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渡渡
“这条荆棘之路,我陪你们一起走。”
第48章
睡过去的妻子似是做了噩梦,一双漂亮的眉微微皱着,切尔·希特并没有多想,抱着爱人离开宴会厅,上楼,穿过长长的走廊,带回寝室。
替他把王冠摘下,拆最珍贵的礼物般,一点点虔诚地脱下礼服鞋袜,换上柔软的睡袍,抱进被窝里。
掖了掖他的鬓发,在眉心落下一个温柔的吻,轻声说道:“晚安,殿下。”
浴室里传来冲水的声音,卡尔·加文蓦然坐了起来。环顾四周,熟悉的寝室布局,时隔七年,他真真切切地再次回来了。
切尔·希特的军装挂在一旁的置衣架上,随身携带的枪就放在桌子上,满室弥漫着淡淡的黑罂粟香。
回到他身边之前,怎样糟糕的假想都不敌现下真正置身虎口,恐惧顺着尾椎骨一寸寸往上爬,不过片刻,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已经回来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7年以前的日日夜夜,切尔·希特不知道在这里欺辱了他多少次,多少次自己苦苦求饶,声声哀泣,得不来他一丝怜悯。
即便时过经年,这里的陈设变了很多,但是不堪的回忆留在心里,留在脑海里,一辈子也挥之不去了。
卡尔·加文在想,要不要趁现在拿起枪给自己一个痛快的了断。
煎熬中,浴室的水流声忽然停了,卡尔·加文像是受惊的兔子,连忙躺下,闭上眼睛装睡。
浴室的门开了,切尔·希特腰间围着一条洁白浴巾,拿着毛巾擦拭自己一头湿漉漉的金发。
上身的水珠还未来得及擦去,麦色健壮的肌肉蒙着水珠,肌肉块垒分明又不止虬结,像是草原中奔跑的猎豹,狂野又成熟性感。
他轻手轻脚地,怕吵醒了心爱的妻子,连拖鞋也没穿,光着脚踩上地板,没有脚步声,卡尔·加文就不知道他在哪儿,紧张得眼睫都在细细颤抖,即便无数次警告自己放松放松再放松,不然会露馅的,但身体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并不是那么容易服从大脑的指令。
床的一边忽然毫无预兆地陷下,沐浴露的香气钻进鼻子,卡尔·加文意识到切尔·希特坐上床了,忍不住轻微颤抖了一下。
猎物直面天敌,想要完全放松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忽然,卡尔·加文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事情。他醒来时是侧着面向切尔·希特的,现在却翻了个身。
想到这里,卡尔·加文头皮蓦然炸开似的,一片发麻。
虽然人在睡梦中翻身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切尔·希特这样的人,未必不会察觉到什么,何况卡尔·加文是真的心虚。
床垫再次动了动,仿佛大山倾倒,一具温暖的身躯贴上后背,一双粗糙而有力的大手环上了自己的腰,炙热的鼻息均匀喷洒在自己后脖颈上,带起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一瞬间,卡尔·加文真的快哭了。
炙热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那只握过枪,不知杀了多少人的手掌覆上妻子的手背,蓦地僵住了。身经百战的枭雄早已练就了无人能及的机敏,一瞬间,不可置信的可能性涌进脑海。
切尔·希特没有再动,卡尔·加文也没有。
就这么僵了半分钟,切尔·希特忽然平静地开口:“殿下醒了,怎么不说?”
“……”卡尔·加文几乎忘记了呼吸。
“崩得这么紧,做噩梦了吗?殿下。”那只大手来到卡尔·加文脊背,摸着上面因消瘦而微微凸起的骨头。
卡尔·加文知道现在再装睡是不可能了,用力咬了咬舌尖,回忆从前自己的性格,艰难咧出个笑:“嘿嘿……被你发现了。”
切尔·希特笑了笑,拍了一把妻子的屁股:“淘气鬼。渴了吧?给你倒杯水。”
旋即起身下床,来到恒温壶旁倒了一杯45度的温水,递给卡尔·加文。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今天,殿下没有吵着要喝草莓牛奶。
卡尔·加文喝完杯中温水,递回杯子揉揉眼睛:“我好困……Hiter……我要继续睡了。晚安~”躺下去之前,还像从前一样,倾身亲了亲丈夫的眉角。
“……”切尔·希特默然不语,接过杯子放在床头,看着又躺下仿佛无事发生的卡尔·加文,勾起一个无声的笑,倾身来到他的耳边,语气轻柔却不容拒绝,“殿下,我睡不着。”
在切尔·希特口中,睡不着带着另一种意思。
与他结婚这么多年,卡尔·加文再了解不过。
卡尔·加文面色倏然一白,忍不住扭闪:“我……我现在不想……”
同理,卡尔·加文说没有也从来没甚么效果。切尔·希特的两根手指似笑非笑地划过卡尔·加文的脸,道:“不要么?殿下,醒来这么多日了,您还是第一次拒绝我。”
卡尔·加文惊得瞳孔巨震,勉强笑了笑,道:“今天就是……累了……”
他一把将丈夫抱住,蹭着他的脖子撒娇:“明天再来好不好,老公……”
切尔·希特摇摇头,道:“就要现在。”
暴君亲亲他的唇角,扯来一条黑布带,蒙住了卡尔·加文的眼睛。
“Hiter……”卡尔·加文的声音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一丝哭腔。
他看不见切尔·希特在干什么,床垫一轻,好像他下床了,卡尔·加文的鼻头害怕得变红了:“老公……你别吓我……”
切尔·希特摸过了桌上的枪,上膛,对准了爱人的脑袋,一瞬间,两行热泪簌簌滚下。
执枪的手却克制不住地颤抖。
七年前,118枪。要再重来一次,真的做不到。
他不想再一个人了。
黑暗让卡尔·加文无所适从,可他什么也看不见,逃也不知道怎么逃。
他察觉到丈夫走过来了,听见他冷冷地吩咐:“现在,说您要我。”
巨大的压迫感让白玫瑰不得不照做。
这一晚,切尔·希特并不觉得快乐。
只是觉得很累、很难过。
白玫瑰早已累得晕了过去,切尔·希特精疲力竭倒在他身上,与他紧紧相贴,在他身上泪流成河。
那只粗粝的虎口来到身下人白皙修长的脖颈,几度想要将它掐断永绝后患,都无一例外失败了。
切尔·希特俯身亲吻爱人沾露的眼角,脖颈处的利爪缓缓收起,转而温柔抚上玫瑰柔软精致的面颊,长长叹了口气:“我输了。”
·
上午9点,卡尔·加文在丈夫怀中醒来,浑身好似被碾过一般酸痛,切尔·希特也同时醒了:“殿下醒了?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让医生过来看看?”
卡尔·加文根本来不及多加思考。双眼一睁就是演,嘴一瘪,握拳锤他:“都说不要不要了!你还一直欺负我!”
切尔·希特宠溺地笑了笑,摸了摸妻子的脑袋:“对不起,您知道的,火烧起来了,很难扑灭的。”
卡尔·加文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丈夫一眼,看他这样,似乎并没有对自己起疑心,稍稍松了口气:“哼——”卡尔·加文气冲冲下床,大吼,“Simon!早餐!”
切尔·希特要帮他穿衣服,被他推开:“滚!”
帮他挤好了牙膏,气冲冲地刮掉,自己挤,在镜子前用力刷牙齿,泄愤。
“好了,都说对不起了,殿下别生气了,嗯?”从后抱住妻子的腰,“中午给您做菠萝烤鸡吃。吃完了带您去骑马。几天前您说想要骑的那匹,昨天已经钉了新的蹄铁,今天可以骑了。”
“哼。”
吃完了菠萝烤鸡,来到跑马场,马厩里一排雄姿勃发的神骏在等待主人的宠幸。
切尔·希特问:“殿下去牵吧,您前几日看上的那匹。”
卡尔·加文暗道完蛋,他怎么知道是哪匹?不过没关系,他今天就是不想骑原来的那匹,不行么?问起来就这么说。
他牵了一匹枣红色的马出来,果然,切尔·希特笑:“殿下上次选的不是这一匹吧?不是一匹白马么?”
卡尔·加文道:“我就是不想骑上回那匹,今天就想骑这匹,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切尔·希特牵了自己的黑马出来,卡尔·加文已经骑马跑了出去,他站在原地,自嘲地笑了笑。
事实是,卡尔·加文从来没有来选过马。
“驾——”
卡尔·加文太久没有骑马了,刚好挑的马性子又烈,一个转弯不慎掉了下来。
“殿下——”
脚扭了。
卡尔·加文痛得掉泪,不住地抽着气:“别……别动!好痛!”
切尔·希特打横抱起他,数落道:“笨蛋,都说别那么快了,非要逞强!”
“好了,乖,回去上药。”
切尔·希特小心翼翼脱了妻子的马靴和袜子,脱得过程还把卡尔·加文痛得龇牙咧嘴,好容易脱掉了,脚踝整个已经肿了起来,一碰就疼得卡尔·加文直抽冷气:“都说轻点了……”
“好好好,抱歉,殿下。”切尔·希特拿来药箱,到了药油在手上搓热了,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患处。动作十分轻柔。
卡尔·加文含着泪,居高临下看着卑躬屈膝伺候自己的切尔·希特,感叹他真的变了很多。许是对自己充满了愧疚吧。这样似乎……也不错。
这样的日子,似乎并没有预料中的那么难熬。
纱棉浸了药,覆盖在脚踝处,用纱布一层层包起来,全程切尔·希特都单膝跪着,将妻子受伤的脚搁在自己膝头,仔仔细细地包扎,像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下午,白鹤给卡尔·加文发去了脑电波密报,问询卡尔·加文的情况,脑子缓过来的事有没有切尔·希特被发现?有没有被他虐待?
卡尔·加文正架着受伤的脚在丈夫膝头,懒洋洋倚着沙发,挖着他亲手做的草莓蛋糕吃,发送脑电波过去:
“我很好,没被虐待。”
“他在给我剪脚趾甲。”
“傻狗一个,可好骗了。”
第49章
洛迦昏睡到第二天上午才醒来。
醒来时,身边空空如也,轻轻一动,浑身传来被碾碎一般的疼痛,忍着这股不适扶额起身,虚弱地看了看身边的环境,一股若有若无的松针香钻进鼻子,洛迦很快意识到,这里是陆庭深的房间。
回忆逐渐涌进脑海,洛迦顿时又羞又愤,掀开被子打算下床,正巧旁边就是一面一尘不染的落地镜,一眼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脸刷地一下红了。
“陆庭深……?”没有回应。
床边放着一套干净的家居服,拎起来一看,明显不是陆庭深的尺寸。洛迦不难知道,这是他为他准备的。
多年以前他们还缠绵恩爱,每一次干柴烈火之后,陆庭深都会贴心地在床头放一套干净的家居服,给洛迦醒来沐浴后穿。
洛迦以为自己会对他的行为感到无比愤怒,但是身体每一寸都很没有骨气地诉说自己有多快活。洛迦暗骂自己一句不争气,咬牙拿起居家服打算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