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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新元自觉地坐到床上,他看到戚寻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拆开药膏的盒子,紧接着拿出一根棉签,在上面蘸取了一点白色膏体。
戚寻另一只没拿棉签的手伸手拽了一下阮新元睡衣的下摆,“先擦上面。”
阮新元自觉地把两手放在身旁,胸腔因为有点紧张而微微起伏着。
他垂眸没有看面前的人,但看见了睡衣被掀起后肌肤上留下的斑痕,还有被磨得颜色可以滴血的两处。
戚寻盯着睫毛颤动的阮新元好几秒,感觉人很乖,他有些想亲。
但显然现在亲容易收不住,他只好轻轻吐出几口气,把那股冲动给压下去。
微凉的触感覆上来,阮新元没忍住手抓紧了床单挺直了些腰板,等他适应好那点凉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下意识的举动是迎合,就像那晚戚寻的微凉的唇落在上面后,他也像这样挺起胸膛。
这个下意识的反应让阮新元觉得羞赧,脑海里情不自禁地就回忆起那天晚上疯狂的场景。
那时的戚寻……和现在温柔给他上药的戚寻不太一样。
一边结束,再是另一边,同样微凉的触感落下来,阮新元没忍住喘了口气。
戚寻倒是神色认真,没起什么逗弄阮新元的心思,只是安静又细致地给人擦着药。
“好了。”戚寻将手里的棉签扔到垃圾桶里,随后放下手里的布料,上衣重新遮下。
阮新元悄悄松了口气,手指没再攥着东西,结果这口气还没喘匀,戚寻又下了新的指令。
他看见戚寻边拿出一根新的棉签边拍了拍他的后腰说,“趴好。”
阮新元耳根又跟着悄悄红了,但还是转过身往下趴,“现在趴着会不会蹭到前面刚擦好的……”
戚寻很有先见之明,很快给他调整了下枕头的位置,将一个垫在了阮新元的腹部,还有一个垫在人脸前,“这样就不会了。”
不得不说戚寻想得很周到,趴在枕头上的阮新元觉得这个姿势还算舒服,戚寻往前凑得近了些,一只手帮阮新元拉下睡裤带子,“我开始了。”
阮新元把脸埋进枕头,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他轻声应了一下,“嗯。”
戚寻看着眼前的白稚,宽大的手掌一放在上面,身下人就没忍住颤了颤,他很喜欢阮新元因他而变动的各种模样,让他总在那种时候更加欲罢不能。
阮新元适时变作一团橡皮泥,身后的人帮忙给它塑形,橡皮泥也随之缩动了一下,戚寻感觉自己的指腹被剐蹭到,只好在这时凑到了阮新元耳边,安慰着人放松,阮新元无法,只好努力的调整橡皮泥的质感,争取把它调整到让戚寻可以更好敷药的状态。
微凉的不适感再次袭来,阮新元呼吸下意识变慢了,他把这张脸埋起里就没再抬起过,就剩两只颜色如苹果外皮的耳朵留在外面暴露他内心的忐忑和赧然。
此时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都被他抛开,在最直白的对接当中,他感受到的是最真切的心脏温度,也就再无暇顾及这些。
戚寻的手指并不粗,但每个指腹有薄茧,轻轻蹭过时微小的粗粝感让他在此时越发觉得深刻,阮新元庆幸自己这会儿是趴着的,如果是正对着人,有些反应可就暴露无遗了,他慢慢抬起头,呼吸完新鲜空气后,偏过头看向神情认真的戚寻,“寻哥……好了吗?”
“快了,虽然没肿,但还是有点红,现在还痛吗?”戚寻语气稀松平常,完全不觉得会尴尬。
阮新元也没好意思再扭捏,实话实说,“还有点,但还好,上完药之后感觉冰冰凉凉挺舒服的。”
戚寻依旧细致地给人擦药,“那就好。”
或许是因为躺久了,阮新元这会儿真不尴尬了,身体也很放松,就等戚寻完工,没过一会儿,戚寻把手上的棉签给扔掉,帮阮新元穿好睡裤,“好了小元。”
阮新元趴着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闻言慢吞吞地翻了个身,其实他确实已经不怎么痛了,也有可能是因为习惯了。
他仰头靠在枕头上眨眨眼,戚寻起身去洗了个手回来,捏了捏他的脸蛋,盯着他又不说话。
阮新元和人对视,试图揣摩这个鬼的其中心思,于是他试探着说了一句,“寻哥,你想接吻吗?”
戚寻定定地看着他两秒,随后松开捏住他下巴的手,将手扣紧阮新元放在身侧的手,十指相扣,然后低头吻了下去。
阮新元的脑袋陷进柔软的枕头里,他有些晕乎乎的承受着戚寻缠绵悱恻的吻,迷迷糊糊的意识到……自己在和一个身份不明的高阶鬼接吻。
他本应该和之前那样感到害怕的,但阮新元这次只顾着醉在戚寻带着他的舒服的吻里,就算是令人惧怕的恶鬼又怎样,反正要是真恶,目前也恶不在他身,嗯……
阮新元觉得自己实在是该被乔斯明挂到小红书上去,可那怎么办,要怪就怪这个勾引他的鬼,让自己喜欢得离开不了了。
他沉浸在这个令他喜爱的吻里,渐渐明晰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既然戚寻愿意当初回应他的招惹,答应了他的求婚不说,前不久又和他做了深入交流,应该是对他身为凡人这件事,有应对之法的。
那他要做的就是,好好找个途径打探一下戚寻的来历,还有那句话的含义。
我,从前究竟又是谁呢?
得想个办法让那个胖鬼再来……什么办法好呢?
“唔。”
阮新元感觉自己的下嘴唇被轻轻咬了一下,他有点吃痛地睁开迷蒙的眼,看向眼前双眸深邃的男人。
戚寻退开了一点,用手轻轻抚开他额间的碎发,“怎么和我接吻还走神,小元?”
被抓包的阮新元不承认,他毫不心虚地舔了舔嘴角,“你乱说。”
戚寻看了身下脸蛋泛着粉的人几秒,笑开,“好,我乱说。”
说罢,他又低头吻了上去,然后边问边问,“小元,昨晚最喜欢什么姿势,我好精进技术,讨你喜欢。”
阮新元被这个突然的问题搞得有点恍惚,但戚寻的吻带着诱哄的意味,他在吻里透露出真心话,“喜欢……可以看见你脸的,还有……”
戚寻吻他的额头和鼻尖,又亲了亲他的酒窝,“还有呢?”
“还有可以……深的……”阮新元不愿意说下去了,实在是有些羞耻。
不过戚寻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最后亲了亲阮新元的嘴唇,然后放过了对方,“困了吧,睡吧。”
阮新元有点口渴,他端起床头柜戚寻放着的水杯一饮而尽,然后在床上滚了滚,滚到了自己常睡的那边。
其实他今天罕见的这个点并没有很困,可能是因为戚寻的事情他心思有点重,导致他睡不着。
但他还是默默闭上了眼睛,几秒钟后感受到自己边上塌陷一块,不用猜也知道是戚寻跟着躺下了。
后背贴上一阵温暖,是戚寻在背后将他完完全全给拥住。
熟悉的气息让阮新元渐渐放松了神经,他努力尝试着入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阮新元却还没有睡着,他刚想翻动一下身体,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最初的不对劲是抱着他的戚寻的身体慢慢变凉了,没有像刚才那样的温暖,随之而来的是他感觉到一边脸颊落下一个带着冷气的吻。
他极力控制住自己,才没有露出还未入睡的破绽。
原本闭着一片漆黑的双眸前突然闪过一阵光。
直到这道光消失得差不多了,阮新元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一点眼睛。
他在屋内看见了残留的、一粒一粒的红色光影尾巴,慢慢地、无声无息地消失殆尽。
阮新元咽了咽口水,试探性地翻了个身,面对面朝向禁闭着眼看上去正在安睡的戚寻。
他心一横,抓了一把戚寻的下面,闭着眼的人不仅没有什么温度,甚至毫无反应。
就像……一具尸体。
*
南阎地府,祀天殿。
宋祈在殿内已经等候多时,此时正在百无聊赖地下着五子棋,见到一身黑红金丝袍的戚寻终于从内殿出来,忍不住谴责了两声,“表哥,你也太慢了。”
戚寻勾了勾嘴角,神色不似以往般冷,“在哄你嫂子睡觉。”
宋祈听完一阵恶寒。
他就不应该多嘴问!
戚寻手指敲了敲桌子,“说吧。”
宋祈很快正色起来,“你让我跟踪的……有眉目了。”
第47章
“我觉得你怀疑他也不无道理, 但我跟踪了这几天也只发现了他这点异常而已,别的……倒确实没有。”宋祈实话实说,观察着戚寻的脸色。
戚寻听完宋祈汇报的跟踪结果后思索了半响, “有这点奇怪之处就够了, 既然现在已经基本上能确定就是他通风报信中渊, 我之后也不会再去找他,眼下要紧的是解决到时候生出的麻烦。”
“但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有什么由头吗,太奇怪了……”宋祈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 他想要在中渊那里讨到什么好处?”
“可他在鬼界中的身份权势, 已经无可替代……”
戚寻冷笑了一声, “也不一定, 可能只是……嫉妒。”
宋祈愣了一下, “嫉妒……你吗?”
他追问,但戚寻却不接下去细说了, 宋祈只好作罢,暂放自己的好奇心, 反正到时候总会知道的。
“哎我和你说啊,到时候中渊要是真问责你做的这件事, 你自己想办法别牵扯到我们其他几个, 我可不想去守地牢守个几十上百年的, 不让我上人间潇洒还不如让我魂飞魄散算了。”宋祈一边忧愁一边抖着腿。
戚寻给足了承诺,“放心,此事是非都在我, 与你们旁人皆无关。”
“那就行,现在嫂子的魂如何了?”宋祈接着问, “我本来想说让你找后枝灵看看的,但是一想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好,真服了!”
戚寻倒是不担心这个了,“应该没什么差错。”
“应该?”宋祈出于谨慎的心理还是多问了一句,“主要是这个办法,补完之后会不会对他本身产生什么不一样的影响啊,毕竟之前我可是察觉过他体内的鬼气浓度不对劲的。”
“只要把魂补完整了,别的影响都是小事。”戚寻多解释了一句。
宋祈总觉得还是不够放心,“这样吧,毕竟你和他相处的太亲密,有些事情可能发觉不了,到时候我约他出来再看看,怎么样?”
戚寻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拒绝这个提议,点了点头。
宋祈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下,“那就这么说定了,来,陪我下把棋。”
“不了,”戚寻回绝后站起身,“我得回人间了。”
宋祈捏着白棋晃了晃,无奈地看向说完这句话魂已经飘往人间的戚寻,随后叹了口长长的气,“行吧行吧,还是老婆比较重要,这才下来多久啊……”
戚寻回到人间卧室的时候,看见床上的阮新元翻了个身,此时正面对着他的脸抱着他的腰腹,戚寻看了一会儿阮新元的睡容,没有过多停留,很快将魂归入躯体当中。
摸到实体后,他心满意足地将人抱得更紧了些,再真正睡去。
又过了一段时间,等到触摸到的人重新变得温暖,阮新元才在黑暗中重新睁开眼。
他再次听见了戚寻平稳的呼吸声,心中隐隐作痛的感觉才慢慢消去。
那种皮肉被剔除的感觉为何会因自己摸不到对方躯体的温度而存在?
阮新元在戚寻熟悉温暖的怀抱中艰难喘息着,这样既不是害怕也不是惊悚的感受为何会如此令他惴惴不安,以至于他一直到戚寻重新回魂才心归原位。
在戚寻离魂的这几十分钟里,他并没有害怕身旁这具触手可及的冰冷躯体,也没有害怕留下尾影的鬼魂,而是在潜意识里惧怕躯体中的魂魄再也回不来,哪怕他知道,这应该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又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屋内都流淌进了黎明的白光,阮新元如释重负般才沉沉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