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仗剑折花
丹卿没听太明白。
只觉得,这位新飞升上来的小仙似乎还挺有诗意!
与徐君迁分别,丹卿朝西走,远远便见云崇仙人腾云而来。
丹卿下意识的反应,竟是想躲。
毕竟他与狐帝宴祈的关系,一直瞒着云崇仙人,且丹卿也不知如何向他……
“丹卿,你挑好新人了吗?”云崇仙人甫一落地,便急急询问。
丹卿颇感意外:“挑了。”
“挑的谁?千万可别是徐君迁啊。”
“……就是他。”
沉默半晌,云崇仙人扶额:“丹卿啊丹卿,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丹卿很无辜,那双澄澈的眸子仿佛在说:我怎么了,我明明什么都没干呀。
云崇仙人好生疲惫:“但凡你平日少睡些懒觉,也不至于消息如此闭塞。”
丹卿讪讪然。
云崇仙人也不指望丹卿就此改性,他轻叹道:“前夜琼花宫设宴,有幸请来文昌帝君。新晋这一批小仙都被带去见见世面。却没料到,其中一小仙见到文昌帝君,竟似丢了魂,冲上去便紧紧抱住文昌帝君,一边哽咽,还一边伤情地问,‘郁郎,是你吗?’此言一出,琼花宫满场皆震。”
丹卿也很是瞠目结舌。
等等,那位勇猛的小仙官,莫非就是……
云崇仙人拢着手,施施然瞥了眼震惊的丹卿:“如你所想,这位仙人,便是徐君迁。”
丹卿头晕目眩,经好友一番讲解,才知原委。敢情文昌帝君也刚历劫归位不久。
而徐君迁,好巧不巧,正是文昌帝君在凡尘的道侣。
这实在是……
半晌,丹卿干巴巴问:“彼时文昌帝君如何反应?”
云崇仙人挑眉:“能有何反应?他可是帝君,活了万万把年,渡的劫没十次也有九次。指不定在徐君迁之前,还有过别的渡劫相好呢!”
丹卿听得唏嘘,莫名怅然。
他终于明白,徐君迁为何会露出那般空茫悲伤的神情。
可怎么说呢!
若将文昌帝君比作一株繁茂古树,徐君迁便只是古树上的一片叶。
在古树漫长的岁月中,它轻得毫无重量,甚至可有可无。
结局虽然残酷。
却也合情合理。
云崇仙人忽然问:“你认同吗?”
是指文昌帝君的选择吗?
丹卿思考片刻,摇摇头:“我不知道,大抵认同吧,不然又能怎样呢!”
“你们这些神仙啊!”云崇仙人哂笑,“真是比凡间薄幸郎都无情。”
“可你现在也是神仙了。”
“……”
云崇仙人斜了眼丹卿:“言归正传,你是不是要下界渡劫了?”
丹卿点点头,心里忽然生出些紧张。
云崇仙人何尝不知丹卿在逃避什么,他们虽是挚友,却也有无法共享的秘密。
至少做神仙的两千多年光阴里,云崇仙人从未听说,青丘有位叫作丹卿的少君殿下。
丹卿他这些年,也过得很是艰难吧……
云崇仙人心疼地拍拍他肩:“丹卿,不论你是谁,是什么身份,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对吗?”
丹卿怔了怔,他感动地望着云崇仙人,猛一点头,语气认真得可爱:“当然。”
云崇仙人轻笑道:“那我的好朋友,需要我透露一点渡劫的独家情报给你吗?”
丹卿蓦地睁圆眼睛。
神仙渡劫的生平经历,皆由司命星君与天府六宫掌控。
而云崇仙人,隶属于六宫之一的天枢宫。
丹卿忙肃色道:“这能随便说吗?你可别为我触犯了天规。”
“理论上是不能透露,但说与不说,差别其实不大。”
云崇仙人解释道,“神仙下界历劫时须从无妄门走,凡是经过那道门的神仙,都会被洗涤心魂,等到凡间,便想不起从前的身份了。”
原来如此。
丹卿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既然云崇仙人不必担责,他便再也忍不住:“那你稍微透露一点点给我吧,我还没渡过劫呢,会很艰难吗?”
“有难有易,你这趟渡劫……”云崇仙人拉长音调,吊人胃口道,“命格簿上写的倒是挺长的。”
丹卿“啊”了声,面色发苦:“那应该是很难的意思吧!”
“倒也不是。”云崇仙人语含揶揄,“命格簿上的你,是个死心眼儿的痴情人,因一救之恩,对对方情根深种,一门心思扑在情郎身上,为他生为他死,为他挡刀为他奉献。可那情郎却是不懂珍惜的,待你死后,才幡然醒悟,痛不欲生,终其一生都在思念你。”
原来是个失去后才懂宝贵的故事啊。
丹卿挠挠头:“这般死心眼儿的痴情人,我怕我扮演不好。”
云崇仙人:……
“命格都已写好,没你操心的份儿。好了,我现在得速速赶回天枢宫去,近期有大能将要历劫,咱们天府宫个个忙得脚不沾地,就是为了编写他的命格。”掐来云,云崇仙人又想起什么,回头道,“丹卿,你走那日我便不送你了,待你回到天上,我再用好酒为你洗尘。”
丹卿抿着唇,笑得眉眼弯弯:“好。”
清风徐徐,祥瑞绵延。
在大好的晴朗日里,丹卿终于迎来下凡渡劫的时刻。
穿越无妄门时,丹卿耳旁传来空灵的梵语声:“诸法因缘生,我说是因缘。因缘尽故灭,我作如是说……”
其声缥缈,仿佛从极遥远的天外传来,具有净化心灵的力量。
渐渐地,丹卿看见自己的神魂悬浮在莲台,而肉躯则栖息在繁茂菩提之下。
白光一闪而逝。
丹卿再睁眼时,已身处陌生密林中。
入目皆是漂亮的翁翠绿意。
雀鸟立在古木枝头,歪着脑袋,吱吱啾鸣。
遥遥望去,隐约可见高耸塔楼,那里便是属于人间的巍峨城池。
他这是已经来到凡尘了吗?
丹卿莫名觉得哪里有些不大对劲的样子。
等等。
我是谁?
我来自哪里?
——丹卿。
——兜率宫的炼丹仙官。
是个来尘世渡劫的小神仙。
丹卿在脑海里自问自答了两遍。
遍遍都是相同答案。
怎会如此?丹卿懵了,他怎还保留着原有记忆?
难道是他穿越无妄门的方式不对?
莫急,莫慌。
或许只是一时延迟,再等片刻,他一定会忘记自己是谁,然后拥有新身份的记忆。
丹卿等啊等啊。
越等心越凉。
他依然只记得,他叫丹卿,是个来渡劫的小神仙。
至于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丹卿是半点记忆都没。
要不先离开这儿,等弄清具体身份再说?
丹卿踟蹰不前。
他虽没编写过命格,却知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谁知道眼下场景,是否会展开至关重要的情节或矛盾呢?
这种两眼一抹黑的感觉,委实糟糕透顶。
丹卿进退两难。
他尝试运转周身灵力。
好吧,记忆里虽是神仙,但身体却只是个实打实的凡人呢。
日头渐盛,丹卿同自己滑稽的影子面面相觑。
算了。
好热。
抗不住了。
丹卿刚要转身,突如其来的破空声,陡然惊起林中飞鸟扑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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