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鲨鲨尼的情人
他现在只希望这半血混出个脑子缺根筋的德行,最好是个例外。
不然要是他跟安白白也生出这么个东西。
他是真的会气到睡不着觉。
…
好在是草药的确有效。
安白白的烧差不多在第二天晚上就退干净了。
医生们过来做的检查也结果喜人,所有关于基因病的数值全都肉眼可见开始逆转!
绝对算是天大的好消息,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虽说这不能说明他们就找出了特效药的最优解,但至少证明他们这次的靶向针剂终于摸着了成功的边!
只不过大家本以为退了烧,数值也开始好转,应该也就差不多没问题了。
谁知道安白白这一睡,居然整整好两天没睁开眼。
检查也检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按照道理就是应该要醒过来了的。
愣是一下给研究所的大家又搞慌了。
杰西实在是有点等不下去。
二话没说就去人家研发部抢了支热乎的,抬手就要往自己身上戳,也想按安白白的流程来一套,看看究竟怎么个事。
研发部的同事们好心劝他不要在外面打,他还不信。
结果就是当天下午,几乎所有同事都围观了他们杰西研究员扎针扎到痛哭流涕,眼泪鼻涕一起冒的狼狈样子。
杰西之前看安白白疼成那样,他还觉得是小蛋糕娇贵又脆皮。
结果现在换成自己。
立马佩服上安白白是爷们中的爷们了,这样都能忍住不喊暂停。
这痛感程度和直接被捅了一刀有什么区别?还是顿刀子割肉那种。
后面杰西也发了烧,喝了草药。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基因病程度没那么深的缘故。
弄完这些只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睡醒睁眼就没什么事了,检查数值也真的比之前好转了很多。
后面为了在保密的前提下,拿到更多的样本数据,扩大临床试验范围。
研究所里不少人都自告奋勇上阵扎了针。
最终结果都和杰西类似。
最晚最晚也是弥尔睡了两天,便也醒过来了,其他人基本都是半天到一天睁眼。
不像他们的安抚师已经整整四天,始终陷在沉眠里。
就这么睡着。
身体机能又没出问题,没有任何好办法,只能是理解成也许还需要一点时间修复,继续拜托人家亲卫队轮班守着。
…
所有人都搞不明白安白白究竟怎么了。
只有每天贴身守在少年床边的狼王,感觉自己大概猜到了一点。
因为虽然这小东西哼哼梦话的声音很小也很轻,但他还是时不时能听见两句。
说明并不是彻底昏死过去的状况。
梦呓也基本上都是在喊他那位家乡的“姨妈”。
安白白有给他提过“姨妈”的重要性。
所以虽然他也很着急,希望少年能早点醒过来,可如果这次能让他回去看上两眼的话,那就多看一会吧,也没关系。
这是莱特一开始大度的想法。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
几乎才刚过完第一天,他便发觉自己高估了自己。
直接是心理也等不住,身体也等不住。
菲尔德不止一次劝过他先回狼族领地,马上等亚伦拿来药,他再回来就行,只是离开一两天而已,不会有事。
但不等到安白白睁眼,他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然后也就是在这天晚上。
原本一直好好睡在他身边的少年,忽然开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莱特没听几句便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很快将人抱进怀里安抚。
他也不知道安白白能不能听到,但就是在他耳边不断重复,告诉他只是噩梦而已,没有关系。
重复到最后,少年的哭叫虽然渐渐停了,却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自己的话似乎完全不起作用。
莱特这才终于忍无可忍拿下巴抵住少年的额头,叹出他这几天以来的第一口气。
然后半是无奈半是认输道:“你这到底是准备睡到什么时候,回去看两眼差不多也就行了,总不能不要我了……”
他是真的会怕安白白直接就不打算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属于是提前守上寡了哈[可怜][可怜]
第66章
莱特以为自己的话,安白白没听见。
但其实真正听不见的人是他自己。
安白白几乎是在姨妈家崩溃的当场就听见了男人的声音,不仅听见了,还努力回应了。
因为这声音对于现在的少年来说,无异于最大的救赎。
他无比希望自己真的只是在经历一场噩梦。
可他醒不过来。
溅射到脸上,一点点往下淌的血也如有实质,甚至能感受到姨妈温热的体温。
安白白拼命想要上前夺下水果刀,捂住姨妈的脖子。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
除了之前那一脸的血,他再无法触碰到这个世界分毫,只能一遍又一遍穿过姨妈的身体,眼睁睁看着姨妈放任那么那么多的血不断从颈动脉喷洒出来,合眼向后仰倒在沙发上。
安白白好不容易因为莱特停止下来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他就那么绝望地跪在姨妈身旁,哽咽着仰起脸朝着四面八方喊男人的名字,希望他能将自己唤醒。
但全都石沉大海。
无论他如何回应。
男人都无动于衷,只是继续在他耳边重复安慰的话,直到最后像是说累了。
沉默好半晌才嘶哑万分,再次低低问了他一句。
到底打算睡到什么时候,是不是不要他了……
一下给安白白听见他声音仅剩的那点欣喜,也彻底消磨殆尽,终于意识到自己大概是真的没救了,没人能看见他,也没人能听见。
那种被“遗落”的恐惧,几乎瞬间让少年再次崩溃放声大哭起来。
就好像前面在星际世界的时间都是偷来的。
老天终于发现了他这个莫名其妙被多送了半条命的bug,命运得到修正,将他扔到一个不知道哪个维度的时间夹层里,以示惩罚。
还是说,其实人死掉了都会这么痛苦?
大家全都像现在的他一样,只能孤独又无助地旁观着现实世界里的事情发生。
既阻止不了姨妈,也没办法没让莱特听见自己。
短短一分钟,安白白的情绪大起大落。
他连自己什么时候重新陷入的昏迷都不知道。
等他再次恢复一些意识。
安白白觉得自己又开始发烧,浑身都很烫。
整个人都被架在火上烤一样,手臂是烫的,胸腔是烫的,就连额头和眼皮都很烫。
他隐约能听见一些声音。
好像是姨夫在说话,也好像是弥尔和莱特在说话,更有一些他不认识的陌生人……
但全都像是隔了一层膜,模模糊糊,时断时续。
中途不知道是谁,又往他胳膊上扎了两针。
每一针都和先前第一针时差不多。
冰凉刺骨的液体顺着针管进入到他的血管里,刚要觉得舒服一些得到降温,旋即却开启和之前似曾相识的剧烈疼痛。
疼的他整个人止不住地打颤,胃都开始痉挛。
只不过这次不需要谁来按住他了。
因为他明显已经丧失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连想要简单蜷起身子推拒的力气都没有,一根指头也动不了。
像是回到去到研究所的第一天。
毫无防备坠进深海如墨浓稠的深渊断崖里,有一只手不断地将他往下拽,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止。
就好像来到十八层炼狱,只能无休止地在失重感中体验窒息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