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渡渡
“控制一点,”切尔·希特不轻不重地掐了他一把,“哪块地毯经得住你天天这么浇。”
不可一世的星际霸主,一世枭雄,Alpha中的Alpha,围起了围裙,在厨房里杀鸡。
叮铃铃,叮铃铃——
厨房岛台上的传讯铃响了。
“Hiter,铃响啦。”卡尔·加文扒在岛台上,说。
“殿下接一下,我在杀鸡,挪不开手。”
卡尔·加文一巴掌拍下铃铛:“喂?你是谁呀?”
“……”铃那头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卡尔·加文不明所以又喂了一声,那边才深吸口气,“69处,黑玫。”
切尔·希特一刀把鸡脚剁了,抬眉扬声道:“厨房,进来。”
黑玫进来的时候,凌乱在厨房门口。围着围裙腌鸡的总统,和穿着丝绸睡袍,坐在岛台上吃菠萝的,他那早死了七八年的Omega反动头目妻子。
黑玫一度以为自己昨晚喝的是假酒,导致自己出现幻觉了,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这两个人。
“殿下,少吃点。”切尔·希特边为鸡抹腌料,边说,“你都吃光了,我拿什么烤鸡?”
“哦……”
哒哒哒,哒哒哒,卡尔·加文听到高跟鞋声,看到一个长得就不像好人的女魔头,吓得大气不敢喘,默默爬下岛台,躲到丈夫身后去,怯怯地看她。
切尔·希特把提前用酱汁拌好的洋葱、菠萝、玉米、土豆块塞进鸡肚子里,抬眼:“你怎么来了?”
黑玫抽了抽唇角:“我来述职。”
切尔·希特道:“抱歉现在很忙,你不急的话等我吃完饭。”
“抱歉我很急。”黑玫说。
切尔·希特拎了拎鸡脖子,说:“那你等我把它放进烤箱。”
“……”黑玫看向他身后的卡尔·加文。军部都知道切尔·希特亲手杀了自己的爱人后立马后悔,将人装进玻璃缸里吊命的事,但没想到,真他妈能活,“总统阁下真是个大情种。死了也给拉起来整活了。”
黑玫对他执意复活爱人这件事本来就抱着反对的态度,但她只是个下属,虽然不忿,但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想说什么?”
黑玫干笑两声,抱臂倚靠在门边,道:“我发现您挺有意思,Omega反动军的始作俑者,本来被您打死了,我还觉得您很有手段,您又给拉起来,就这样堂而皇之放在身边,不怕祸起萧墙么?”
黑玫看了看自己刚做的大红色指甲:“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
切尔·希特手下一顿,道:“他已经失忆了,什么都不会记得的。”
黑玫瞧着着傻子一样的夫妻俩,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怎么笃定他不是装的?就算不是装的,你怎么笃定他不会有朝一日咬你一口?”
“哼……”卡尔·加文听出来她在说自己了。
一个男的,弱唧唧傻不愣登的,看了都鸟火。黑玫不屑撇嘴。
切尔·希特把烤鸡往削好的菠萝柱上插,给鸡腿的断骨处包上锡纸:“不论如何,我爱他。我不会再让他离开我第二次。”
黑玫心里暗骂他没出息。
等哪天被反杀了后悔都没地方后悔去。
黑玫从风衣口袋掏出口红和化妆镜,给她那吃小孩色的红唇又补了补,侧靠着墙壁,道:“总统阁下,衷心提醒您一句,自古以来当权的霸主,把感情放在权力前面的,一概没有好下场。”
身为女人的黑玫已经看了太多太多因为重感情而死于非命的女性同胞,她绝不会成为这样的人。
切尔·希特抬眼看她,神情已隐显不快:“叶处长,你话太多了。”
黑玫哼笑一声,从墙边施施然拔起身:“走咯,俩傻子慢慢吃。”
卡尔·加文听到傻子两个字了,顿时气得眉毛倒竖,拽着切尔·希特的袖子告状:“他骂我!我不是傻子!”
切尔·希特递给卡尔·加文一个刚切下来放在一旁的菠萝头:“砸她。”
一个青绿尖锐的菠萝头咻地一下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咚——
“我——”黑玫顿感后脑一阵剧痛,踉跄一下捂着后脑勺,“草!”
黑玫想把这傻子抓回69处好好电电,想到他是谁的人,到底忍住了。
黑玫这辈子没吃过这种瘪。
第32章
在鸡的表面涂抹上蜂蜜胡椒酱,摆好送进烤箱,上下火180度,烤60分钟。
切尔·希特摘下围裙,回身亲亲妻子的鼻尖,在他耳边温柔地说:“要烤一个小时,我去处理些事,一会儿回来陪你吃饭,好么?”
卡尔·加文拉住他,不让他走,非要挂在他身上当个挂件:“我不能跟在你身边吗?”
切尔·希特沉默着看他,许久摇了摇头。他知道黑玫找他干什么,无非是劝他放弃。
“不可以,乖乖等我回来。”
把卡尔·加文带回房间,切尔·希特回到会客厅,黑玫在这里抽烟。
“我只有半个小时。”切尔·希特说,“你长话短说。”
“半个小时鸡能烤熟?”黑玫抽抽嘴角。
“你一顿饭只吃鸡?”切尔·希特反问。
黑玫无言以对,抛给他一支烟,切尔·希特没有点,只是放在桌上:“不抽了。Gavin不喜欢烟味。”
黑玫鼻孔喷出两缕烟,气笑了:“总统阁下,世界上听话温顺的Omega何其之多,您非执着一个屡次造反的反动头目是什么心态?”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如果你是来找我说这个的,那你可以回去了。”切尔·希特起身要赶客。
黑玫黑了脸,冷哼一声:“您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彻底打压Omega的是你,亲手打死Omega妻子的也是你,复活他的还是你!总统阁下作风真是清新脱俗,让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您如今大权在握,还要爱情干什么?您这样的地位,想要什么样的Omega不行,这个不行就换一个,再不行我给您调教,您非执着于一个数次反叛Alpha政权的头目!”
切尔·希特不为所动,面对她大逆不道的挑衅之语也并不生气。因为他深刻明白,自己身边再没有一把比黑玫更趁手锋利的刀。
全世界都有可能背叛他,但黑玫永远都不会。
她是一个真正的Alpha。睚眦必报,手段歹毒酷烈,可以帮他做很多很多事。
人一旦有了在乎的东西就有了软肋,她没有,她是真的谁都可以杀,可以利用。她没有感情,不需要爱人。
方祁死了就死了,对她来说就和打碎一个玻璃杯没什么区别。她不需要感情。
他需要她。
切尔·希特道:“不过蝼蚁之勇,能成什么大事。”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切尔·希特无法辩驳,沉默许久方道:“不论如何,黑玫,Gavin是我的,你一根头发都不能动。至于其他的,你想做什么我不拦。”
“愚夫。”黑玫灭掉烟头长身而起,“我劝也劝了,您不听我也没辙。就只能祝您政权永固,永远没有被反咬的那一天。”
“有毒的东西拔了爪牙一样有毒,不把他斩草除根碎尸万段,终有会有被反噬的那一天,无非时节早晚而已。”
“够了闭嘴!”
“告辞。”黑玫丢下一份文件,长身而起,哒哒哒,哒哒哒,高跟鞋踏上实木地板,黑玫单手插着裤袋潇洒离开。
切尔·希特呆立在原地很久很久,痛苦地饮了一杯96°的伏特加,重重砸下杯子,咔嚓一声脆响,玻璃杯受不住力,碎了。
他何尝不知道呢?
只是要他再亲手杀死卡尔·加文第二次,他做不到。
黑玫在古堡大门口的花园里看见了一只圆溜溜的屁股。
那屁股听到哒哒哒的高跟鞋声越来越近,吓得猛回头,抱着刚采下的鲜花,懵懵地看着她。
黑玫蹲下身,拧过卡尔·加文的脸,擎着下巴左右看看,笑:“小美人儿,还记得我么?”
黑玫摸出一只黄铜铃铛,叮铃铃、叮铃铃地摇起来,视线落到他美丽的蓝色双眸中。
卡尔·加文曾被暴怒的切尔·希特亲手送进过69处,经受过几天几夜惨无人道的刑罚,并在他身上建立了残忍的“条件反射定律”。
凡是被她抓进69处的可怜Omega基本都被她建立过这样的条件反射,比如卡尔·加文,只要她摇响黄铜铃铛,他就一定会瞳孔骤缩,双腿打摆,恐惧流涎。她很欣赏Omega在她脚边像小狗一样。
但显然,现在的卡尔·加文对铃声已经无感了。
“真失忆了?”黑玫将眉一挑,收回铃铛,“好吧,算你走运。”
黑玫拍了拍卡尔·加文的脸,哂笑道:“咱们走着瞧,小玫瑰。”
离开之前,她不动声色地从军裤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布囊,拉开系带丢进隐秘的花丛里,布囊里瞬间蠕动出无数只花花绿绿的毒毛毛虫,卡尔·加文没有看见。
直到有好几只毛毛虫顺着脚趾往上爬,卡尔·加文感到一阵瘙痒才低头看,猛然惊觉身上挂了十几条毛毛虫,顿时吓得尖叫。
切尔·希特闻声匆忙赶来,就看见花园里挂满毛毛虫的妻子,一个箭步冲下来,脸色骤变:“Gavin!”
迅速摘掉他身上毛毛虫,抱在怀里,猛拍了一把他的臀,怒不可遏地凶他:“不是让你在房间里乖乖呆着吗,又偷跑出来干什么?半个小时你都待不住是不是!”
卡尔·加文嘴一瘪,一头扎进丈夫怀里,如小兽般呜咽。
这些毛毛虫大多有毒,爬过身体很快就浮起密密麻麻的红斑,又痛又痒,抹了药膏揉了好久才勉强缓解一点,卡尔·加文坐在一堆美食前,被骂了,心里泛着委屈的酸水。
他哪知道花园里有毛毛虫啊。
明明一开始都好好的。
“好了,吃饭。”切尔·希特温柔下来,撕给他一只香喷喷的鸡腿,看他抱着鸡腿一边抽噎一边啃的委屈模样,想到黑玫的话,心如乱麻。
卡尔·加文变成一具千疮百孔的尸体倒在他面前时,切尔·希特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那一刻,连世界都坍塌了。他后悔了。
卡尔·加文离开了他。昔年在身边鲜活的灵魂和躯壳都湮灭了,只能变成一幅幅冰冷的油画挂在墙上,他思念得快要发疯,日日夜夜饱受煎熬,终于有一天,上帝给了他第二次机会。
卡尔·加文全须全尾地回到了他身边。
人总是失去以后才更懂得珍惜,如今的切尔·希特不论如何也不会再杀死他第二次。
切尔·希特铲了勺苦苣、紫甘蓝拌在一起的蔬菜沙拉到妻子碗里:“以后乖乖听话,跟在我身边。不要再阳奉阴违耍心眼,我会对你好的,殿下。”
失忆后又脑子受损的卡尔·加文当然点头如捣蒜,毕竟刚才如果不是自己贪玩,非要偷跑出来摘花,就不会被毛毛虫咬了。他爱他的骑士,依赖他的骑士,他不懂什么自由、尊严、人格。只知道切尔·希特伟岸、俊美、专一、温柔、强大,是世界上最完美的Alpha,是他生命中的全部。能与他在一起,受他温柔爱抚,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
但对完整的卡尔·加文来说,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