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被骗为死对头生崽后 第49章

作者:幺橘 标签: 生子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仙侠修真 甜文 玄幻灵异

原来因情而起的心魔,亦是所爱之人的利刃。

对不起,阿昭。

秦弥远在温峫转身离开大殿前的最后一刻开口:“待我死后,能让阿昭忘了我吗?”

魔尊脚步顿了顿,光影晦暗,看不清他面容神色。

温峫离开了。

周身魔气愈发浓烈,重瞳闪现,眼底逐渐爬满猩红的血丝。丹田中元神与心魔互相撕咬,疯狂想要吞噬对方,秦弥远死死握住那盏命灯,撕心裂肺的痛楚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点燃命灯,点燃命灯,点燃命灯。

天命梭忽然爆发出极致的强光,几乎要刺瞎人双目。随后长鞭横扫,虚空被强行撕开一道口子,有人从中一跃而出,护着手中暖红光芒滚地而起。

“爹?”

生有一双下三白的俊美魔君看向前方,秦弥远双眼猩红神态扭曲,一副即将走火入魔的征兆。

命灯没有点燃的最后一侧隐隐亮起烛火,伏珩看看自己手中千辛万苦寻来的心火,又看看即将被心魔蚕食的秦弥远,电光火石骤然理清前因后果:“爹,我来了,你犯什么傻啊,爹!”

平静雪夜被几声巨响打破,温峫和伏昭听到动静先后赶来,宫殿在他们面前轰然崩塌,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与秦弥远混战在一处,厮杀得难舍难分。

秦弥远已近失去理智,方才强行点燃命灯被打断,回头看到伏珩的脸,以为心魔从中作梗出尔反尔,勃然大怒恨不得将其撕碎。

伏珩手中那根舞得烈烈生风的长鞭分明就是伏昭腰上那条,他境界显然不俗,和走火入魔的秦弥远对上竟然不落下风,只是听到声音转头一看:“母亲……”

如此一分神,差点被秦弥远一剑劈成两半。好在温峫及时拔剑震开了秦弥远,伏昭看到这副乱七八糟的场面还没反应过来。温峫默念咒语,玄天阵法平地而起铸成牢笼,将秦弥远牢牢困在其中。

伏珩终于脱困,松了口气,擦掉脸上的血迹扑过去:“母亲!”

又看向眉眼冰冷的温峫,显然不是很亲近:“伯父。”

太陌生的称呼了,温峫莫名有点尴尬。

伏昭愣愣地看着眼前年轻的魔君,他长得实在不太像爹娘,好看是好看的,但眉眼阴鸷,分明一副凉薄的面相。

方才还是蜷在自己臂弯里舔毛的幼崽,忽然变成一个压迫感极强的成年男人,伏昭虽然期待了很久,但乍一下实在有些转换不过来。

好在下一刻伏珩一把将他揽入怀中,明明攻击性极强的长相,面对他竟是委屈的语气:“母亲,对不起,我是不是来迟了。”

除却方才与秦弥远打斗新添的伤痕,他身上还有很多旧伤,来不及处理,已经结痂了,显然日夜兼程,争分夺秒。

所有的陌生都在这个拥抱中消散,伏昭一瞬间便心软了,这就是他的孩子,哪怕已经长得比自己还要高大,可跟方才乖乖躺在自己臂弯的小兽又有什么区别呢?

伏昭一下一下拍他的背:“没有的,小珩,没有的。”

秦弥远已经彻底发狂,轰鸣声不断,铜墙铁壁般的玄天阵竟被他的驳命剑劈出一条条骇人的裂痕。

伏昭顿时焦心如焚:“他这是怎么了?秦缺,秦缺你还认得我吗?秦缺!”

温峫看了一眼,实话实说:“你儿子来得太慢,他心魔缠身,早就不正常了。如今心魔侵蚀了他的元神,他要想活下来,只能靠自己吞噬心魔。”

吞噬心魔?从来都是心魔吞噬宿主,何有宿主吞噬心魔一说?

眼见着伏昭即将得救,可秦弥远又快死了。伏昭脸色白得几乎如同这满地冰雪,死死盯着阵中的秦弥远。

温峫语气不明:“这是他命中之劫,天道要他死,谁也救不了。”

伏珩闻言诧异:“怎么会?”

话音刚落,天边忽然惊雷一闪。未来之事不可泄露,伏珩只能闭嘴。

阵中传来震耳欲聋的兽吼,是秦弥远无法控制自己化出了妖相,高逾十丈的妖兽一掌震裂地面,玄天阵法几乎压制不住他。可狂暴之后便是强弩之末,伏昭看到魇兽七窍开始流出滚滚鲜血。

他撑不住太久,或者说他早就被心魔折磨得神志衰微,只不过没有任何人发现。

回天乏术。心魔,外力无法横加干涉,如温峫所言,谁都救不了。

魇兽发出最后一阵剖肝泣血的嘶吼,巨大身躯摇晃坠地,溅起漫天冰雪。

玄天阵法消失了,伏昭跌跌撞撞地奔过去,跪在他身边,眼泪一滴一滴砸下来:“秦缺。”

魇兽深墨色的眸子轻轻转动,似乎终于认出了他。

气息越来越微弱,他连眨眼都费力,只能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轻轻蹭了蹭伏昭的脸。

丹田枯竭,元神崩毁,神魂俱灭,所有被心魔吞噬的修道者结局。

伏珩神色变得越来越奇怪,他紧紧皱着眉,似乎在疯狂思索着什么。忽然眼睛一亮,大喊一声:“爹!”

伏珩一个箭步跪倒在已然死去的魇兽身侧,手忙脚乱从衣襟中拽出一枚灵芝状红玉,他猛地将玉捏碎,然后一刀刺入自己心口取出心头血,裹着粉末喂入魇兽口中。

伏昭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做这一切,伏珩紧张地看着魇兽,喃喃道:“这是我成年那天他给我的,说是保命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纵然陷入好几次生死绝境,我都没有用它。”

一刻、两刻。魇兽已经枯竭的丹田竟然重新开始运转了。

温峫不可置信地靠近,和伏珩对视上那一瞬,二人同时翻转手掌为魇兽输入灵力。

崩毁的元神在两股强大灵力的加持下开始缓慢修复,伏昭紧张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直到温峫伏珩脸色都开始变得苍白,魇兽眼皮终于微微颤动。

“秦缺?”伏昭泪流满面,失而复得的狂喜叫他手止不住发抖,他小心翼翼地抚上魇兽脸颊,“你是不是没事了?”

妖兽身躯逐渐缩小,直至伏昭能将他拥入怀中,温峫见状收回手:“应是无碍,我让人带他回去休息,我为你重塑神魂。”

伏珩露出喜色:“我就说,爹怎么可能死?”

伏昭不愿意放手,但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温峫打断:“你也不希望他再为你担心吧。”

要不是为了他日夜忧虑,也不至于心魔缠身葬送性命,如果没有伏珩,秦弥远死了,那他活着除了痛苦,还剩下什么呢?

伏昭神色恍惚,眼底通红。伏珩见状蹲在他面前:“母亲,跟我走吧,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他冒着被天雷劈的风险放轻声音:“别伤心了,你和爹还会在一起很多年呢。”

伏昭抬起眼。

伏珩又替他擦去眼泪,笑起来竟有几分少年恣意:“你看我长得这么好,都是因为你们一起养得好啊,我永远不会骗你的,我是你的小珩啊。”

温峫在一旁打岔:“你长得像个无恶不作的坏蛋。”

“……”

伏昭一点一点理清魇兽被鲜血灰尘弄脏的毛发,目光怔怔。他忽然低声道:“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你妖兽的样子。”

麒麟俯身,无比依恋的将脸紧紧贴住魇兽侧颊,哽咽着祈求:“等我回来的时候,你一定要醒过来。”

伏珩脸上神色悉数敛去,抚上伏昭单薄的脊背。

“走吧,母亲。”

第69章 尾声

秦弥远先是觉得脸颊上有湿漉漉的触感, 像是有谁在用舌头舔他。随后额头、眼睛、鼻子……即将舔上嘴唇的时候,秦弥远猛地睁眼,和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四目相对。

伴随着一声兴奋的嘤咛, 颈窝塞进一团毛绒绒的温热。

好重, 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了。

秦弥远提溜着小东西的后脖领子把他从自己身上扯开,翻身从床上坐起,有几分茫然。

小兽锲而不舍继续往他怀里拱,亲昵得不行,一边拱一边哼哼唧唧的撒娇,秦弥远只好把他抱起来,揉了两下脑袋,环视四周。

是伏昭的昭明宫, 可他不是、不是被心魔吞噬, 死了吗?

他还记得闭眼之前短暂恢复了一丝清明,眼中最后的画面是伏昭一直在哭。

没有死?

手中毛绒绒的身躯好暖和,像个小火炉, 秦弥远抱着他下床, 掂了掂重量:“你长胖了。”

伏珩好像已经能听得懂几句人话了,从喉咙里不高兴的咕噜了一声, 把小脸扭向一旁。

脑中已经没有心魔阴魂不散的声音, 难道心魔消失了?可是如果心魔消失,那命灯呢?点燃了吗?伏昭塑魂成功了吗?

秦弥远眉心浮上一丝焦急, 目光四下寻觅:“阿昭,阿昭?”

鼻端忽然闻到一阵香气,是热腾腾的羊肉羹味儿,屏风后隐隐能看到几道人影围炉而坐,辛昼熟悉的声音传来:“熟了熟了, 先吃这个。”

魔尊语气别别扭扭:“我不爱吃这个。”

辛昼:“你都百多岁的人了还挑食?给我吃!”

“新鲜的鱼脍、玉笋、翡翠果、冰莲子,来咯~尊上副将掌教三位慢用啊。”

伏昭听起来坐立不安:“我还是再去看看他。”

辛昼把他按住:“你就别担心他了,吃肉吃肉。之前生孩子元气大损,赶紧多补补啊,他一个剑修皮糙肉厚的,死不了,保准一起来就活蹦乱跳。”

“可他都昏迷不醒这么久了。”伏昭哪里吃得下,要不是温峫命人强行给他架过来,他根本不会离开秦弥远床前半步。

温峫将酒樽往桌上重重一放,伏昭要起身的动作顿时定住了,秦弥远看到他乖乖坐下,只是还时不时往屏风后张望。

如果塑魂一事尚未解决,温峫应当没心情坐在这吃吊炉火锅。可是他强行点燃命灯分明失败了啊,秦弥远明明记得中途被心魔打断了。

伏珩突然从秦弥远怀中跳下去奔向屏风后,应当是闻到味道馋了,小崽精准跃进母亲怀中,伏昭有些讶异:“你怎么来啦,不是在陪爹爹吗?”

话语一顿,伏昭猛地站起来拨开屏风,秦弥远猝不及防与他对视,然后勾起唇角冲他露出温柔的笑容。

伏昭眼眶倏地通红,辛昼扭过头来朝他挥挥筷子:“醒了啊,过来吃火锅,碗筷都给你摆好了。”

温峫寒着脸喝酒。

“你终于醒了。”伏昭语无伦次,明明有很多话,可这一刻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好转身将秦弥远拉入座,“吃饭吧,你吃过这个吗?我还是第一次吃呢。”

“他当然吃过了,以前在蓬莱洲的时候我们仨常打牙祭。”辛昼烫好鱼肉夹给一言不发的温峫,凑近说了几句话,魔尊表情终于缓和了一点,不再一副想把秦弥远刀了的眼神。

秦弥远挨着伏昭坐下,伏昭眼巴巴地看着他:“你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啊?你昨天好吓人,我都快被你吓死了,以后再有这种事不要再瞒着我了好不好?”

其实失去理智后做的所有事都不记得了,但秦弥远此刻望着小麒麟红红的湿润的眼角,还是一瞬间泛起心疼:“我有没有失控伤害你?”

“没有!”伏昭头摇得好像拨浪鼓,“但伤害你自己也不可以啊!要不是有小珩在,你就没命了。”

他在自己怀中断气的样子,这辈子都不愿意再回想哪怕一次。伏昭心有余悸,突然转开脸:“我不要你拿命换我的命。”

气氛顿时有些僵硬,温峫脸色一黑刚想开口,辛昼一手拉他一手捞伏珩离开中殿:“今晚的月亮真大啊。”

锅中蒸腾着袅袅白气,将伏昭面容氤氲得模糊不清,秦弥远其实怔了一下。

因为伏昭从来没有对他发过脾气。

“……嗯。”他滚了滚喉结,“我。”

“你就当是我自私吧。”伏昭一边搅拌碗中甜羹一边面无表情地说,“我不要你死在我前面,如果下次再有这种事,就算你活过来我也不会再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