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楚缘君
“你不想见到我吗?”段驰冷不丁问。
谢春酌漫不经心:“……没有的事。”他想起自己的处境,又想起段驰的处境,手推着段驰硬邦邦的肩膀,莫名其妙地想:如果段驰死了变成鬼就好了,那么方宁就能去死了。
“我可以的。”段驰说。
谢春酌疑惑:“你说什么?”
段驰两边嘴角上翘,他直勾勾地盯着谢春酌:“只要是卿卿的愿望,我都会为你实现,只要……卿卿付出一点点的代价。”
卿卿。
为什么又叫他卿卿?!
谢春酌厌烦。
他恼怒道:“不准喊我卿卿!”
吼声落下,门外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急促快速,谢春酌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看向房门,还没三秒,门就被轰然推开。
方宁站在门口,呼吸微喘,眼镜反射出的光遮住眼中复杂的情绪。
谢春酌僵硬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去掩饰自己身后的段驰,而方宁像是什么都没看见,在视线触及到谢春酌的那一刻,快步上前,把人搂进怀里。
方宁的怀抱比段驰的要热很多,几乎是瞬间就驱散了谢春酌身体上的冷意。
谢春酌还来不及疑惑二人的温度差,方宁说的下一句话就让他如坠冰窖。
“段驰死了。”
……什么?段驰死了?
怎么可能,段驰明明还在他的身后,方宁没看见吗?
“他在一个小时前从段家逃跑出来,路上元家雇佣的人发现,当街射杀。”
方宁慢慢地叙述一个人的死亡过程:“……段驰被射中了心脏……他竭力往前跑,方向是我们家……最后,一辆车撞击了他,他当场失去了生命体征。”
谢春酌全身僵硬,仿佛被冻结一般,连呼吸都变轻了。
方宁以为自己吓到了他,赶紧补充:“我回来是因为段驰的父母恼怒之下正在赶过来,为了以防你受委屈。”
谢春酌还是不动。
他甚至没听见方宁说的话,只是愣愣地看着他的身后……
那里……
那里有个黑漆漆的影子……
影子在地上如液体般流动,覆在梨木门上,然后逐渐立起、膨胀,最后成为一个人……是段驰。
他对着谢春酌张开手,展示自己破了一个大洞的胸口,孜孜不断往下流淌的鲜血,将他整个“人”变得腥臭、阴冷。
谢春酌终于知道为什么当时自己攥着段驰衣服时会觉得湿了。
因为那是血。
“段驰”对着谢春酌张开嘴,无声地说:只要你开口,我会为你杀了方宁。
不过……需要付出一点代价。
一点小小的代价。
这个代价的名字,叫做——卿卿。
第95章
段驰死了。
段驰成了鬼。
段驰来找他了。
这三句话不停循环地在谢春酌脑子里转动。
他就像是一个濒临死机的机器人, 明明知道是哪里坏了,但却没有办法去修理。
而此刻,方宁终于发现他的不对劲,略微松开他, 看见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身后, 当即警惕回头。
可是方宁什么都没看见。
“小酌, 你在看什么?”
方宁忽然想起在傅隐年死后, 谢春酌有一段时间频繁地在寻找找道士, 这件事方宁在其中也有一手促成, 所以对事情的前因后果了如指掌。
段驰以为谢春酌是因为无法接受自己亲手害死了傅隐年, 导致精神情绪不稳定, 方宁却知道,世界上并非真的没有鬼。
人在某些特定时刻会有一定概率遇见。
很显然, 谢春酌就在其中, 他不在。
方宁顺着谢春酌的目光,只看见了空荡荡的墙壁。
他不动声色地抱紧了谢春酌, 见他仍是愣着,便蹙紧眉头,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单手揽着谢春酌出门。
“我带你去书房坐一会儿。”
谢春酌没有反抗,僵硬着身体, 几乎是被推着进了书房。
在踏出房门,从走廊进入书房,阴森湿冷的目光如影随形地黏在谢春酌的身后,贪婪地舔舐他每一寸露在对方眼中的皮肤。
“啪嗒。”
书房的门关闭,谢春酌坐在书架旁的单人沙发上, 塌陷的软包般的沙发触感与材质包裹住他紧绷的身体。
他抬头往前看,方宁站立在门口,隔着门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张开掌心,把手贴在门上。
谢春酌呼吸一滞。
……他看见“段驰”穿过房门,与方宁几乎面对面相贴。
二人身高相差无几,段驰一身黑,如影子,抬起手,与方宁掌心相靠。
方宁背对着他,从谢春酌的角度看去,一人一鬼看上去……就像是一体的。
这个想法让谢春酌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段驰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微微弯头,视线越过方宁的肩膀朝他遥遥一笑,充满痴恋,然后……
轰——
身体如水泡般轰然破裂,黑色、粘稠的液体爆开,谢春酌也跟着一抖,心跳快得像要从胸口跳出,他甚至有种呕吐感。
谢春酌捂住嘴,看着那堆液体弹射着掉在地上,最后慢慢变浅,消失不见。
方宁转过身,脸上带有被溅射到的黑色液体,他走向谢春酌时,液体缓慢流动,从他脸颊上掉落,他自己却毫无所觉。
“小酌。”方宁眸光闪动,对着谢春酌伸出手,“你怎么了?”
“啊啊啊——!”谢春酌终于忍不住发出尖叫。
他猛地抱住脑袋,整个人都缩进了沙发里,犹如应激的猫咪,全身炸毛。
“滚开!你给我滚开——!”
“不要靠近我——滚开啊——!”
谢春酌突如其来的情绪崩溃,让方宁伸出去的手停滞在半空。
他怔愣几秒,收回手,不但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往前迈步,直接把谢春酌抱起来,强制性将人裹进怀里,再重新坐回沙发上,充当人肉坐垫。
“放开我——!唔——”
叫喊声消失,淹没在唇齿之中。
谢春酌第一反应就是咬紧牙关,他用了狠力气,方宁无法躲避当即被他咬破舌头,可方宁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动作强势,继续深入地吻着,不给谢春酌躲避的机会,
谢春酌本来缩成一团,现在则是被完全禁锢,最初他还在奋力挣扎,方宁怕他伤口裂开,单手抓紧他的两只手腕,又把他的腿夹在自己的腿间,等到谢春酌没力气挣扎,才放松力气。
方宁身上的体温很大程度上缓解了谢春酌的恐惧,因为鬼是没有体温的。
他慢慢地不再反抗,惶惶不安的表情也松懈下来,方宁松口嘴,抹去谢春酌唇边带着血丝的津液,轻声问:“好点了吗?”
“……”
谢春酌不言。
他靠在方宁怀里,像一具精美的玩偶,久久难以平复。
方宁没有逼问他刚才到底看见了什么,只是抱着他坐在书房里面,过了一会儿,直到别墅外响起吵闹声,才带着人起身走到书房的窗前往下看。
是段驰的父母。
谢春酌见过这对夫妻几次,每次都是体面温和,仿佛不会有什么事情能够击败他们。
事实上,走到如今这个地位,也没有人不识趣地想要去挑战他们。
他们唯一的烦恼就是段驰爱上了谢春酌,且非他不可。
这也算不上什么,儿子想要的,他们当父母的怎么会不满尊呢?
可是现在呢?
谢春酌垂着眼眸,看着段母通红的眼,盘起的发凌乱不堪,没有化妆,岁月的痕迹在脸上留下的痕迹彻彻底底展露,因为悲痛,甚至更为明显。
段父身上还穿着家居服,脚下踩着拖鞋,在媒体报道下从容的老企业家头发花白,仅仅不到一周的时间,他憔悴得与报道上的样子大相径庭。
他们身上染血,俨然成了世界上最普通的一对失去孩子的夫妻。
他们想要找到发泄口,想要找到理由,想要为自己死去的儿子问问,他的爱人,究竟是什么铁石心肠。
别墅外的保镖企图阻止他们靠近,但段父与段母带来的人与他们对峙,迫使他们没有办法进行行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进去。
“……谢春酌。”
段母敏感地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仰头,恰好看见谢春酌,以及他身旁站着的高大男人。
方宁。
这两个字咬在口中没有吐出,却比念出来还要更加恨得痛彻心扉。
如果谢春酌是一切祸事的源头,那么方宁就是始作俑者,是侩子手。
方宁不吝于让他们知道真相,毕竟事情发生后,根本没有补救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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