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湿男鬼追妻实录 第54章

作者:楚缘君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快穿 万人迷 玄幻灵异

为什么要小心?

或许是察觉谢春酌不动声色绷紧的身体与呼吸的变化,南災动作顿了顿,抿唇侧开脸,声音很轻,放进谢春酌耳中却犹如炸雷。

“玉至……好像回来了。”

什么?闻玉至,回来了?

这才多久?!这怎么可能!

谢春酌顾不得太多,猛地跪坐而起,双手抓住南災的肩膀,美目圆睁,大惊失色,一张脸惨白:“你说什么?!”

南災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到了,随后蹙眉:“像什么样子?”

对方语气不悦,声如寒冰,谢春酌一下像是被冷水浇了头,猝然冷静下来。

他松开手,坐在自己的小腿上,肩膀微微塌下,低下头,有些颓然,实则在乌发垂着遮掩住的神情中,慌乱与恨意在那张白皙漂亮的脸上一闪而过。

“……师尊,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只是被吓到了……”谢春酌似在抽泣,他不敢再去拉拽靠近南災,手却小心翼翼地扯住对方宽袖的一角,攥进手心,寻求安全感。

白生生的手比绣着精致纹路的布料袖口还要柔软光滑,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一截露出来的晧腕……南災匆匆挪开视线。

“玉至,他真的回来了吗?”面前人哀声问他。

南災从这声音里听出了不安、欢喜、惧怕。他不明白,为什么谢春酌做出来那么多事,可他们却还是爱着他,还是不顾一切地想要来找他。

南災神情紧绷,他板着脸道:“只是有可能,此事涉及重大,你莫要跟宗门内其他弟子谈起,吾会处理一切。”

话罢,他再次道:“今夜一过,你必须搬去与吾同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该死的,早不说,早说闻玉至复活了,他早搬过去住了。谢春酌恨不得破口大骂,只觉得南災真是个说话都说不清楚的蠢货,还仙尊!

虽然在心中狠狠唾骂,但面上谢春酌还是抓紧南災的袖子,咬着唇,装可怜一会儿,像是在犹豫,最终将那句话问出口:“师尊,你会……救他吗?”

这对他来说非常重要,问完之后,谢春酌目光紧紧地看着南災。

南災起初并没有应答,这让他的心沉沉坠下,但很快,对方轻轻半阖下眼,道:“他犯下了无法原谅的错,没有回头路了。”

谢春酌一下明白过来,这错误或许指的是闻玉至杀了储良。

残害同门,加之现在闻玉至又不知是人是鬼,南災自诩品性高洁,定然是无法忍受有如此污点的弟子重归门下。

谢春酌从没有那么庆幸过储良的死,但这也不全是好事,闻玉至既然能狠下心杀死自己关系亲密的师弟,这也代表着,他已经失去理智了。

一个失去理智,不知人鬼妖魔的东西,往往带来的威胁是巨大的。

当南災站起身时,谢春酌不由一惊,跟着支起身子,手从扯着袖口到了胳膊,风雨吹入,夜色寂寥,阴冷之感布满了整个屋子。

嘀嗒、嘀嗒。

无形的视线从四面八方,各处各地朝他看来,谢春酌毛骨悚然。

轰——!

谢春酌猛地扑进了南災的怀里,吓得瑟瑟发抖:“师尊……别走,你不是说……今晚不走吗?”

他怕极了,整个人往南災怀里挤,对方的身体冷冰冰硬邦邦,若不是那颗心脏还在跳动,有几分活人样,谢春酌简直以为自己靠过去贴着的人是死人。

他第一次和南災这般亲密,能感觉到南災大抵是非常不自然,身体僵硬,缓了好一会儿才把手搭在他肩膀上。

谢春酌以为他要推开自己,搂住南災的腰更紧了,口中还脆弱可怜地喃喃:“师尊……”

任由谁也没办法对他狠下心来。

高高在上的仙尊也同样。

南災生硬地拍了拍他的背,不像是在安慰,反而像是在训斥。

“吾不走。”

得了保证,谢春酌高高吊起的心落下,他没有哪一刻觉得南災如此令自己安心过。

紧绷的神经松懈,谢春酌长长地缓出一口气,抓着南災腰间衣衫布料的手也松了松,力气卸下,他整个人软下来,往下坐。

南災下意识搂住他的腰背,将人抱着,抱好后反应过来不妙,想松手,低头一看,谢春酌扯着他的衣服竟然有了几分昏昏欲睡的模样,南災当即就知道这是谁作祟了。

屋内点燃的烛火不知何时,早已换成了一盏雪白、小儿臂长,烛台精致华丽的蜡烛,用人鱼皮肉熬制出的香烛,照得四周光亮犹如在海中,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一股异香从燃烧的人鱼烛上传出,淅沥的风雨被阻隔在窗外,但在南災进屋之前,有一些雨早已泄入内里。

哈、哈……

卿、卿……

透过门窗缝隙吹进来的阴风,吹口哨似的叫声汇聚在一起,变成了尖锐的哀嚎,迷恋的呼喊。

怀里的人不安地颤动,南災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蹙眉往自己搂着的人看去。

睡着了看上去很乖,小小一团,体温是热的,又怕冷地蜷缩躲避着吹来的风,一副非常需要人呵护的样子。

南災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在很早以前,第一次见谢春酌,南災就冥冥之中有所察觉,这个人将会成为他一生中的错误,最大的、无法改变的错误。

事实也是如此。

哈哈、哈哈……

呜呜……呜……

地面浮现湿漉漉的脚印,好似有人走到了他们的身边。

呼呼——

你和我们一样,我们是一样的。

卿卿、是我们的卿卿——

南災冷着脸,挥手,那股风就消失了。

他垂眸,很轻地叹口气,然后将谢春酌打横抱起,搂入怀中。

之后他就这样坐在榻前,静静地抱着他熟睡的小弟子,坐了一夜。

-

翌日一早,谢春酌醒来时,屋内只有他独自一人,平静如常,外面阳光大盛,完全没有下过雨的痕迹,好像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他做的一场梦而已。

他坐在床榻中怔了好一会儿,随意披了衣衫走到门口,打开门,炽热的温度扑面而来,空气中仿佛流淌着热海,风波浪似的来回晃动,热气已然成为实质。

院门的高树与花草被晒得微微垂头,叶子耷拉下来,边缘卷起缺水,谢春酌看见这一幕甚至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千玄宗有结界庇护,无论外界气温如何变化,内里影响都不会过大,维持着正常的四季如春的天气与温度,但昨夜的雨和今日的日光,着实太过异常和猛烈了。

不知为何,谢春酌心中隐隐有所笃定,这一切变化都是死去的闻玉至与叶叩芳带来的。

他换好衣衫,正打算出门去问问,就见小仙童骑着仙鹤而来,与他道:“师兄,我来帮你搬东西啦!”

谢春酌想起昨夜发生的事,也不多推拒,随便收拾了几样东西便叫兴致勃勃的小仙童带走。在收拾的途中,他看见了放在桌面上的人鱼烛。

蜡烛烧了一些,顶端至中间部分有油脂流下的痕迹,烛芯微黑,稍微靠近,就能闻到迷人的异香,促使着人点燃。

谢春酌记得自己明明将它塞进了柜子里,没有拿出来过,它怎么会出现在桌子上并且被点燃呢?难道是南災?

谢春酌不敢再细想,他拿起烛台,打开柜子,直接把它扔了进去,没收着力气,蜡烛边缘磕碰到里面原本存放的东西,蜡身立刻就出现了深深的划痕,就像是一道伤疤。

柜门合上,将它的身形遮掩。

眼不见为净。谢春酌又环顾四周,生怕出现了与闻玉至有关的东西,但好在人鱼烛只是个例。

小仙童哼哧哼哧地踮着脚给他搬东西,没一会儿就开始出汗,累得张嘴喘气。

“师兄,师兄,有没有水?想喝水。”小仙童软唧唧地喊。

谢春酌给他倒了杯水,他咕噜咕噜喝完,又喝了两杯才停下,然后又倒了一杯跑出去门外给仙鹤喝,一边喂水一边跟谢春酌嘀咕:“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起来好热啊,明明昨天晚上下雨刮风,雷大得好像要把我们这座山劈了,可醒来,太阳又好像就要把我们山头给晒化了。”

童言童语,描述得可爱,谢春酌失笑:“怎么老是想着要把山头不是劈了就是化了?没了山头你去哪儿住?”

他调侃小仙童,小仙童嘻嘻笑:“没了我就跟着师兄住,师兄去哪儿我去哪儿,反正师兄不会不管我的。”

小小个孩子耍乖也惹人疼,尤其是喂完仙鹤喝水,又倒了一杯水自己洗干净手,才张开手去找谢春酌要抱。

谢春酌点点他的鼻尖,笑着正要把他抱起来,结果弯腰时,忽觉一股阴寒的视线不知从何处传来,他警惕抬头望去,却什么都没看见。

滴答、滴答……

有水在缓慢往下滴如水泊中。

谢春酌凝神去听,顺着声音去找,最后在院子侧后方,也就是树后,日光照不到的地方,发现了一双脚印。

那脚印湿润,地面呈现出深色的痕迹,微微往下凹陷,仿佛有个人在此站立已久。

同时,谢春酌发现这个位置,也刚好碰着自己的侧窗,打开窗户往内看,恰好能看见一半的床榻。

寒意从脚底板往上钻,谢春酌冷得牙打颤,大热天里竟出了一头冷汗。

这里不能再留了。

谢春酌顾不得太多,当即就单手提起茫然不知所措的小仙童,让他坐在仙鹤上先一步带着东西回去,自己则是立刻赶往了南災的洞府。

他御剑飞行,到时,还未下地,便看见南災洞府门口竟汇聚了不少人,仔细一看,全是长老,有两个还是前几年就开始闭关修炼,不突破瓶颈就不出门的长老。

几人皆是德高望重之人,且法力高深,谢春酌以前还曾献过殷勤,企图拜入对方门下。

他们显然也看见谢春酌了,严肃的神情缓和几分,“春酌,怎么了?你有事找你师尊吗?”

谢春酌不好意思说是因为自己想搬来住进南災洞府才来找的人……是的,他打算不住南災给他准备好的房屋了,他准备住进南災的洞府,这样才能让他稍稍安心几分。

闻玉至现在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不得而知,但他独自一人待着,无论是被索命还是索身,他都不愿意,还不如待在南災身边来得安全。

所以他这才赶到这,想要和南災提提,结果没想到长老们竟然汇聚在此了。

“我有一些修炼上的事想要问问师尊。”谢春酌含糊着把自己的来意混过去,然后转移话题,去问离自己最近且最熟悉的执事长老:“长老,你们这是找师尊有什么事吗?”

执事长老也不瞒着他,叹气道:“昨夜大雨,今日大热,皆是灾祸之象,山上如此,山下肯定更是严重,我们要找仙尊商量此事,派些弟子下山去。”

谢春酌听了有些奇怪,这件事完全可以直接派弟子下山,等到摸清楚凡间情况再说,为什么第一时间不是先去处理,而是先来找南災?

而且南災虽修为高深,半步成仙,但素日里根本不管宗内事物,实际上,他之前连闻玉至都不怎么管,一副放养的状态,谢春酌一度认为,对方的存在对宗门、对他、对弟子们来说,就是一个类似于镇宗法宝的人。

不过或许是要象征性问问吧,不然显得不尊重。谢春酌想着,便听见南災的声音从洞府内震出,冷冷的,不轻不重,又叫谁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进。”

然后顿了一下,“你先前往住所,吾随后便去。”

后面那句话是对谢春酌说的。

长老们面上浮现出几分惊讶,谢春酌知道这是因为南災向来对他不喜,此番改变就叫人惊掉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