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寒喵
“你……”
他抬手就想去按他的脉搏输送灵力,但他的手刚摸上燕纾的脉搏,却感觉面前的人身子一颤,倏然收回手。
谢镜泊只以为他被吓到还没缓过来。
他心中泛起一阵细细密密的疼痛,开口刚准备说什么,下一瞬,却听大长老和缓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宗主,这位公子……”
同一刻,燕纾身子一颤,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惊吓般,整个人蜷在谢镜泊怀抱里急促地喘息着,青白的指尖死死揪住对方的袖口,似乎恐惧到了极点。
谢镜泊脸色瞬息一冷,蓦然抬起手,微尘里“叮”的一声轻响,精准地贴着大长老的衣摆一瞬插到了他身前。
大长老上前的脚步一顿。
他瞬间咬牙:“放肆——”
“刀剑无眼。”
他话还没说完,便看面前一袭玄衣的人揽着人,头也不回地沉声开口。
“长老请便,但若再往前一步,应当……后果自知。”
大长老脸色变了变。
他有心想要继续上前,但如今不知实情,又不好贸然和谢镜泊撕破脸。
他下意识沉了沉声音:“宗主此番是不是做的有些太过了,为了一个外人,对宗门长老不敬——”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燕纾一声压抑的闷哼倏然传来。
对面的人不知为何气息忽然一岔,骤然一叠声呛咳起来,还伴随着细细弱弱的呼痛声。
同一刻,一道剑气蓦然闪过,大长老神情一凛,骤然侧过身,听着身后的青石板应声而碎,好险不险避过微尘里凌厉的剑意。
“我说了,长老……请便。”
微尘里缓缓重新调转过剑尖,一点点浮到大长老眼前,直直地指他心口。
大长老面色沉了沉,深吸一口气,面上却一点点浮现出一抹笑意。
“宗主不必这般着急,我不过是看这位公子难受,想上前帮忙。”
大长老深吸一口气,静静立在原地,“宗主既然不需要,那我便也不去添乱了。”
他口中和煦,眸光却再次阴沉地望着脚底下瘫倒的二长老,神情间隐隐浮现出一抹狠厉。
·
房间内终于安静下来,同一刻,谢镜泊感受着怀里人周身的颤抖终于一点点平复。
他一边放缓了声音低声安抚着,一边再次小心抬手去按他脉门,下一秒却看面前的人倏然将手直接背到了身后。
“没事,别怕……”谢镜泊颤声开口,下一秒却忽然对上怀里人的目光。
他的动作倏然一顿。
面前那人瞳仁里凝着几分狡黠,借着呛咳的姿势,躲闪着冲他眨了下眼,不着痕迹地比了一个口型。
谢镜泊眉心跳了跳,神情间控制不住浮现出一抹古怪。
——燕纾是装的。
谢镜泊举在半空中的手一点点收紧。
他没有说话,只死死地盯了他几秒,忽然抬起手,在他后心处重重一拍。
燕纾神情骤变,不可置信地抬起眼,却已控制不住蓦然张口,一口乌色的淤血瞬间从喉咙间喷出。
“咳咳咳,你……”
【不是装的吗,那为何还忍着这口淤血不吐出来。】
谢镜泊传音入密的声音下一瞬在他脑海中冷冷响起。
他看着面前的人垂下头,止不住咳出点点滴滴的血沫,唇色间的青紫却肉眼可见地消散了许多,紧绷心神终于放松了一瞬。
——他太清楚燕纾到底会怎么“装”了。
【师兄要“装”就“装”像一点,若是再忍着,我不介意帮师兄假戏真做。】
燕纾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却也没敢说什么,咬咬牙,只故意偏过头,将唇边咳出来的血沫全部抹到谢镜泊身上的衣襟上。
谢镜泊眉心跳了跳。
怀里的人虽然在胡乱动着,但很明显没什么力气,不过一会儿呼吸便急促了起来,眼眸间的笑意却未减半分,仍下意识不断往他怀里缩。
仿佛一只被揪住后脖颈的小猫,有气无力地扑腾爪子。
——很明显不想被他发现异常。
谢镜泊抿了抿唇,到底也没再说什么,闭了闭眼,抬手小心将人往上抱了些,下一秒却感觉身后一阵疾风传来。
姜衍沉着脸大步走上前,直接强行去按燕纾的脉搏。
“等一下,阿衍我不是……”
“闭嘴,我知道你是装的。”
姜衍恶狠狠开口,直接一语道破他的伪装。
“不想死就别动。”
他声音压的极低,但眼眸间一闪而过的慌乱与焦急却完全遮掩不住。
他不顾燕纾挣扎,强行将人的手抽了出来,搭上他脉搏的那一刻,脸色瞬间变了变。
“你——”
他怔然抬起眼,却见面前的人抬起头,霜雪般的发丝从素色禅衣滑落,遮挡住他眼眸间的无奈与释然。
燕纾似是知道他发现了什么,一点点停止了挣扎,只静静地望着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姜衍按着他脉搏的手一点点收紧。
“怎么了?”
旁边的谢镜泊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蹙眉抬起头,却看下一秒,姜衍像是迅速回过神般,匆忙收回手,遮掩般低下头。
“……无事。”
姜衍闭了闭眼,抬手在药箱里摸索了半晌,随手拿出几枚丹药,一把塞到燕纾嘴里,含糊开口:“他身体……目前没有什么大碍,之后的事……等一会儿再说。”
——这话明显是在遮掩什么。
谢镜泊眸光沉了沉,却到底也没再说什么,只用自己的外套小心将人裹起,抬手想抱着人离开,下一秒,却听大长老的声音再一次从身后传来。
“既然这位公子身子已暂时无恙,那宗主是否可以说一说正事了。”
大长老缓缓上前一步,正正挡在房门前,神情微冷地望着他们。
谢镜泊脚步一顿,抱着人没有说话,旁边的姜衍已先一步不耐烦开口。
“有什么好说的?人证物证具在,你们长老殿二长老误入歧途,身染魔气,还重伤旁人。”
姜衍抬起头,冷笑一声:“大长老不赶紧拿下他,还有何见教?”
他话音刚落,却看面前的人捻了捻胡须,慢慢笑了起来:“姜门主不知全貌,有此言论也并不奇怪。”
“二长老是收到一封密信,极言宗主寝殿内有魔气萦绕,四方大典在即,二长老生怕有何变故,因此才连夜前来查探。”
大长老沉沉开口:“没想到却遭此无辜陷害,身染魔气。”
他顿了顿,目光慢慢落到谢镜泊怀里抱着的燕纾身上。
“若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殿内只有二长老与这位公子两人。”
他慢慢上前一步,冲着谢镜泊一点点伸出手。
“如果可以,宗主可否让我也探查一下这位公子的经脉。”
他话音刚落,忽然看到旁边一道折扇直直向着他的手腕一瞬袭来。
大长老倏然收回手,下一秒便感觉眼前一花,姜衍已沉着脸直接挡在他身前。
“大长老这话说的古怪,随口污蔑、凭空造谣怕就是你这般吧?”
姜衍没好气地开口,冷笑一声:“一句口说无凭的‘密信’,便污蔑他沾染魔气,却忽略旁边二长老周身完全浮现出的魔纹。”
“两年过去了,您依旧如从前那般,是非不分。”
大长老声音依旧平缓:“我并未否认二长老身染魔气,我只是要探查,到底是何人所为。”
姜衍直接气笑了:“何人所为?怎么就不能是他自己甘愿堕魔?”
“二长老之事,我之后自有决断,若是他真的自甘堕落,那我必将严惩不殆。”大长老语气和缓,再次将手一点点举了起来。
“但若是他人陷害——”
姜衍懒得跟他废话,折扇再次一挥,却听“砰”的一声闷响,那折扇似乎打到了什么东西上,直接被一瞬击飞。
姜衍脸色变了变。
他此时才注意到,大长老手臂上不知何时覆上了一层浑厚的灵力,再次径直向燕纾伸去。
下一秒,一阵疾风骤然袭来。
“叮”的一声脆响,大长老脸色微变,手臂倏然向上一挡,再次被迫停下了脚步。
谢镜泊揽着燕纾,单手持剑拦在他身前。
大长老脸色微沉:“宗主这是何意?”
“证据。”
谢镜泊抬起眼,目光沉沉地望向他:“大长老若想查探,便给我一个有疑点的证据。”
“若无证据,随意污蔑同门,当按门规处置。”
他没有注意到,他怀里的燕纾听到“同门”二字时,眼眸间瞬息闪过一丝讶然,紧接着下意识浮现出一抹笑意。
大长老微微咬牙。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地上一滩烂泥般的人,眼眸间闪过一丝阴狠,却又强行平复下来。
“我说了,证据便在那公子的经脉间,是否有魔气,一探便知。”
他深吸一口气,掌心间的灵力一点点聚集:“若宗主执意阻拦,我也只能当故意包庇,不再……手下留情。”
谢镜泊神情没有分毫变化,只微侧过身,不着痕迹地将怀里的人挡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