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竹叶
气象台也来了报告,他们以一种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语气回复:
“已经进入夏国东南海域的‘美杜莎’正以极快速度往东瀛岛本岛转移,并且气旋在加强,已经超过原先预测的八级,达到十级标准,根据卫星反馈的云层变化,它还在继续加强。”
陶先生也没想明白,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台风,对东瀛还真是爱得深沉。”
夏国这边已经知道变化,他们都在赶热闹,而东瀛则是着急忙慌。虽然他们每年都要经历几次强台风,但不代表就可以什么准备也不做。
“该死该死。”东瀛人连连咒骂,每到这种时候,他们就眼馋夏国广袤的土地和丰厚的资源,以及适宜居住的环境。
那个国家,差一点就成了他们的。
这个时候,江济堂已经被带到地下防御工事最深处,这里有很多玩家在进行副本。每过几分钟,就会有工作人员进来,活着的统一安排治疗,死了的统一安排火葬。
当然,因为死了的玩家会以一种‘完好’的状态出现,并且在随后几分钟内以各种离奇古怪的方式死亡,所以他们还得等几分钟,等这些人留个遗言,或者发狂。
江济堂不会和这些玩家接触,他被带到最里面,有两个戴着呼吸口罩,躺在病床上生死不知的人。
“去救他们。”死了兄弟的男人看着江济堂。
江济堂没说话,也没动手,只是嘲讽般笑了一下,一副生气中,不合作的样子。
这个人几乎要动手,但想到上面的吩咐,强忍着脾气道:“不会治疗的治疗师没有价值,只有死路一条。”
江济堂仰起脖子,仿佛在说:那你动手啊。
这边还真不敢动手,毕竟江济堂的价值颇大,杀了无法向上面交代。
僵持了几分钟,他们不得不打电话给伊藤佐治,并且在伊藤佐治的质问中汇报了之前的小小冲突。
一会儿,伊藤佐治来了,他笑得十分虚伪:“江先生,虽然我们不忍心伤害你,但你这样不合作,对你未必是好事。”
江济堂不吭声,态度冷傲,要将叛逆进行到底。
“难道江先生不想等到你们夏国的队伍?不管想要什么答案,都要活着才行。”
江济堂似乎略有触动,两分钟后还是选择了治疗这两伤患。
床上快死的玩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他们一个肚子被扒开,失去两个器官,还中了剧毒,另一个则被诅咒。然而在江济堂的治疗下,短短一分钟,这两个人就活蹦乱跳了。
这是前所未有的。
就是之前还带着仇恨的东瀛人都吃惊得久久无法回神,眼神里再没半点排斥,何况别人?
“检查。”伊藤佐治呼吸加重,“告诉我结果。”
他完全明白了,为什么牺牲这么多力量也要抓住这个治疗师,为什么上司让他尽可能哄着人,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强大了,超越常识的强大。
他们国家的治疗师对这样的重伤束手无策,而对这个人,轻轻松松。这样的治疗师就是生命的保障。
这样的治疗道具,这样的……可恶,这样的治疗道具为什么被夏国人所有。
如今伊藤佐治看江济堂的目光已经完全不同,不管是为了帝国,还是为了他自己的前途,他都要留下这个人的能力。
很快检查报告单就出来了,这两个伤员已经恢复到最佳状态,随时可以进入下一场副本。伊藤佐治深吸一口气,那原本还算英俊的脸因为贪婪扭曲。
他看着不吭声的江济堂,忽然反手给了之前的护卫一巴掌:“向江先生道歉。”
这个护卫愣了,但还是本能地弯腰鞠躬:“非常抱歉。”
“是我们的护卫太过失礼,手机爆炸,目前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他这样笃定,确实是伤害到阁下的心。”
伊藤佐治还是觉得这些治疗师被捧太过,一个个玻璃心,简直和故事里傲慢的王室公主一样,但他现在已经看到了捧着他们的理由。
是东瀛的治疗师太没用,真正的治疗师就应该是这样,挥手就能将人从死亡线拉回来。
看在这种力量的份上,他也可以选择捧着这个从夏国虏来的‘公主殿下’,直到他失去价值。
江济堂还是没有说话,但原本明显的排斥和敌意,确实稍稍减弱一些。
至于不肯说话……伊藤佐治理解为,一种自尊心受伤的反抗。毕竟他是被人以恶劣手段抓到东瀛的,不能反抗,就消极对待。
伊藤佐治面上笑着,心里在骂,这些治疗师,可真是比公主还难伺候。
“无论如何,还请江先生在这里暂住……”
伊藤佐治话未说完,眼前的空间如玻璃碎裂,爆开的每一个碎片都闪着利器锋芒,四周用混凝土浇筑的墙壁一碰到这些碎片就碎裂开,裂出一道道蜘蛛纹,但同样碰到碎片的人却没事。
他们朝着爆炸源看去。
只见一个身高至少一米九,极为高大的长发男人从废墟中走来,他一身玄色制服,线条贴身流畅,手中提着一把两米长的巨剑,行动间紫光流动,可见强大。
“抱歉,来晚了。”
江济堂呆呆的看着他,差一点停止了咒语。
第110章
江济堂只想搅乱东瀛的棋盘,再拍拍屁股走人,前后不会超过两天,动静也很小,他不想惊动其他人。
可以说,帕森斯不在江济堂的剧本里。他却从天而降,出现在他的世界。
计划似乎要放一放了。
但最讨厌别人破坏计划的江济堂却难以克制脸上的喜悦,和突然明亮的双眼。被这双眼睛期待的注视着,帕森斯好像懂了所有勇者对抗恶龙的勇气来源。
此处隐秘,也没有监控,伊藤佐治看到远处大门缓缓关上,他表情惊骇:“是你。”这张脸在顶级玩家里也算闻名,极少人不认识。
帕森斯没有回答,他看向江济堂,问他意见。江济堂伸出两根手指,在脖子上浅划一道:全部可杀。
在夏国他是遵纪守法好公民,但这里不是夏国。
单方面的屠杀开始了,伊藤佐治自知抵挡不住,控制着江济堂就想威胁,不料他刚有动作,身后就捅进来一把短刀,穿心而过。
江济堂用无辜的眼神看他,手腕转动,带动刀柄在伤口转动,鲜血涌出。为防止出现错漏,他拔出来,往右边捅了一次,确保两边都被捅穿。
“为、为什么你还有……”伊藤佐治不敢信,他明明让人搜过,以防万一还用道具检查,确保江济堂身上没有任何道具和工具,为什么会出现一把刀?
江济堂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软倒在地,口中涌出大量鲜血,失去气息。
帕森斯已经解决了其他所有人,但他也听到了大门外的脚步声。他看向江济堂,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江济堂身后剧烈的魔法波动。
应该是‘施法者之眼’吧,他想。
黄金眼,全名‘施法者之眼’,魔法师最想要的顶级魔法道具,也是江济堂用顶级材料堆砌的得意之作。
外面的人已经走近大门,他们在破坏门锁。帕森斯走过来,伸手拉住江济堂:“我带你离开这里。”
一扇门出现在面前,江济堂被人拉着跑进去,门的那头是一片起风呼啸的海,似乎还有撑着伞在狂风中奔跑的人群,这一切他都‘看不见’,眼睛本能地注视前方的侧影。
当外面的救援人员冲开大门闯进来,看到的只有一地凌乱的尸体,夏国来的治疗师早就不见了踪迹。
“追!快追!”
东瀛沿岸的天空灰黑一片,狂风卷着雨,打在皮肤上,一阵冰冷。但没有气象厅的工作人员心凉。
台风真的转向东瀛了,而且分分秒秒都在加强。
可这……不科学啊。
虽然热带气旋是最不讲科学的,但他们研究了这么多年,台风能膨胀多大,风力多强,去向哪里,都能预测出来,不像地震。
可眼前这气象怪物又算是怎么回事?
没有其他任何外力干扰的情况下,预计要去夏国的美杜莎硬生生一百八十度转向去东瀛,还吃了强化药剂般逆天发育。
虽然它还没离开夏国海域,但影响已经来了。
台风突然造访,本岛全线受影响,刮起风下起雨,没有雨伞的路人骂骂咧咧,有雨伞的在雨中疾行。出租车开过,扬起白纱似的积水。
他们却不知道,这只是开始。
气象厅的职员遥望仿佛恶魔之眼的天空,风卷着云,龙卷般从海里吸水。它还在膨胀,还在酝酿。
雨势风势更大了,岸边锁好的船只疯狂摇摆,岸边飞沙被怒风卷着打在脸上,他抹了一把脸:“通知居民转移,产生任何不良后果,我来负责。”
用掉最后一张珍贵的转移道具,帕森斯两人离开了那座岛屿,出现在离岛屿最近的岸边。
这是一个旅游型县城,街道两边有几家卖纪念品的店,人群里也有许多游客。江济堂被拉着在人群中行走,他披着风衣,头上顶着一把黑伞,没有特别举动。但两人的长相和身高吸引着四周路人的视线。
雨水很冷,风很冷,但从手腕的地方,传来另一人的体温,还能听到隐藏在衣服下的心跳声,砰砰砰,砰砰砰,比常人都快,帕森斯远没有表现的这样冷静。
江济堂舔着嘴唇上的雨水,他反手握紧了对手五指。
帕森斯一愣,脚步慢下来,等着人走到边上。两人在雨中并肩前行,谁也没有看另一人,只有心律上下起伏。
‘他没事,真是太好了。’
外面风大雨大,大海朝着海岸发起阵阵攻击,白浪拍打岸堤,飞沫溅在脸上。四周路人都在逃,江济堂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现在他绝大多数注意力都集中在不可中断的咒语上。
好在三个半小时已经过去半个小时,而他也离开了东瀛人的基地。
离开那里,就不用提着半颗心应付那些东瀛人。
现在他要全心投入在未竟之事上。虽然江济堂很好奇,帕森斯是怎么知道他出事,又是怎么到达这里的?就像他好奇,帕森斯是怎么找到锦城,找到他的。
一辆轿车在雨幕中开启车门,帕森斯和江济堂坐进去,轿车亮起灯,汇入穿行的车流中。
司机没有回头看一眼,广播里正放着最新消息。突然来临的台风威势越强,被影响的几座城市都亮起警报,希望居民为即将到来的美杜莎做准备。
一开始是蓝色黄色警报,现在已经有个别地区亮起橙色。
江济堂的身体随着汽车动静微微晃动,他闭上眼,表情竟有些神圣。
只有帕森斯知道黄金眼的动静猛地扩展十倍不止,那绝不是息事宁人的意思。
被和平守序社会封印的恶魔长出犄角,肆无忌惮的反叛军首领异地登陆。
江济堂当年能组建反叛军,扫荡大陆,靠的可不是德智体美劳。他对自己人有多和善,对敌人就有多残暴。
不,不够准确,对犯了错的自己人也挺残暴的,比如中饱私囊让反叛军挨饿受罪的基本一家上路,整整齐齐。总不能享受的时候是家人,论罪了就说无辜。
他对犯了错的自己人是这样,对敌人又怎么可能温柔?
对此,身在教廷的帕森斯深有体会。说实在的,当年他居然放过了苦修院那些苦修修士,他都觉得不可思议,有点不符合反叛军首领留给世人的刻板印象。
反叛军遇上教廷神圣军团和修士,赶尽杀绝才是正常的。
但哪怕是教廷,也不敢在战场外,用阴谋诡计针对这位反叛军首领。
如果不能保证一击必胜,得罪这样的大魔法师绝对是不智之举。因为魔法师这个群体,寿命长,记忆力很好,还特别记仇。他一旦彻底不要底线,教廷怎么样不好说,教廷高层绝对会凄惨无比。
可魔法世界没有人敢做的事,东瀛人做到了。
担心打扰到他,帕森斯想要将手收回,但稍稍用力,那手却攥得更紧,指甲尖都因为用力而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