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三观
应知礼像是看出了他们的想法,说:“我帮你们叫救护车到山门,你们自己过去吧。但是你们记得自己是因为夜行爬山摔断的腿就好。”
“那是自然。”胡须道士缓了一口气,才回答道,“我们是名门正派,可不会像江湖败类那样报警告官!”
讲到“江湖败类”四个字的时候,胡须道士还剜了白情一眼,语气充满不屑。
白情都无语了:有困难找警察,还成败类了?
这搞不懂这群宗门道人,难道都是癫公吗?
这样比起来,我师父居然是最正常的了……怪不得要被逐出师门啊!
几个道士互相搀扶着站起身,踉踉跄跄地打算往山门处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景莲生阴沉的声音如同寒冰一般响起:“我可说饶你们了?”
几个道士脸色骤变,此刻看着景莲生,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浑身发抖,哪里还有刚才说要除魔卫道时的半点威风?
白情却深知:死鬼是不会杀人的,但估计心里还是憋着火,所以要装一下X。
白情便在旁边敲边鼓:“你们好大胆啊,把我们的婚礼都搅黄了!我怒了!我要我的死鬼老公把你们剁碎加点盐做罐头!”
几个道士吓得面无人色,一排跪下,如同饿极了的小鸡看到了地上的玉米一样一顿乱磕,还一直讨扰:“我们实不应叨扰两位的好事……”
“求两位高抬贵手,饶过我们这一回吧!”为首的胡须道士声音颤抖,几乎要哭出声来,“我们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冲撞了两位,还望两位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们一般见识。”
其他道士也纷纷附和,磕头如捣蒜,口中不停地念叨着:“求两位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景莲生冷道:“我对你们没有价值的求饶不感兴趣。你们一人贡五分灵气出来,我便饶你们不死。”
听到要贡五分灵气,那些道士们个个脸如菜色,实在有些不情愿。
现在这个时代可不比一千年前灵气充沛。
在现代社会修炼是很艰难的,根基差一点的,五年都未必能练出五分灵气,更何况他们只是凡人,寿数有限,每一分灵气都显得尤为珍贵。
此刻,他们心中犹如刀割,既怕死,又舍不得那辛辛苦苦修炼来的灵气。
应知礼在旁边看着,笑吟吟道:“不肯就算了吧。”说着,应知礼对白情说,“说起来,我也知道有一家工厂很擅长制作人肉罐头。”
白情听了,配合地说:“真的吗?那可太好了!我还担心要自己亲手剁呢,你也知道,我很柔弱斯文的,干不了这些活。”
几个道士一听这话,吓得虎躯一震,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们相视一眼,心中暗自合计:这可比丢了性命强多了。
于是,几个师兄弟一咬牙,各自从丹田气海里小心翼翼地提出五分灵气,那灵气汇聚成一点萤火般的光点,由胡须道士捧着奉送到景莲生的面前。
如此珍贵的灵气珠被奉到景莲生眼前,他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连正眼都没瞧上,随即一个弹指,就把这小光点轻松地弹开。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光点就如同有灵性一般,嗖地一下碰到了白情的额头上。片刻之间,那灵气珠就融入了白情的身体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情之前醒来后总觉得身体有些发虚,不明所以。
此刻融了这灵气珠,便觉得通体舒坦,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我刚才是灵气流失导致的虚弱啊!
景莲生冷冷道:“滚!”
几个道士如蒙大赦,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往山门走去,生怕再停留片刻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看着道士们离去之后,景莲生的目光扫过昏死在地的老管家景仁,并没有太多情绪,就像是他不在乎一样。
白情这才想到什么:“难道是景仁串通了这些道士想要害我们?”
“想来是的。”景莲生眼神沉静,“倒没想到他有这样的胆子。”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白情还是不明所以,满脸疑惑地问道。
应知礼好笑道:“这有什么好好奇的,直接问他不就可以了?”
说着,应知礼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瓶矿泉水,照着景仁的脑袋淋。
这昏迷不醒的老人家大晚上的就被这样冷水浇头,看得白情非常心疼:那是水中贵族百岁山啊!
你知道多少钱一瓶吗!
就不能简朴一点扇他两个免费的耳光,把他抽醒吗?
冰冷的水流让景仁猛地一颤,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应知礼见他醒了,丢开矿泉水瓶,伸手便搀扶着他,说:“老人家,您可算醒了?大晚上的躺在地上,若是着了凉,可不是开玩笑的。”
白情:……神经。
第24章 古莲的秘密
景仁懵了一会儿,思绪如同乱麻一般,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他抬眸望去,只见白情和景莲生正冷冷地站立在他面前。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血色尽褪,双膝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地上。
白情哪里不明白,便说:“还真的是你谋害我们?!”
景仁十分痛苦,却又像是在这痛苦中寻到了一丝释然,嘶哑着苍老的声音说:“是我做的,你们杀了我吧!”
白情却问道:“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景仁目光掠过应知礼的脸庞,才回到白情脸上,苦笑道:“怎么?他没告诉你我的身份吗?”
“你的身份……”白情讷讷,看了一眼应知礼。
应知礼还是那副讨人厌的故作高深的笑脸。
景莲生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话了:“我们见过。”
景仁苍白一笑:“我们的确见过……在一百年前……”
景莲生眼瞳沉沉:“你是那盗墓者之一。”
景仁垂下头,苦笑道:“是啊,我是的。”
应知礼的话匣子也打开了,解释道:“认真说的话,景仁才是景水芝的‘太爷’。”
“太爷?”白情震撼了,“你才是太爷?”
景仁看起来虽然很老,但也不至于有一百多岁啊!
“算起来,他们家有七个太爷。”应知礼掰着手指说道,“当年,景家七兄弟一起种植古莲,他们都知道,古莲其实可以一次满足多于一个愿望,但是,愿望多了,要付出的代价自然也就水涨船高。而且,即便不是自己许的愿望,在场的许愿者都要一起承担代价。”
白情听完,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消化这些信息,然后才开口道:“这就跟搭伙吃饭分摊餐费似的?七个人一块儿吃饭,想吃什么点什么,但最后餐费得均摊。比如我喝白开水,对面点龙虾,我也得跟着掏一部分龙虾的钱,是这个理儿吧?”
应知礼笑了,眼角弯成了月牙形:“可以这么理解,你这个比喻挺有意思的。”
白情皱了皱眉,继续问道:“那他们七兄弟……”
“按你的比喻来说,”应知礼接过话茬,“他们七兄弟想了个既‘经济’又‘公平’的法子,那就是大家都点一道人人都能吃的菜。”
“那听起来确实比较经济,比较公平。”白情挑眉。
应知礼点头:“景家七兄弟虽然心知古莲的神奇,却也不敢轻易多许愿望,约好了要只许一个愿望,就是要家族兴旺,百年昌盛。”
白情听着应知礼的叙述,心中那个隐约的猜测愈发清晰,开口问道:“那……景仁他违约了?”
应知礼点头:“不错,前面六个哥哥都许了同样的愿望,只有景仁不一样,他当时已经确诊了绝症,所以出于私心,他许愿要永生长寿。”
白情叹了口气:“那后来呢?”
应知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神示意白情看向一旁:“你为什么不问他本人呢?”
白情这才把目光转移到景仁脸上,却见景仁苍老的脸上满是懊悔。
景仁低垂着头,声音沙哑沉重:“我的绝症,果然好了。那时候,我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哥哥们原本只是对我有些生气,觉得我违背了约定,但终究也没说什么。毕竟,我也是为了活命嘛!
“可是,等我们家真的成了首富,问题也出现了。哥哥们承担了没有后嗣的代价。起初,他们也心怀侥幸,但年岁越大,越知道自己子嗣无望后,便完全恨死我了。他们觉得,如果我也没为自己许愿,代价就会没有那么沉重……”
白情微微一怔。
说着,景仁闭上了眼睛,神色痛苦:“他们恨我,说我不配他们同享富贵,让我做景家的仆人,永世不能翻身……而我也明白了,我永生的代价就是承受哥哥们的怨恨,永世在景家为奴。”
白情闻言,微微一顿。
景仁陡然睁开双眼,紧紧盯着自己枯瘦的双手,泪痕满面:“然而,古莲虽然赐予我长生,却并没有让我不老。我其实也有不少病痛缠身,这些病都不致命,却也足以让我年年三灾两病。即便如此,我还是得拖着苍老的身躯给自己的晚辈为奴为婢……我这日子简直生不如死……”
说到激动处,景仁表情扭曲起来,全是不甘愤怒:“他们根本不理解,我那时是为了活命啊!我别无选择!他们作为兄长,非但不主动提出帮我许愿续命,反而还恨我!还这样对我!我……我恨呐!”
白情蹙眉:“大爷,到目前为止,你说的这些遭遇的确令人惋惜。但是……这跟你害我和莲生有什么关系呢?”
景仁的脸上如同被扇了一个耳光似的,嘴巴哆嗦。
“这不是很明显吗?”景莲生一脸冷意,“一百年前,他们七兄弟答应了把下一个古莲许愿的机会给我。而现在,他反悔了。”
景仁咬紧牙关,脸色不善,但又带着一种伪装的脆弱可怜:“祖宗,您有这么大的能耐,为什么非要和我抢这个愿望呢?我、我可以答应您,把下一个古莲的许愿机送给您……”
白情一下反应过来了,好笑道:“哦,所以你嘴上说悔恨不已,但其实这百年间一直眼巴巴地等着古莲开第二次花,好让你再许一次愿吧?张口就说不如死了算了,但我看你根本不想死嘛!说什么后悔了,只是后悔自己许的愿望不够完美吧,没让你心满意足吧!”
这下景仁的脸差点绷不住,但还是极力隐藏自己的怨恨,哐哐磕了几个响头,哀声求道:“祖宗啊,您误会了,我真的后悔了,我只求您能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景家七兄弟当年都承诺了景莲生,会把下一次许愿的机会给景莲生。
但景仁心中不乐意,得知有道士要收景莲生,乐得提供帮助,表面上说是赶来处理官司,实质上是把道士接出来,串通谋害景莲生。
如今,行藏败露,景仁当然是懊悔不已。
他懊悔的自然也不是自己做错事,而是懊悔自己做得不够完美。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我兢兢业业干了一百年的管家,之后的富贵长乐都是我应得的!偏偏这个厉鬼冒出来,抢占我的机缘!既然是鬼,本就不该存在在阳间!我找道士来对付他,也是匡扶正义,拨乱反正?怎么能说我是心存不轨?
只恨苍天不公,邪不压正,连宗门道士都奈何不了这个恶鬼!
唉……我的运道也是素来不好的……
想到这些,景仁潸然落泪。
景莲生转身离去,不再理会身后痛哭流涕的景仁,应知礼也悠悠地叹了口气,紧随景莲生的步伐离开。
白情也忙跟上去,好奇地问景莲生:“怎么,你真就这样放过他了?”
“你记得我说过什么来着?”景莲生撇眼看他,“古莲的一次赐福只能维持一百年。”
白情闻言,愕然失色,嘴巴微张,半晌才说出话来:“百年之期已届……那他的寿命……”
景莲生道:“不必管他,他自然就去了。”
应知礼在一旁,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嘴上却说道:“真是令人感慨啊,百年时光,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