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子兔
“我没有问你。”
金未离的目光回到秦朔脸上,语气闷得叫人难受:“你找他做什么?”
秦朔错开视线,刻意回避他的话:“家主又为何来此?”
“明悟长老说顾首席身子不适,我来看望他。”金未离顿了顿,又问:“你呢,你也是来看他的?”
秦朔抬起头:“家主很在意我的想法吗?”
“没有。”金未离移开视线:“只是随便问问。”
秦朔哦了一声,沉声道:“既如此,家主是不是能放开我的手了?”
金未离一怔,慢慢松开手,目光却总比动作慢上一拍,直至完全松手,视线还留在秦朔手腕的红印上,“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秦朔揉了揉手腕,并未看他,只是说:“反正也习惯了。”
同之前经受的比起来,这算是轻的了。
“秦……”金未离止住话头,继续道:“请通天阁的医师看看吧,你的脉象不稳,有蛊虫侵入心脉的征兆,最好用药缓解。”
秦朔自然知道他指的蛊虫是什么,蚀情蛊每隔三日发作一次,每次发作都需要丹药压制,三日之期又快到了,如果无法用情欲疏解,蛊虫极有可能侵入心脉,撕咬不休。
“不劳家主费心了。”秦朔不愿面对这张属于金未离的脸,光是简单的对视就足以让他心颤,再待下去,他不知道自己的理智还能维持多久,“顾首席,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可才迈出一步,他的手就被再次抓住,金未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这么快就要走,是真的有事,还是为了躲我?”
“家主说笑了。”秦朔扯开他的手,直视道:“我与家主,既不是故交,也不是仇敌,有什么躲的理由?”
金未离喉头一滞,下意识伸手,却被边上的顾逸拦住:“家主,方才缺席,不知诸位首席商议得如何了,门口风大,还是进屋一叙吧。”
随着房门合上的声音响起,秦朔的身影也消失在云梯。
他没有半点犹豫,只身回到通天阁十八层。
秦朔知道,不管那张脸有多像,都不可能是原本的金未离。
可想归想,他的思绪却控制不住地往那儿飘。
那双眼眸,那张脸。
他竭尽全力说服自己,那不是金未离,身体却还是服从本能,忍不住想:那会不会就是未离,只是不愿和自己相认。
秦朔魂不守舍,连自己什么时候进的屋都忘了,直到看见坐在桌前的那道身影,才冷不丁一惊,想起先前承诺的事。
“师兄。”
白毓幽幽地望着他,手里拨弄着茶杯,似笑非笑地问:“你方才去哪儿了?”
秦朔被抓了个现行,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只能将错就错:“屋里太闷了,我出去走了走,没想到……”
“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回来?”白毓将茶杯倒扣在桌上,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屋内,他笑着向秦朔走来,“师兄,不是说等我吗,怎么我坐了那么久,都不见你的人……”
“师弟,别生气。”
“我没生气。”
白毓一把攥住他的手,视线停留在那明显的掐痕上,“我只是奇怪,才一会儿没见,师兄的手怎么‘无故’多了点痕迹?”
秦朔欲言又止,正想用什么借口糊弄过去,却听白毓叹了口气,态度软了下来:“师兄,我不是责怪你,我就是心里不舒服,想让你哄哄我。”
秦朔还是头一次见他这样,不免愣了一下,也确实不想把事闹大,便顺着他意来了:“好了,这次是师兄不对,下次一定守诺,在这等你回来。”
“只是这样?”白毓离他愈来愈近,轻笑道:“师兄不打算给我一点赔礼吗?”
秦朔不明其意:“你要什么赔礼?”
“师兄知道的,我要的赔礼很简单。”白毓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唇,“往这亲一下,就一笔勾销了。”
秦朔下意识拒绝:“不行……”说完反应过来,又找补道:“换一个地方。”
白毓像是早有预料,笑着点了点自己的眼皮,“亲一下眼睛,总可以吧?”
秦朔思索了下,觉得也不是不行,便搭住他的肩膀,低下头,轻声说了句:“把眼睛闭上。”
温热的触感在眼皮掠过时,白毓满意的笑了,而在睁开眼的那一刻,他故意搂紧秦朔的腰身,看着门口那道熟悉的身影,亲昵地说了声:“师兄,你对我真好。”
那道身影没有出声,像是从未来过一般,转身离开了。
第179章 惊变
昆仑的变故持续数日, 魔宫和峰顶相互对立,僵持到第四日, 终于迎来了转机。
“莫首领,其实你早该想通了。”
殿内,以光明右使之名代为掌控峰顶的未央负手而立,望着下方不肯交出幽华宫的莫鄞,微微扬起脸,“凡人终归是凡人, 同为妖族的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人。”
莫鄞屹然不动,任他怎么说,回答的都是同一句:“我说了, 其他地方都可以,唯独幽华宫不行。”
幽华宫是君后的住处,他不会让任何人踏足。
“你还真是固执。”未央似有不悦:“那个凡人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我看他分明就是来瓦解昆仑的奸细,先迷惑君上, 再迷惑你, 你真的以为,他掌管昆仑是为了魔族好吗?”
“我不在意,你也不用和我说这些。”
莫鄞抬头道:“我已经答应你的条件,让蛇族助你一臂之力, 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让步,交换条件是──你不能动幽华宫。”
未央沉默半晌, 转头道:“好吧,看在我们曾经有过交情的份上,我可以保证, 在那凡人回来之前,不让任何人动幽华宫。而你也要向我保证,要把之后听到的所有话,都烂进肚子里。”
殿内冷寂,只有他们二人相对,莫鄞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捡起地上的名单,目光在无情宗一栏停下,低声道:“真没想到,你已经和金氏联系了这么久,连镇守万妖塔的名单都能拿到。”
“你先前虽是在玄焱尊主手下任职,却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吧。”未央一步一步走下来,“还是那凡人乱了你的心神,把你搅的一问三不知了?”
“不要牵扯君后,只谈你我。”
莫鄞的视线仍在名单当中游走,如同寻找猎物一般,突然锁定一个名字,“无情宗派出的首席弟子,居然是白毓吗?”
这太奇怪了,君后分明在那夜将白毓带回无情宗坦白真相,如果一切顺利,白毓怎么可能还是首席弟子?
难道君后出事了?
念头涌出的瞬间,莫鄞几乎控制不住身体,他尽可能让自己镇定,只有这样才能骗过未央,得到一切能对君后有利的情报。
“金氏递来的名单是这么写的,我想不会再有变动了。”未央来到他身边,在特殊标记的名字上点了点:“万妖塔的方位,这个人已经告诉我们了,今晚,就是行动的时候。”
莫鄞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想到至今没有消息的连昭,一用力,竟生生抠掉身上的鳞片,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带上我。”
莫鄞推翻之前的决定,对未央说:“我改变主意了,我和你们一起去。”
他要见到白毓,他要知道君后在哪里。
*
深夜,通天阁。
秦朔坐在灯下,翻看白日在禅房角落找到的古籍,因年久日长,书页早已残缺不全,不过能从保留下来的文字得知,这是建造通天阁的工匠留下来的。
古籍记载着那位工匠毕生所建的亭台楼阁,也保留了通天阁的原始图纸,只是被岁月腐朽,多数地方昏黄得看不清了。
不过,有关密道的构造,却还十分清楚。
“师兄,还在看吗?”
白毓的手不知何时搭在他肩上,轻轻摩挲着,“快三更了,早些歇息吧。”
秦朔点头,拍了拍他的手,“你先睡吧,我再看一会儿。”
白毓俯下身,视线顺着他的肩膀看向那张昏黄的图纸,不由得笑了:“从前上早课的时候都没见师兄这么用心,要是早这样,乌金长老说不定就不会总让师兄罚站了。”
秦朔把图纸一收,卷起来放进乾坤袋,也不说话,只闷头喝茶。
“师兄生我气了?”白毓先是试探,见他是真不理自己,伏在肩头哄道:“我只是说说,师兄不喜欢,我就再也不提了,好不好?”
秦朔将乾坤袋贴身藏好,顺势揭过话题:“说什么傻话,我是你师兄,还会真跟你计较不成?”
他的记性不错,方才看下来,已经将通天阁的构造连同密道的位置记得七七八八,若是之后有什么变故,也好及时从中脱身。
“我知道。”
白毓轻笑一声,从背后搂住他,“师兄待我……总是和旁人不一样的。”
“你知道就好。”秦朔本想拉开他的手,却在触碰的刹那摸到突然现形的锁仙镯,停顿了那么一下,转而慢慢握紧,“师弟,说起来,我还从未送过你生辰礼物,这次万妖塔之行,也是为弥补过去的遗憾,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说出来,能满足你的事,师兄一定会做到。”
“师兄,不必费心了。”
白毓悄无声息地收回手,伏在他肩膀道:“生辰于我而言,并不重要。我没有什么愿望,只想和师兄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哪怕会重复同样的事,过周而复始的生活,对我来说,也是幸福的。”
“是吗……”秦朔看到他手腕的锁仙镯再次消隐,正思索该怎么回答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的声音。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白毓按住秦朔的肩膀,温声道:“师兄,你坐着,我去开门。”
秦朔不得已坐了回去,看着他去开门。
门打开以后,白毓的神色明显变了变,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声:“家主大人,夜已深了,还不睡吗?”
那双琥珀色的猫儿眼穿过他看向屋内,丝毫没有寒暄的打算,“我来送药,他在吗?”
“有什么东西,交给我就好了。”白毓伸手就想接过,却被刻意避开,他笑了笑,又道:“师兄就要睡了,恐怕不便出来,家主想送的话,明早再来吧。”
金未离却突然拽住他的胳膊,逐步靠近,眼神冷得可怕,“你明知道,这里不可能有明天。”
门外的气氛愈发剑拔弩张,秦朔意识到不对,赶在事情闹大之前过来拉开两人,对白毓说:“你回去,我单独和他谈。”
白毓揉了揉手腕,笑着应了声好,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金未离,转身回屋了。
秦朔转过头,望着金未离道:“家主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金未离欲言又止,似是不知如何开口,考虑许久,才将手中的丹瓶递过来:“这是我让通天阁医师配的静心丸,比清心丹的药效好,不会伤身,你先吃着。”
秦朔看着递到手边的丹药,倒不明白他的意思了,“家主这是在关心我?”
“就当我尽地主之谊,有义务照顾住在通天阁的每位弟子。”金未离再次错开视线,手里不知攥着什么,“今晚,你最好不要离开禅房,就待在里面,谁喊你都不要出来。”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只要听我的就好。”
金未离看向漫漫夜色,轻声道:“现在,出是出不去了,大幽山的夜晚太危险,记住,不管遇到什么,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踏出房门一步。”
秦朔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不远处的深林蔓延着雾气,在夜色当中愈来愈浓,几乎吞并肉眼可见的一切,正向通天阁逼近。
滚动的浓雾里,似乎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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