉正挂在他的腰间。
那玄玉感知到的主人有危险,便立刻开始出了微微的荧光。而那条美人蛇正与徐白缠得紧紧的,自然也贴上了徐白腰间的那块玄玉,于是,美人蛇便猝不及防地便被光芒给触碰到了身体。
起亮,美人蛇被玄玉触碰到的那片皮肤传来了一阵刺痛,那疼痛着实厉害,像是有火在烧,又像是有刀在割。剧烈的疼痛之下,美人蛇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她怪叫一声放开了徐白,甩动着尾巴,爬到了一边。
可是,玄玉造成的伤害似乎并没有要轻易放过美人蛇的意思。
而一旁的薛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只听见原本占据上风的美人蛇发出了一声怪叫。等他再望过去的时候,就看见美人蛇身上有一个区域,鳞片上已经结上了厚厚的一层冰霜。
那冰霜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并向着周围的鳞片扩散开来。
到了这个时候,那美人蛇才觉出害怕来,她顺着洞壁往外攀爬,想要逃离,然而刚爬到一半的时候,那冰霜便已蔓延至了全身。被彻底冻住了的。于是,美人蛇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能使上力了。失去了攀爬的力量之后,她从高空跌落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霎时间便化作了一块块碎冰。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薛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不明白这美人蛇怎么突然变成了一块冰,但他明白肯定是徐白做了什么手脚。这么想着,薛野看向了晕倒在一旁的徐白。他伸手探了探,发现徐白倒是还有鼻息,只是如今仰面躺在地上,不知道是晕了还是睡着了。
但在这种时候,不管是晕了还是睡了,都说得上是一种幸运,醒着的那个人才是真的煎熬。薛野毕竟年纪小,经历了这么一遭睡,怕是彻底睡不着了,只能抱着膝盖坐在了徐白的身边。他生怕还有美人蛇同伙,时刻警戒着,哪怕又累又饿也不敢合上自己的眼睛。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陷阱外终于传来了呼喊声:“徐白!徐白!”
薛野认得这个声音,这是庙祝的声音。庙祝为人向来沉稳,很少见到有巨大的情感起伏。只是现下,从这呼唤声中就能听得出,他应是十分着急的,那语调里不光透露着焦急,还带着难以言说的绝望。
洞里薛野见有人找来,别提有多开心了,起码不用担心自己饿死或者被妖怪吃了。他赶紧大喊道:“徐叔,我们在这里。”
传来了“淅淅索索”的声音,薛野抬头一看,是庙祝拨开了洞口的杂草,伸头向洞里张忘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薛野的错觉,他盯着洞口伸进来的那张脸,觉得庙祝的那张脸似乎都在一夜之间老上了几分,整个人变得既沧桑又憔悴。
看得出,徐白的失踪对庙祝的打击很大。
庙祝往洞里看第一眼的时候,就发现徐白倒在一边,他愣了一下,片刻之后才哽咽着问道:“徐白他……他……怎么了?”,庙祝的语气里带着颤抖,似乎很怕听见自己的预想中的答案。
薛野总不能说,徐白是因为被自己坑了以后被怪物绞晕了吧,所以就只能避重就轻地对庙祝说道:“他,他是睡着了,对睡着了。”
虽然薛野这话说得多少有些心虚,但是庙祝根本无暇去顾及那些。他在听见薛野说“睡”那个字的时候,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稳稳落地,放下心来,欣慰地说道:“睡着了好,睡着了就好。”
这一夜终于过去,它危险又魔幻,同薛野童年中千千万万的夜晚都不相同,特立独行到薛野都不记得它到底是真还是假,是幻还是梦,只能下意识地将它当成了童年时的一场梦境。
而这场梦境,在薛野被庙祝从坑中拉出来的那一刻,便如同朝露一般,被初起的朝阳一照,便化为一道云烟,随风飘散,了无踪迹。
这么多年过去了,薛野几乎都要将那一晚忘了。
却不想徐白竟然把这一夜做成了心魔幻境,旧事重提,多少让薛野有些猝不及防。他的思绪从回忆中收回,在心中盘算着徐白究竟会记起多少,要是真的想起来了,会不会找他秋后不算账。
但是毕竟都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就算不提这一晚的事情,薛野这些年给徐白添的堵也并不少。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压身。
“算了,先睡一觉吧。”薛野这么想到。
薛野遂也翻身上了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在徐白的身边缓缓躺下:“这厮一时半会儿怕是突破不了心魔幻境,我还是先睡一觉吧。”
对于薛野来说,护法是不可能好好护法的,局势所迫,又不能真的坑死徐白,只能时不时地偷上一点懒,好给自己一些心理安慰。
“我人都没走,已经够给徐白这厮面子了。”
薛野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缓,进入了梦乡之中。
也正因为薛也睡着了,所以他没有看见室内所发生的异动——在他睡下之后不久,四方的灵气便开始变得汹涌,它们如同被漩涡吸引的水流一样,汇聚,交织,不断盘旋,最后化为旋涡的一部分。
而这漩涡的中心,正是入定之中的徐白。
起初只是并不多的灵气,只是慢慢的,那灵气越聚越多,就像是在室内汇聚出了一场巨大的风暴一般。那灵气浓郁得如同凝结出了实质,连带着吹拂起了徐白的发梢和衣袂。
在这铺天盖地的灵气暴动之中,徐白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眼中紫金色与冰蓝色的光芒交织着,流光溢彩,美不胜收。须臾之后,那光芒开始慢慢收束,最后,悉数被锁进了徐白的瞳仁之中——神光内敛,这是徐白已经抵达了化神期的象征。
徐白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便是朝自己的身边看去。
入目是薛野的睡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边有薛野的气息,所以徐白在幻境中的时候,总若有似无地觉得有了底气——
他就在我身边,谁也夺不走,神鬼如是,天命如是。若有强夺,我便——
执我手中剑。
随着徐白心念一动,玄天便浮现在了幻境中的徐白眼前,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瞬间拿起玄天,斩杀掉了心魔幻境中的美人蛇。
但同样的,随着心魔幻境被勘破,徐白也回想起了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在那么早之前,薛野便已经欠了他一笔债。
徐白神色莫名地看着薛野,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之后,徐白开口,看着薛野的睡脸,缓缓说道:“原是孽债早定。”
既是孽债,自然要还。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徐白阴差阳错地想起了还有一笔没来得及收回的账,那今天便正好是把这笔账讨回来的好时机。
这么想着,徐白缓缓地朝着薛野俯下了身——
红烛昏沉,夜幕低垂。
紧闭的房门中传出了薛野的梦呓声:“好痒呀,嗯……别碰那里,嗯……别……”
而后,渐渐的,那声音开始变得清醒,轻微喘息声的询问中透露出一丝惊恐:“你……你怎么回事?你要干什么?”
最后,那声音就变成谩骂:“徐白,你这畜生!”
第94章
楚平出现在黎阳的房门外的时候,听见黎阳房里传来了阵阵的咳嗽声。并且,那还不像是一般的咳嗽——黎阳就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一样,咳嗽的声音响得能震破天际,动静大得像是要把肺也一并咳出来一般,而且咳着咳着突然就变得上气不接下气,像是随时能咽气一般。
楚平一听这动静可不正常,他生怕黎阳出什么危险,赶紧推门而入。
然而,黎阳并没有什么事情,楚平进门的时候,黎阳正伏在榻上,唇边捂着帕子,低头咳嗽。骤然察觉有人进门,黎阳立刻抬起了头,用恶狠狠的视线看向了进门的人。
那眼神阴鸷晦暗,就像带着毒的刀子一样,“嗖”地朝着楚平射了过来,吓得楚平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
但好在,黎阳在意识到来人是楚平之后,很快便收敛起了那骇人的目光。他状似随意地将手中的帕子放在了一边,看上去仿佛刚刚咳嗽的不是他,像没事人一样朝楚平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而楚平则因为刚刚黎阳的眼神被吓了一跳,一时间没敢直视黎阳的眼睛,他的目光在室内辗转闪躲,最后不由自主地落到了黎阳搁在手边的那块帕子上。
楚平敏锐地察觉到那帕子上洇出了一抹血色。瞬间,楚平惊呼出身:“啊!你咳血了!”
但咳血的黎阳本人却不以为意。
“缠丝缚的副作用而已。”黎阳不动声色地将手边的帕子往后放了放,好让它离开楚平的视线,然后满不在乎地继续说道,“暂时死不了,不要大惊小怪的。”
黎阳把话说得十分轻松,但楚平却始终觉得这是大事,他迟疑着说道:“可是……”
楚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黎阳给打断了:“你到底来干嘛的?”黎阳不耐烦地问道,“就是来看我死没死的?”
当然不是。
楚平不好意思地抠了抠脑袋,一五一十地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末了,他道:“然后薛师兄和小师叔就占了我的房间,要谈事情。我不好去打扰他们,又没地方去,就只能来找你了。”
听了楚平的话,黎阳挑了挑眉,他玩味地重复了一下楚平刚刚话里的措辞,道:“谈事情?”
黎阳话里有话,明显就是知道些什么。而什么都不知道的楚平还傻乎乎的点了点头,满脸天真地说道:“对呀。”
黎阳已经盘算出了一个大概的可能,心内了然,他放松了姿态,对着楚平说道:“那间房你不要再去了,我为你另外再安排一间。”
去了怕是也住不了了。
然而还在状况外的楚平显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对黎阳的话感到不解,疑惑地询问道:“为什么?”
黎阳听了这话,不由地用一言难尽的目光打量起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楚平。他虽然知道楚平傻,但是不知道楚平竟然能傻到这种地步。
黎阳感到气闷,忍不住向楚平询问:“你究竟是有多傻?”
怎么刚刚还说得好好的,突然就挨了骂?
楚平道:“什么叫我有多傻?”
黎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他,道:“你看不出你小师叔和薛师兄是一对吗?”
楚平听了这话,下意识的歪了歪脑袋:“一对?”他觉得这句话哪个字它都听得懂,但是合到一起,他就完全没有办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了。
到了这个时候,黎阳才意识到,他如果不把话说得特别明白,楚平是根本没办法理解的。于是黎阳直截了当地告诉楚平:“他们双修了,你总能看出来吧。”
什么?!
双修?是那个双修吗?!
一瞬间,楚平的脸变得涨红,他看着黎阳,语无伦次的说道:“双,双,双修?!是结为道侣的那种双修吗?”
和傻子说话,果然容易折寿。
终于让楚平顿悟了的黎阳见楚平总算弄清楚,原本卡在心里不上不下的那口气,这才终于缓缓地吐出来了一些。他瞥了一眼因为窥见了那些风月之事一隅而变得满脸通红的楚平,不咸不淡的补了一句:“也可以不结为道侣。”
那怎么能行!
楚平听了这话之后,立刻变得十分义愤填膺:“那不就是纯耍流氓吗?”
但其实,双修却没有结成道侣的修士,在修真界比比皆是,究其根本原因,还是修士的寿命太长了,漫长的生命便会带来无数的选择,有些人不想过早地做出选择,无可厚非。
楚平并没有纠结在“双修之后是不是必须要结为道侣”这个问题上,而是又绕回了刚刚的那个问题:“不可以呀,你为什么说薛师兄和小师叔双修了呢?”
总不能没有证据随意污蔑他们吧。
听了这话之后,黎阳不由地“啧”了一声,接着,他让楚平靠近自己,然后等楚平乖乖照做之后,趁其不备给了楚平一记爆栗:“当年让你好好上沈长老的课,你就不好好上,布置下来的课业也都抄我的,现在好了,一问三不知。”
说起沈长老的课楚平就头疼,他有些委屈的揉了揉自己被敲疼的脑袋,道:“我不是不想好好上,我是真的听不懂。”
黎阳才不管他那些,他白了楚平一眼没有说话,而后缓缓地抛出了一个问题:“我且问你,观修士应当先观什么?”
“呃……观……观……”楚平支支吾吾的,憋得脸都紫了,也没能憋出一个确切的回答来。
最后,黎阳终于忍不住了,直接给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观气。”
经过黎阳这么一提,楚平隐约记起了沈长老似乎说过这样话,赶紧附和道:“对,对对对,观气,观气。”
所谓气,是指修士在不经意间从气海之中逸散而出的灵力,这种灵力的逸散,实际上对修行是不利的,但同时,它又是不可避免的。这种逸散,并非不能控制,但灵力的逸散几乎是时时刻刻都在发生,普通修士根本没有办法随时随地将他滴水不漏地留住。这世上,能让自己一丝“气”都不外泄的,唯有大乘期修士。
黎阳问楚平:“你没有发现薛师兄的气里面,逸散出的雷电属性变多了吗?”
这件事楚平倒是早发现了,他眨了眨眼睛,问道:“发现了啊,这有什么?”
黎阳见他还不开窍,简直要气死,只能接着提示道:“薛师兄是什么灵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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