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提我外公。”

李司净皱着眉,觉得这人实在欠揍。

至少不要在这种时候提!

周社的眼睛很漂亮,在昏暗灯光下,轮廓分明得完美戳中李司净每一个喜欢的点。

“我觉得你说得对——”

李司净有着胜利者仔细欣赏战利品的爽快感。

“我怎么会怕你。”

突然天旋地转,周社欺身而上,战利品居于高位。

“喂!”

李司净想要掀开他,却纹丝不动,周社一只手就能轻而易举的禁锢,居高临下的模样,让他回想起梦里的周社。

“我学会了。”

周社的眼睛燃着璀璨的火光。

李司净心下一颤。

未能彻底忘记的梦魇,骤然侵袭,哪怕知道周社和梦里的男人截然不同,也抗拒的挣扎。

然而,周社禁锢他的力气,根本不是他可以抗衡。

当初在摄制棚休息室,周社只有挨揍的老实命。

现在,人不用老实了。

李司净能够感受到掌心的温度,每一寸都叫他心颤。

“司净,还会害怕吗?”周社会问。

“不会。”

李司净骗他,答得心跳如雷,偏头躲开他的视线。

即使心里清楚自己的感情,还是有点怕。

是和以前不一样的害怕。

周社似乎觉得他的反应有意思,手指亲昵的抹掉他鬓边汗水,手臂护住他似的落在脸侧,又问:

“那你这是害羞吗?”

“不是!”李司净矢口否认。

得到了答案的手掌,回应了李司净的全部否认,哪怕他颤抖得无法克制,也没法阻止肆掠。

极限了。

李司净想,他的理智到这里就是极限。

这事儿必须得结束了,不然根本没法收场。

身上的人像是瞬间知晓他的想法,落下了温柔的吻。

温柔燃起的渴求,足够李司净头脑轰然,不敢细想。

比起毫无章法、发泄情绪的撕咬,这才算是他们第一个吻。

李司净眼睛无法聚焦,他以为自己又产生了幻觉。

房间明明亮着灯,却看不清周社的脸,只能听到熟悉的声音一句一句:

“我说过,我梦到你哭着说害怕,我的心都会跟着痛。所以在你的梦里,我有没有弄痛你?”

李司净伸出手,毫不留情摁住他多话的嘴。

气息染湿指尖,只剩李司净恨得咬牙切齿:

“闭嘴,要做就做。”

指腹遭受轻舔,仿佛喂食时小猫的舌头,刺得李司净下意识推他。

“滚远点。”骂出口的话凶神恶煞,出了声又后悔自己态度凶狠,“我没说过我要在下面!”

“你说了。”

周社的眼睛里尽是燃起的野火,他甚至比李司净更清楚这具身体每一寸细节。

“你说在梦里,我一次又一次的进入,让你变成了一个疯子。我不仅想杀了自己,我还嫉妒得发疯。”

李司净觉得空调开太高了,脸颊烧热,浑身是汗。

“能不能别说了……王八蛋!”

他极力忍耐,但忍不了骂周社。

手指摩挲他的唇,温暖得令人愤怒。

“不用忍着。”

王八蛋的声音、湿热的气息根本不像人,更像是山里的野兽精怪,充满了不负责任的蛊惑:“不会有人听见。”

李司净愤恨的咬了他伸入嘴里的手指,又克制不住的叫出声。

幸好再也不用忍耐,当然也无法入睡。

李司净觉得自己在做梦。

又做了初见周社的那个梦。

梦里令他恐惧的手指,带上了灼热的温度,他极力克制自己的叫声。

没有人捂住他的嘴。

是他捂住了自己的嘴。

李司净一觉醒来,不敢多看周社一眼,沉默坐在床沿,要死不活。

曾经折磨他痛苦的梦,终于在昨晚完整确定——

是的,他能看到未来。

早在周社出现之前,在他沉睡的梦里,已经预见了昨晚。

曾经与死亡交叠的欲望,再度占据他的感官,阵阵重叠,嘲笑着李司净惊恐之鸟般的恐惧。

这么丢人的乱七八糟玩意儿,在他脑海释放出强烈的信号,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中邪了,鬼上身。

……被周社上,怎么不算是鬼上身?

李司净皱眉去看周社。

只一眼,就脸颊烧灼,不敢细看。

周社的脖颈尽是痕迹,任谁一看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倒是他神清气爽的,像极了吸过精气的妖怪,连平时的头疼脑热都给治好了。

我居然是这种人?

李司净又重新认识了自己,百思不得其解。

幸好床上的家伙还在睡,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李司净迅速的穿了衣服,特地烦恼的对着镜子琢磨脖子不会露出来,才走出房间。

一路快步到了清晨热闹的街道,他才算喘了一口气。

李司净混迹在剧组里,强迫自己心神放在今天的拍摄计划里。

李襄的远景走位,李襄的近景神态。

林荫的台词,林荫的取景,还有林荫遭了小玉一通嘲笑。

好不容易暂时忙忘了,身旁万年凑了过来,“嘿嘿。”

李司净瞥他一眼,“傻笑什么?”

万年又从剧组四处搜罗了全新八卦,再度分享给他的好李哥:“我听他们闲聊嘛,说周叔平时不怕冷似的,平时在外套里面穿一件薄内衫,就能坐片场一整天,今天破天荒的居然穿高领毛衣,还把脖子围得严严实实,又不像冷的。”

“嘿嘿。”万年笑得意有所指,“是不是有情况……”

同样穿高领的李司净恼羞成怒,拿起手上顺场表打他。

“没事干?一天天待这八卦!”

“啊?哦。”

万年被赶得退了两步,挠了挠头,不知道李司净在发什么火。

“你不觉得好笑吗?怎么这么生气?昨晚没睡好?”

昨晚?

睡好了,睡得太好了。

李司净一腔怒火,抓不到人发,要是周社在身边,至少得挨上两拳。

他们夜里相当契合,李司净在极度的恐惧羞怯里,彻底臣服于感觉。

他又抹不开强势的自尊心,试图重新占据上风,结果每次想要掌控主动权,都会被弄得无法反抗。

他觉得周社是装的。

装成温文尔雅,装得什么都不会,装出需要他来教的模样,欲擒故纵、请君入瓮,明知道他的梦可以预见未来,却一直不告诉他。

把他骗得团团转!

李司净愁眉苦眼,能把手上的顺场表盯出洞。

一旁传来询问:“李导?”

独孤深裹着厚实的羽绒服,脸上带了脏兮兮的妆,站得稍远的位置,不敢靠得太近。

显然是因为万年被赶,保持了礼貌距离。

独孤深的拍摄一向顺利。

毕竟,《箱子》剧本里的林荫,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他不需要精湛的演技,他只需要饰演内敛、无措、茫然的自己。

“下一段戏有问题?”李司净问他,“哪里的问题?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