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寒喵
“你们是扶摇念的人。”
他瞬息跃起,手中长剑同时出鞘,咬牙扬声高喝:“我说今日这魔气怎么这般异常,是不是与你们有关?还有一年前的事……”
樾为之神情微顿,神情间闪过一丝微妙,似乎隐隐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却听另一边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再次袭来。
松竹冷着脸持剑从旁边一瞬掠近。
“劳烦阁下跟我们回销春尽,若有什么误会也好解释清楚——”
樾为之蹙了蹙眉,揽着人的手微微收紧,唇边却逐渐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就凭你们?”
他忽然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周围无数黑衣人瞬间涌现,直接拦在他们身前。
松一、松竹脸色微变,被迫停住脚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红衣之人抱着人逐渐远去。
下一刻,一道磅礴的灵力威压却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
樾为之周身骤然一沉,他不可置信地咬牙转过头,正看到不远处一道玄色身影沉默着瞬息掠近。
樾为之脸色终于变了。
“该死……”
谢镜泊可要比那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要难缠百倍,也几乎不可能糊弄过去。
他咬了咬牙,低头看了一眼怀里似乎依旧昏睡未醒的人。
燕纾脸上这个玉狐面具太过明显,樾为之心念电转,深吸一口气,径直抬手按上自己脸上的面具。
他刚准备将两人的面具调换,忽然感觉手腕一凉,紧接着便听一个虚弱的声音低低传来。
“别动。”
樾为之有些讶然地低下头,看着怀里的人微微撑起身子,指尖轻轻拨弄了一下手腕上的白玉佛珠。
·
谢镜泊原本并没有注意松一这边的事。
他这次下山原并不是为这魔气而来,不过刚好路过,心中却莫名一阵心悸,让他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
——这种熙熙攘攘的喧闹茶馆,从前便是……燕纾最喜欢的了。
但他在茶馆间细细搜寻了一圈,却不出意外地依旧……一无所获。
谢镜泊垂了垂眼,几乎都没有什么失落的情绪,只慢慢转过身一步步往外走去。
但下一瞬,窗外一阵异样的响动忽然传来。
谢镜泊原本并没有什么反应。
这一年来他已经历过太多这种类似的情况,此时仿佛都已分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但心中莫名一阵异样传来,他鬼使神差地往外望了一眼。
只这一眼,他瞳孔瞬间紧缩。
窗外街上,一袭红衣的人怀里抱着一个身影,正匆匆向远处走去。
谢镜泊并没有看到他怀里的人具体样貌,但只一个若有若无的清隽身影,却让他心跳瞬间快了起来。
微尘里同一刻凭空出现,雕花窗几“哗啦”一声同时应声而碎,谢镜泊从二楼直接一跃而下,衣袖翻飞间,毫不留情地向那红衣人袭来。
他看着那红衣人抬起头,面上一副桐木面具闪着晦暗不明的光芒。
谢镜泊攥着长剑的手瞬息攥紧。
他一瞬间已掠至近前,几乎能看到那红衣人面具上倒映着他自己的身影。
谢镜泊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他看着那红衣人没有任何反应,只揽着人一味急速后退着,再顾不得许多,一手持剑,一手直接去抓怀里那人披在身上的大氅。
对面的人似乎没有想到他移动的那么快,眼眸间闪过一丝紧张,脚下瞬息加快,却还是被谢镜泊一瞬抓住了衣袍。
但下一秒,一个焦急的声音忽然从几人身后传来。
“宗主——”
谢镜泊恍若未闻,手上瞬息用力,但同一刻,一阵熟悉的低吼声在谢镜泊身后响起。
“那只白猫,燕公子那只白猫出现了——”松一急促又不可置信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那只一年前随着燕纾一同消失的白猫妖兽。
谢镜泊瞳孔骤然紧缩。
他脚步不可控地一顿,瞬息转过头,下一刻,那红衣人周身瞬息炸开一片白烟。
布帛撕裂的声音同一刻传来,谢镜泊目眦欲裂地回过头,掌心间灵力毫不犹豫往下一压,白烟顷刻间散去,但面前两人的身影早已不知所踪。
——中计了。
谢镜泊攥着剑柄的手一瞬收紧,脸色立时沉了下来。
心脏处仿佛顷刻间破开一个大洞,冰冷的可怕。
谢镜泊垂下眼,盯着手中那一小撮白色绒毛的衣料,手指越攥越紧,指尖因为用力隐隐浮现出一抹青白。
——原来他不是不会失望……
而是已经太久,没有被给予过期待了。
·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再次传来,松一和松竹行礼的声音同时响起。
谢镜泊闭了闭眼,没有回头,只低声开口:“如何?”
“追过去了,不过……那白猫只是个幻象,转过拐角便直接消散了。”
松竹低声开口,顿了顿,又开口补充了一句:“方才拦我们的那些黑衣人……也同时消失了,不确定是否与那白猫有关。”
谢镜泊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回话。
松一心中不自觉有些紧张。
自一年前那件事后,销春尽宗主便越发沉默寡言,每每涉及有关燕纾的事时,周身气息简直冰冷的可怕。
松一心中莫名有些发怵,好在下一刻,对面的人终于低低开口。
“方才那两人……是何来历?”
“我们也不太清楚……但是怀疑,可能是扶摇念的人。”
谢镜泊倏然抬起头:“扶摇念?”
“是。”
松一小心点了点头。
他看着谢镜泊神情不出意外瞬息冷了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补充道:“……其中一人很可能是,扶摇念的门主。”
“这不可能——”
他话音刚落,便听谢镜泊咬牙猝然开口。
“他怎么可能是……”
松一愣了愣,小声又接了下去:“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方才一瞥之间,我看到了那人脸上戴着的玉狐面具,一下子对应起来了扶摇念门主的身份……”
他说到这里不知想起了什么,又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继续开口:“而且那个扶摇念门主的身体好像很不好,一直昏睡着,被另一人抱在怀里,……还似乎和那人……关系颇为亲密。”
“关系亲密?”
旁边的松竹蹙眉,有些不明所以地抬眼,看着松一神情间难得浮现出一抹尴尬,支支吾吾半晌才终于开口。
“就是……民间话本里常形容的那些关系,比如,比如……”
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目光落到谢镜泊手里攥着的东西间,一时间没有细想,抬手直接一指。
“对,就是比如宗主手中攥着的这截断,断袖……”
谢镜泊脸色霎时冷了下来。
松一没有注意,直到对上松竹有些微妙的神情,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
他声音瞬息弱了下去,有些惊恐地抬起眼,神情间浮现出一抹茫然与紧张:“宗主,我不是……您……”
他不明白。
——宗主手里怎么会莫名……有一截断袖?
·
另一边,樾为之脚下速度极快。
他熟练地掠过几处寂静胡同,在市井闹市间身形一晃,迅速消失在一处楼阁间。
他顾不得许多,直接抬手将怀里抱着的人放到榻上,坐在他身后让人半靠起身,咬牙直接开口。
“吐出来——”
怀里的人面色青白,死死攥着胸口的衣襟,唇色却是一片不详的绀紫。
他周身冷的像一块玉,对樾为之的呼喊没有半分反应,只死死地埋着头,牙关紧闭。
樾为之呼吸跟着也急促起来。
他咬咬牙,毫不留情地抬手直接按住燕纾胸口处的大穴,一手抵住他的后心,急声开口:“没事,你别忍着,如今我们已经回来了,你直接吐出来——”
他话还没说完,便感觉怀里的人身子一阵痉挛,紧接着蓦然开口,“哇”的一声直接吐出一口淤血,唇上的绀紫却隐隐淡了些许。
樾为之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怀里人紧绷的身子瞬息软了下来,樾为之抬手熟练地将人轻轻揽住,抬手一下下拍着他的后背,感受着他胸腔中传来一阵阵震颤,一口口将沉积的淤血吐出。
“没事了,吐出来就好了……”
樾为之低声开口,声音间却仍旧带着几分紧绷:“都说了你身子才刚刚好一点,不要随便动用灵力,万一有什么闪失……”
他话还没说完,却感觉怀里的人摇了摇头,微微抬手,广袖滑落,露出纤细手腕间那一串白玉珠来。
“我可……遵医嘱,没有……动用灵力。”
燕纾筋疲力尽地抬起头,冲着他笑了一下:“我只是用那珠子……化了一个白猫的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