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乔柚
颜惊玉晃了晃自己的食指, 道:“这个不是有禁制吗?”
“有,再加一个会多一层保险。”廖忱没再多说, 直接将一道禁制打在戒指上,目光再次穿越他的灵台,望入他的魂灯。
灯芯之中,两道篆文印记层叠,其中一道因为打的极深,而若隐若现。
“谢谢你。”颜惊玉道:“你真好。”
他正要缩回去,又听廖忱道:“想哭?”
“……?”颜惊玉重新钻出来,道:“什么?”
“你不是要抱着天魄回被窝里哭吧。”廖忱道:“想你爹的音容笑貌,还是想你娘坐在床头给你讲哄小孩故事的日子?想想现在没人把你当宝贝宠了,要哭了吧?”
“……”颜惊玉眼睛差点没瞪出来:“当年赤渊就没想过叫你廖臭嘴吗?”
廖忱扯唇:“被我猜中了?”
“说真的。”颜惊玉道:“既然廖奇美这名字是赤渊给你起的 ,你怎么还当真用上了呢?”
廖忱呼吸微沉:“你觉得自己名字很好听吗?”
“我跟你可不一样,我的名字是壶天玄祖,金仙下凡亲自取的!我对他的敬仰滔滔不绝,难道你也无比敬仰赤渊?”
“哼。”廖忱的眼神里不知为何充满了讥讽,颜惊玉看着他的口型,发现自己又什么都听不到了,廖忱说了一半,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挥手把他扇回了床帏里面,道:“想哭就哭吧。”
颜惊玉当然不可能哭。
他抱着天魄气鼓鼓,道:“怕不是自己经常想娘,才会觉得别人都在想爹!”
廖忱没有再回答他。
颜惊玉气了一阵,很快就枕着天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盯着空荡荡的玉床看了好一阵,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廖忱居然没在。
他平时不都是长在玉床上的吗?
今日竟然不修炼了?
另一边,廖忱正在灵犀殿中面无表情地望着手上的药方,老医修抚着胡须,一本正经地道:“这个是至寒冰心莲,生长在极北之地的万丈玄冰之下,玄冰中蕴含着上古寒力,周围还有大量的冰系妖兽守护,冰洞内部空间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就会陷入死路,被永远困在其中。”
“这个当真可以救他?”
“只能一试。”医修们绞尽脑汁,道:“此莲花心之中有一颗犹如心脏一般跳动的冰晶,取其冰晶或许可以重新凝聚他的灯芯,但这等神物获取难度极大,至今都没有人见过它的真正模样,我们也只能根据医书所言,推测有此功效。”
廖忱颔首,道:“这个呢?”
“嗯,混沌紫炎果,孕育于幽冥混沌的空间裂缝中,就是九嶷山当年沉没之地,但幽冥混沌空间极大,裂缝也极多,紫炎果究竟生长在哪个裂缝也不清楚,周围充斥着混沌之气,这种地方,稍有不慎就是九死一生……”
他们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灵药生长的艰苦环境,廖忱耐心地听着,道:“作用呢?”
“紫炎果和下方的九叶玲珑参一起炼化,可代替福泽作为催生魂火的燃料,但效果不如福泽,也许能为他多延续几年,甚至可能只是几个月的性命。”这些人道:“九叶玲珑参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它在一处上古遗迹的核心区域,你若要进去,可能会无意间卷入当年的诸神之战留影,轻则重伤濒死,重则……魂飞魄散呐。”
为了防止廖忱到了地方之后临阵脱逃,回来把大家都宰了,他们一致决定把丑话说在前头。反正事已至此,效果和艰难都告诉你了,你还要去,到时候事情办不成,就不是我们的错了……
“余下的这些呢?”廖忱再次开口,众人探头看了一眼,道:“都是辅助类药材,可以让仙君在魂火燃尽之前,一直保持五感,若魔主觉得有必要,便一并取来就是。”
廖忱不再多言,径直走了出去。
另一边,颜惊玉在桌前吃完了早膳,慢悠悠地走出门的时候,就听到了廖忱的声音:“我要出去一段时间,你在家里老实待着,出门带上血兽。”
颜惊玉下意识道:“去哪儿?!”
廖忱没有回应,颜惊玉不由自主地跑了出去,道:“你去哪儿?!”
那边又安静了一阵,才道:“去找药。”
“什么药?”
颜惊玉明确了方位,一路朝灵犀殿跑去。廖忱站在殿门前,从神识中凝望着他奔来的身影,嗓音平静:“能救你之药。”
不等颜惊玉从殿后墙根处拐出,他已经灼穿空间,消失无踪。
颜惊玉一路跑到他消失的地方,双手叉腰不断喘气,却只看到了被灼穿的空间缓缓复原的残影。他站在空荡荡的殿门前,好半晌才抬头看了一眼灵犀殿的门匾,提着沉重的脚步往上走,还未跨上台阶,就被看不到的屏障挡在外面。
他拍了拍,里面走出了余秋叶的身影,神色好奇:“仙君何事?”
“廖忱去找什么药了?”
颜惊玉多少也称得上饱读诗书、见多识广,他反复在脑子里思索,都想不到还有什么药能解决自己当前的困境,尽管廖忱说了不让他多管闲事,可他还是有些担忧。
总觉得这些人和廖忱相处的格外诡异,不知道会不会使什么阴招对付他……虽然他是相信廖忱不可能为了自己搭上性命了……
反正他就是想知道!
“这件事是魔主和一众医修的事儿,仙君就不要过问了。”
“余秋叶你是不是想死啊?”颜惊玉顺手召唤出血兽,想起九嶷山兽元香的事情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信不信我冲进去第一个撕了你?!”
“仙君何故如此生气?”余秋叶纳闷道:“难道你是担心魔主为了给你找药搭上性命?”
“我……我当然是担心他压榨别人!”
“哦。”余秋叶点点头,道:“可是魔主也说了,若让你进来,你肯定会和那些医修亢壑一气,说不准等他回来的时候,这殿里的人就都跑光了,所以绝对不能让你跟他们接触。”
“……”颜惊玉没好气,道:“好吧,可是他不在了,这魔宫好无聊啊,余秋叶,我们去你院里喝酒好不好?”
余秋叶警惕:“你又要跟我一起喝酒?”
他可没忘记,那天喝着喝着对方忽然冒出来的一句话,后来这厮跑去跟廖小子告状,对方差点没把他直接弄死。
颜惊玉点点头,道:“那天我去你那喝酒也不是冲着阮其溪去的啊,何况现在一切尘埃落定,我跟你没仇没怨的,喝个酒怎么了?难不成……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廖奇美?”
“胡说八道!”余秋叶急忙道:“我早就说了,我对廖奇……廖魔主忠心可鉴!你少给我乱吹枕边风!”
枕边风……颜惊玉眼皮抽了一下,心里又狠狠记了他一笔,嘴上笑道:“我知道,你不说那件事是因为那件事跟廖忱本来就没关系,他其实是能理解的,毕竟我跟他有仇嘛。”
余秋叶摸了摸下巴,道:“我跟你喝酒,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你可以偷偷画我,我不告诉廖忱。”
余秋叶将额头靠近屏障,半眯着眼睛观察他的表情,颜惊玉笑得分外无害,余秋叶思索了一阵,道:“那他毁我画作的时候,你会帮我吗?”
“都说不告诉他了,他又不会知道。”颜惊玉道:“你最大的梦想不就是效仿女娲吗?如今也不用对着留影珠在那琢磨了,我就坐那儿,不比留影珠清楚啊?”
余秋叶搓了搓手,还是有点犹豫:“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颜惊玉翻了个白眼:“你爱来不来。”
他领着血兽走人,下一秒,余秋叶已经快步追了上来,呵呵笑道:“别走嘛,其实我觉得你现在跟以前不太一样了,百年不见,嗯……更有气韵了,这样吧,待会儿你去我那儿把衣服脱了,我将你从头到脚拓印下来,你也不必瞧我作画的过程,怕你会啊啊啊……”
颜惊玉忽然揪住了他的耳朵,表情狰狞:“脱衣服,余秋叶,上次在九嶷山,是不是你让廖忱脱了我的衣服,嗯?!”
余秋叶终于意识到了他的真正动机,当即甩头想跑,血兽忽然长大了嘴巴,一口咬住了他的腰,余秋叶像根筷子一样横在它嘴里,挣扎着去推它的牙齿,道:“颜惊玉,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颜惊玉一巴掌抽在了他脑袋上,“说!!”
“不就是脱个衣服!”余秋叶挣扎着,大声道:“你一个大男人干嘛要怕魔主脱你衣服?!就你俩那关系,难道他还能对你把持不住?颜惊玉,你是不是对自己太自信了!!!”
空气里一片安静,余秋叶骂完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他想了想近来廖忱奇奇怪怪的做法,又看了看颜惊玉青红不定的脸,忽然张了张嘴巴,这一次,不等他出声,颜惊玉直接一巴掌把他抽得闭了嘴。
等颜惊玉带着血兽离开,余秋叶捂着脸坐在地上,又活动了一下脸皮……
真相就在眼前。
他摸了摸另一半被廖忱抽过的脸,无比笃定。
连打人都要打的如此对称,还能是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里,颜惊玉开始喝大量的草药,吃大量的丹药,他虽然懂一些药理,但到底不是专门修的医道,很多送来的药丸他也分不清到底有什么效用,但医修们让他吃,一天三顿地吃,除此之外连他的食谱都给换了,什么紫参莲藕汤,玉露蟠桃酥,小鸡炖灵菇……
连续半个月下来,颜惊玉整个人还真是大变样。
头发变得光亮柔顺,持续生长的银丝也变得乌黑,按照颜惊玉自己的想法,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要失去五感了才对,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自己看上去始终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廖忱回来的时候,颜惊玉正蹲在地上教血兽走路,他在尝试训练对方的前肢,让它开始用力,同时还给对方取了个名字。
“小怪,对对对,就这样,用点力气,哎呀不要泄气,相信我,你可以的!再走两步,对对对站起来,好厉害啊小怪……”
廖忱将草药交到灵犀阁,忽然顿了顿。
学堂里面传来嫩生嫩气的声音:“最近妖快跑正在教小怪宝宝走路,这样魔主回来就不会再看到一个残疾宝宝了。”
“妖快跑真是个好娘娘。”
魔域深处,各族也在嘟囔:“听说了吗?颜惊玉和咱魔主睡了!”
“真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了,颜惊玉自己亲口说的!那血兽知道吧,那么凶恶的邪祟,愣是只听他俩的,要说他俩没猫腻,你们信?”
“我就说吧!宿敌哪有这样的啊!处处为他着想,那是真宿敌吗?!谁家宿敌快死了自己四处奔波找药的啊?”
“嘘,这事儿不要乱传啊,私下里说说就行了,到时候万一坏了颜惊玉的名声,廖奇美肯定撕了我们。”
“可你们不觉得……这事儿既然是颜惊玉亲口说的,那就肯定不能信吗?”
莫听和黎萧也在嘟囔:“什么情况啊,余秋叶哪里得到的这些消息啊?也太炸裂了。”
黎萧道:“可你不觉得,若事情当真如此,那魔主为他做的这一切,就能说得清楚了吗?”
……
廖忱将取来的冰心莲等物送入灵犀殿,传音道:“尽快准备为他修复魂灯。”
接着,他转身来到了颜惊玉身边,看着他乌黑亮丽的长发,柔顺地在肩头披散而下,那长发柔顺到什么程度,甚至在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而堆叠错落,毫无黏连的痕迹。
廖忱眸中软了软,冷淡道:“你跟余秋叶说了什么?”
颜惊玉吓了一跳,猝不及防地扭脸看他,然后猛地站了起来,眼睛和嘴角一起弯起:“廖忱,你回来了。”
廖忱微微负手,道:“看来本尊这段时间的心血没有白废,你这张脸……吃肥了吧?”
“……”颜惊玉给了他一个白眼,道:“是你让他们把我吃的东西都安排好的?”
“你吃的东西本身就是我在安排。”廖忱挑眉,道:“那群老东西,还说没有希望,这不是挺好的。”
他又一次探入颜惊玉的魂灯,即便那里的火焰依旧看不清晰,可他却丝毫不以为意,眸色流转之间,皆是对眼前祸害的自信:“我就知道,你颜惊玉,没那么容易死。”
“是是是。”颜惊玉指了指地上的血兽,道:“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小怪,好听吗?”
血兽仰起了脸,鳄鱼一样的眼睛波光粼粼的。
廖忱点点头,道:“是丑八怪的怪吗?”
“……”血兽把头垂了下去,颜惊玉急忙道:“胡说八道什么!是天生怪力的怪!”
他过去哄了对方好一阵,血兽却是越缩越小,颜惊玉只好将他收入戒指,走回殿中的时候气鼓鼓地撞了廖忱一下,擦肩而过之时,廖忱却顺势朝一侧避了一下肩膀,神色依然平静,可颜惊玉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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