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之路 第12章

作者:花渡渡 标签: ABO 破镜重圆 星际 复仇 虐恋 玄幻灵异

洛迦手一抖,蛋糕掉了,砸在自己的脚面。奶油、果酱,弄得狼藉不堪。

陆庭深哎呀一声,没有抱怨他怎么这么不小心,只是急忙下了几个台阶,拿出纸巾,单膝跪在地上,虔诚地为他擦拭鞋面。

奶油沁入了袜子里,肯定不好受,陆庭深以为凭借他们两人如今的关系,这种程度的肌肤之亲实在算不上什么,便没有多想,脱去他的鞋子,轻轻将那只裹着雪白棉袜的脚搁在自己膝头,脱下白袜,用纸巾轻轻地擦。

从小就受尽拥趸的Alpha从未这样真心实意地对待过谁。更遑论低眉顺眼地为谁擦拭脚面。

洛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专注着为他清理的陆庭深没有抬头,看不见他眼角凝聚的湿意和怨戾。

一直沉默着的洛迦盯着他虎口的那颗痣,终于开了口:“我是你的第一个Omega吗?”

他的声音轻轻的,像拂过女贞子树的清风,陆庭深一愣,又听他唤了一声自己的名字:“你以前也像这样,对待过别的Omega吗?亲昵地抚摸他的脚,他的腿。”

陆庭深摇了摇头,说没有。

洛迦笑了一笑,不再说话。

陆庭深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忽然有一段不堪回想的往事钻进脑海里。他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但话语在齿尖绕了绕,又不动声色地吞下去。

他还记得那个被囚禁在暗无天日地牢里的Omega,但他是被逼的。只要他不说,不会有人知道的。

陆庭深默默无言地收起他被弄脏的鞋袜,又把没有吃的蛋糕盖起来,系上丝带。眼神中有些落寞,他不知道洛迦怎么了,他有试着问过,洛迦却笑了笑,说没什么。

“我背你吧。”陆庭深背着他,走过长长的女贞子树荫校道。风吹过来,偶尔吹落下几颗女贞子果实,落在地上,被往来的人踩开一抹抹秾艳的紫。

洛迦顺从地伏在他的背上,忽然问他:“陆庭深,你有没有听说过农夫与蛇的故事?”

农夫救了一条冻僵的蛇,放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它。蛇得到了温暖,渐渐恢复了体力,却凶狠地咬了一口农夫的胸膛,农夫不治而亡。流传在古蓝星时代的寓言故事,太过深入人心,千万年也仍旧口口相传。

陆庭深越来越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洛迦,你到底想说什么?”

洛迦想说,我就是那条蛇,不要爱上我。想告诉他,先付出真心的人,会被万箭穿心。

这是一场危机四伏的单方面博弈,谁先动真心,谁就死。

可他怎么能说呢?说了,他就成了冻僵在雪地里的那条蛇。

命都没有了,遑论燎原。

“没什么。”洛迦轻轻贴近陆庭深的脖颈,炙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脖颈上,“我想说,你什么时候带我回你的家?”

陆庭深愣怔着停下脚步,喜不自胜。

洛迦来到陆家古堡的那一刻,在庄园里,看见了陆振霆。

β109区的主宰,威严无匹,手握着象征无上权利的权杖。正和自己其中一个Omega妻子品着下午茶。

洛迦站在陆庭深身后,看着眼前的杀父仇人。

“庭深,这位是?”

陆振霆不只有一个Omega妻子,作为β109区的当权者,他需要壮大家族根系,尽可能多地提取优秀的Omega骨髓,培育出足够优秀的Alpha后代。

所以,他有6位Omega妻子。当然也不只有陆庭深一个优秀的Alpha儿子。

陆振霆一开口,洛迦心中一颤。

那段录像是真的,复仇的火焰在心中热烈地跳了跳。

说实话,陆庭深对自己的Alpha父亲又厌恶又惧怕,能不交流绝不交流。他的眼里没有亲情,只有基因。

洛迦的身份被卡尔·加文保护得很好,陆振霆并不知道洛迦是反叛军白方宁的儿子。

但洛迦知道,眼前这个可恨的中年Alpha,是虐杀自己亲生父亲的罪魁祸首。

陆庭深恭敬疏离地道:“父亲,三爸爸。这是我的同学,今天学校放假,我带他来家里玩玩。”

陆振霆锐利的目光落在洛迦身上,他暂时看不出来这个Omega的危险,只随和地笑了笑,做了个示意他们随意的手势,陆庭深松了口气,拉着洛迦一头钻进了古堡阔派的大门。

“我带你去见我的爸爸。”陆庭深牵着他的手,走在金碧辉煌的旋转楼梯上。

洛迦试探性地开口:“你很不喜欢你的父亲?”

陆庭深说:“不喜欢。不过你不用担心,他至少不会干涉我的婚姻自由。以后我们也不会跟他有来往,等我们结婚了,我们就搬出去住。”

陆庭深带着他来到阁楼尽头的一间房,推开门,阳光洒落进来,洛迦看到了窗边油画架下坐着的Omega。

“爸爸。”陆庭深温柔地呼唤了一声。

画架旁执着画笔的Omega转过脸来,看见儿子,露出个浅浅的笑容:“庭深,好久没有回来了。”

Omega很漂亮,但脖子上锁着一个沉重的合金项圈。

在洛迦的意料之中。他这一次提出要和陆庭深回他的家,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他来的。

陆庭深的Omega父亲,陆振霆的第一位Omega妻子,白鹤。

白鹤的腿上盖着一张薄薄的毯子,陆庭深正想向爸爸介绍身边的洛迦,目光却忽然落在毯子下延长到地上的电线上。

他的脸色一下变了,三步并两步跑上去:“爸——”

他跪下来,不可置信地盯着地上那条隐入毯子里的漆黑电线,咬牙道:“陆振霆又锁你了?”

他想掀开毯子,却被白鹤温柔地按住,放在膝头,轻轻抚摸。他弯下腰,捧起儿子倏然红了眼眶的脸,笑得温柔慈爱:“惹他生气了。七天而已,不多。”

洛迦沉默着站在原地,盯着地上那条电线失神。

“不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庭深。”白鹤看了看一旁的洛迦,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陆庭深抹了抹泪,向白鹤剖白自己对洛迦的心意。

白鹤轻轻一笑,对儿子道:“幸好你回来了,庭深。爸爸很想吃你做的曲奇饼干,蔓越莓味的。你去为爸爸做一份,好么?”

“把你的Omega留下,陪爸爸说说话。”白鹤微笑的时候,眼角堆着一些细细的皱纹。

陆庭深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洛迦,怕他与自己的爸爸独处会感到尴尬不自在,但没想到洛迦轻轻点头,陆庭深也就放下心,转身离开。

白鹤正在创作一幅画,洛迦虽然没有什么艺术细胞,但还是在这幅画里看出了一丝吊诡之处。

画里画着一栋看起来就摇摇欲坠的危楼,伫立在混沌的黑夜里,它的根基倾颓,无数裂痕像毒蛇般从他腐朽的根基处向上攀爬。一只鸟在楼边煽动着它的翅膀。

洛迦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洛迦。”白鹤执着画笔在调色盘里碾转了几回,提笔,在画布上为这只鸟丰富它的羽翼,“你知道我在画什么吗?”

洛迦微不可查地一顿,开口轻轻地说:“我看不太懂,白先生……但是我想,您一定想表达什么。”

白鹤轻轻一笑,犹自勾勒着他的作品:“这是一只极乐鸟,传说中,它象征着自由。”

洛迦在他身边蹲下,更加仔细地观察眼前这幅画。画里,似乎还有无数微小的鸟,它们有的围着这栋摇摇欲坠的高楼,奋力地煽动着翅膀;有的停留在楼壁的缝隙里,画是静止的,但也许是白鹤的画技太过纯熟,洛迦还是能看得出这些鸟身上散发着顽强的生命力,他们的羽翼、尖喙,无不在用力。

墙上斑驳着暗红的血迹,地上聚满了鸟的尸体。

目光转而落在倾斜欲坠的楼里,有几个窗户里透着昏黄的光,透过窗户,洛迦看见了窗边画着指甲盖大小的鸟笼,但笼子是开着的,笼子里的鸟却没有飞出来,受着人的逗弄。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您的意思。”

“你说说看?”

“这些鸟,是不是想要推倒这座大楼?”

白鹤欣慰地笑了:“腐朽的东西,那就推倒它。在废墟之上,建立全新的世界。”

这座古堡,从里到外都烂透了,烂透了。

烂透了。

洛迦的不可置信地看进白鹤的眼底。

白鹤看着他,话语轻柔而郑重:“我是白鹤,Omega武装反动军情报科科长,高等生命医学脑科学研究教授。”

洛迦如遭雷击,瘫坐在地上,努力消化这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许久苦笑一声,道:“可是您有没有想过,的儿子也在这栋楼里。”

“他是Alpha。”白鹤平静地说。

“他也是您亲生儿子!”

白鹤一怔,久久无言,终于,他轻轻叹了口气:“所以,留他一命。”

“这是我身为一个父亲,最后的温柔。”

白鹤的面色忽然变得极度狠戾,他抓起桶里的一把画笔,愤怒地戳进黑色颜料里,在画布上那栋黑色大楼上打了个大大的叉,又愤怒涂抹。

“洛迦,杀了他们。”

“除了庭深,一个不留!”

第14章

陆庭深带进来了一盒香甜的蔓越莓曲奇。

黄油和蔓越莓的香气杂糅在一起,拿在指尖,还有余温。

画架上的那副画已经不见了,陆庭深问起来,白鹤随口说了句:“画完了,收起来了。”

“不重要。”白鹤轻轻笑,对陆庭深说,“洛迦是个好孩子,庭深,结了婚,你要好好待他。”

“不要像我一样,一辈子被锁在这里。”

听了这话,陆庭深难掩愧疚和失落,他跪在白鹤身前,将脑袋埋在父亲的腿上:“我一定会救您离开这里,爸爸……”

白鹤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轻轻一笑,咬了一口手中蔓越莓曲奇,不言一语。

可惜的是,白鹤并不将希望寄托在这个儿子上。

他们并不奢望身为一个既得利益者的Alpha能站在Omega这边,面对这个世界的不公与腥风血雨,何况陆庭深是陆振霆最看重的儿子。

能拯救Omega族群脱离苦海的,唯有Omega自己。

一个惊天的阴谋,一直在暗地里酝酿。

白鹤身为脑电波领域的科学家,即便被锁在这栋永远逃不出去的古堡,折磨受屈,也凭借着他的专业,一直通过被改造过的大脑向外传送脑电波情报。

白鹤与洛迦,与卡尔·加文,与曾经的白方宁,与无数投身平权的Omega,即便不见面,不利用任何通讯设备,也能仅凭一颗大脑,准时准确向外传送情报。

陆家的军事武器藏身何处、陆家的一切动向,都是白鹤往外传的。

在洛迦与白鹤初次见面的那一天,白鹤就在洛迦脑子里植入了隐秘的芯片,用以接收和通讯。

洛迦才能在看似全然与白鹤没有交集的情况下,暗通款曲。

甚至他在与陆庭深欢好,水乳交融之际,还在利用脑电波与白鹤交流炸掉陆家古堡的计划。

陆庭深直到12年之后,也不知道毁掉他整个家的人,幕后主使不是洛迦,而是他的亲生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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