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对我尸体做什么 第145章

作者:春柚子 标签: 年下 灵异神怪 欢喜冤家 破镜重圆 仙侠修真 玄幻灵异

那一瞬间,段钦恍惚中,产生了一种和宫忱面对着面的错觉。

——宫忱冲他歉然一笑。

“还望钦弟不要怪我。”

第75章

“福泽转移对血脉有要求, 在你来段家之前,就已经通过了血脉测试,但毕竟不是我亲自做的, 以防万一, 我想再测试一次。”

“好。”

“好孩子,”段夫人拿出一个玉瓶置于桌上, 轻拍桌子, 那玉瓶震了震,十滴金红交替的血飞出瓶口,并排浮于空中。

“这十滴血是钦儿的,已经用秘术处理过,红色为纯血, 金色为福泽。”

她说着,并指凝出细细的刃状灵力,在食指上一割, 滚出一滴血珠来,用灵力托住:“我也做过测试,可惜——”

只见她引着自己的这滴血去吸取段钦血滴里的金色福泽, 却只是让其中一滴里的金色福泽变淡了而已。

“你看,”段夫人苦笑一声, “我的一滴血只能吸收他半滴血的福泽,而他爹也是勉强吸收一滴而已。”

“这些年我们找过许多人,无论血缘亲疏远近,最多的是两滴, 可那样也不够,要想在保全彼此性命的情况下实现福泽转移,至少也要三滴。”

“来, 你试一试。”

宫忱点点头,便也割指,一滴暗红浮于空中,学着方才段夫人的手法,在灵力的操控下,尽量去吸收金色福泽。

一……二……三……

五滴。

“对,就是这样,”段夫人宽了心,边将段钦剩余的血滴收回去,边柔声道,“你血脉的包容性很强,确实是我见过最合适的…………”

宫忱也正将自己那滴血收回,打算仔细感受一下吸收来的福泽。

正巧,那两滴血在空中交汇,宫忱的血滴擦过了段钦的血滴。

就像两颗毫无干系的暗红弹珠,只是碰了彼此一下,既没有改变轨迹,也没有因此变形。

他起先没注意到这个,但段夫人神色莫名出现几分慌乱,掩饰般想将段钦的血装起来。

宫忱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心脏漏跳一拍,一只手飞快挡在瓶口。

“别动。”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段夫人局促地看着他,勉强一笑,试图拿开他的手:“忱儿,你这是干什……”

“别、动。”

他抬眼的刹那,失控的情绪像被打碎的瓷器那样锋利而又凌乱。

段夫人抿了抿唇。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宫忱深深地吸气,好几次之后,才鼓起勇气,空中的两滴血在他的控制下,再次缓缓地靠近,相触……

然后分离,毫不相溶。

霎时间,宫忱脸色犹如死人般惨白。

滴答。

他再也无法用出一丝一毫的灵力,血滴砸在他干净的手背上,起先还是殷红的两滴,然后微微地颤抖起来,像眼泪一样划下,留下两道细细的红痕。

宫忱整个人都在颤抖。

“………你早就知道?”他嘴唇控制不住地翕动,死死攥着拳头,像一头走投无路濒临崩溃的野兽,“是不是?”

段夫人面带愧疚和不忍:“忱儿,血缘并没有那么重要,只要你们兄弟……”

“血缘怎么会不重要!”

宫忱砰的一拳锤在桌上,失声吼道:“他是你沈湘的家人,是段瑄的家人,但不是我的……你们都不是我的家人!就为了你儿子的幸福,你就要这么对我吗?给我虚假的家,虚假的关怀……现在,连血缘都是假的……兄弟……也是假的。”

“你骗我。”

眼泪从眼眶里迸溅出来,像火星一样滚烫,烫红了他的眼睛,烫坏了他的心。

“可是你,既然都骗了我,为什么不骗得彻底一点?”

“为什么不再谨慎一点?”

“为什么,要让我突然知道……”

“我根本,没有所谓的家人了。”

“忱儿,对不起,”段夫人眼眶也有些湿润,她哆嗦着伸出手,心疼地覆住宫忱冰凉的手背,“我承认,当初确实是为了钦儿才收养的你,我也确实一早就查明白了……你娘亲虽然姓段,却只是段家的养女,与段家并无血缘关系,出于私心,我隐瞒了这件事。”

“可是后来,后来我是真心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孩子,你值得被好好对待,便越发不想坦白你的出身,就是怕你像现在这样难过……”

“忱儿,从今往后,我会好好疼你,爱你,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行不行?”

段夫人说了很多,每一句都是真心实意的,可是宫忱只是麻木地望着她。

她握住宫忱的力度,对他来说比棉絮还轻,他一点点挣开段夫人温暖宽大的手心,脸颊上泪痕苍白。

“不用这样。”

“您真的不用这样。”

“我答应您的事,会做到的,所以真的,别这样,放过我吧。”他哑声说。

段夫人怔忡地看着他。

宫忱抹了把脸,转身走了。

——

数年后,宫忱和柯岁闲谈时,不经意聊起了此事。

那是生宁241年,早春的清晨。

一处守碑人营帐,白日高照,四顾寂寥。白衣男子刚掀起帐帘,里面便伸出一柄长刀,横在脖颈前。

“………元真?”看清男子面容后,持刀人一怔,绷紧的脊背明显放松,收刀挂于腰上,闷咳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柯岁举了举手中捆好的药包,道:“我来邺城义诊,听说你生病了,顺道给你送些药来。”

“风寒而已,都快好了,怎么还特意过来跑一趟,”话虽这样讲,宫忱表情却松快了很多,接过药包,“我去烧水。”

环顾账内四周,十分空旷,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几乎没有其它陈设,柯岁皱了下眉:“你这一整个月就住在这破地方?堂堂守碑人首领,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就连你捐过的那些破庙如今都比这光鲜许多吧。”

“破吗,我觉得那张床还挺舒服的,段钦给我换的。”宫忱笑笑,架起水壶,点燃柴火。

火苗蹿起的刹那,他看向柯岁,似是不经意地问起:“元真,你是从哪听说我一个月都在这,甚至生病的事情?”

柯岁回视了他一眼,沉默半晌,叹道:“还真是瞒不过你。”

“我是和段夫人一起来的,药也是她备给你的,不过都快到你这了,她却说还是不见面了,在外头看看你住的地方就好,旋即就走了。”

“这样啊。”宫忱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柯岁挑眉:“她大老远过来看你一趟,你不追上去见见?”

“不了,”宫忱摇了摇头,道,“改日我会差人送谢礼回去的。”

“你这……有必要吗?我觉得,段夫人真的挺关心你的,你也躲了她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能坦然接受她的好意吗?”

“她的好意,是真是假,我分不清。分不清的,我就不要。”

“你就是犟,”柯岁忍不住道,“你若是因为当年她瞒着你血缘的事,那我现在告诉你,当年我也知道这事,我也瞒你了,你难道也要和我生疏吗?”

“…………”

“柯元真,”宫忱叫了他一声,随手将剩余的柴木丢进火里,抬头,“你是要我现在找你算账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我俩刚认识时,你到处找人试药,其实暗地里,也是在给段钦找血脉相容之人,你会不清楚我和段家没有血缘关系?”

“………靠?”柯岁不可置信地瞪眼,“你一早就知道?那你为什么没来跟我闹?”

“我跟你闹什么,你救过我的命,”宫忱偏过头,又咳嗽了两声,回来吸了吸鼻子,无奈道,“这世上谁接近我都可能是别有用心,但你怎么可能?”

柯岁的表情顿时难以形容,觑了他一眼:“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值得信任?”

宫忱啧了声,没说什么,只是从床边摸索一番,找出一个玉瓶,扔给他:“哝,这个月的心头血,本来要寄给你的,既然你来了,就自己带走吧。”

“还有,”他走了几步,又从桌底摸出一个精致的袖珍布包,用两根手指捏着一点儿边角,放到柯岁手上,“这个也给你……呃,别打开,是玄冰针,你回去再看吧。”

“给我送针,也是难为你了,”柯岁扯了扯嘴角,无奈道,“你知道我用你的心头血来干什么吗?”

“研制治疗心疾的药,或者用来试药之类的?总之,对你有用就好吧。”

宫忱不是很懂医术,但自从柯岁向他要过一次自己的心头血后,每月都会主动寄去一瓶。

柯岁“嗯”了一声,握紧:“多谢。”

白雾升腾,账内氤氲着淡淡的药味,两人又闲聊了一会,药煮好了,宫忱刚端起欲喝,突然间一股冷风倒灌进账内。

“轰隆——”

与此同时,雷鸣般的炸响涌入耳内。

“哗啦”,药碗失手砸在地面上,褐色的药液溅起,还未落地,一转眼,宫忱人已经冲出了营帐。

抬头望去,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下来,远处高耸入云的青碑顶部,似乎遭受了格外强烈的冲击,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阙口,碎石滚滚落下,齑粉如瀑。

一股接着一股的“阴云”从阙口中大片涌出,寒风猎猎,扬起宫忱冰凉的发丝。

他的内心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暗地里守了一月的云青碑,在他设下严密布防的结界里,依旧无法阻挡地迎来破裂。无形中仿佛有一双充满戏谑的眼睛,将他所有的手段都瞧在眼里,又在他视线不可及的后背,给了他致命一击。

“全体守碑人,”

没有时间让人思考,宫忱沉重的声音通过传音响彻在每一个守碑人的耳中。

“全力捍卫碑界,立刻——”

话音刚落,成百上千的灵力光束从四面八方亮起,纷纷注入云青碑外的防护结界里,暂时阻止了“阴云”的扩散。

“首领!”不一会,迟秋焦急的声音在脑海中响了起来,“你在哪?”

“我就在附近,马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