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怎么也搞纯爱? 第27章

作者:四火夕山 标签: 强强 幻想空间 HE 位面 单元文 玄幻灵异

“我猜,他一定有一个特殊的过往,那是一些会让人伤心的事,我不应该揭开它,但作为海虹的指挥官,无论谁,他的伤口有多深,我都会撕开,看清他的欲望落在何处。”

“为什么会站在联邦的对立面呢?这样的人死在我面前,只会让人惋惜心碎。”

“他的敌人不是联邦,所以事情并不糟糕,我不需要想尽办法杀死他了。”

“他的敌人可能是我,能结束我这无趣的生活,这对我来说不算是个坏消息。”

“可他敌人是我,我却不能让他杀死我。”

“这样的人太多了,我也杀死过太多,他们的结局通常只有一种。霍承星身上会留有罪名,联邦会杀死他的。”

“英年早逝不适合他。”

“霍承星,我该祝他长命百岁,如果可以,他能在我坟前送支花,我会很感激的。”

“我无悔无怨加入海虹,成为一名军人是我的理想,也是我的荣耀,身为联邦的一名军人,军人的天职永远大于我本身。”

“我从没想过,在这暗淡的星际,还可以看见太阳。”

“那真的,很美……”

秦深的心跳声起初雀跃,像跃迁引擎启动的蜂鸣,再是平缓的哀伤,如星舰坠入黑洞的寂静,到最后,它砰砰的,像是天上的惊雷,在人的胸膛间炸开一朵玫瑰星云。

第22章

“我并不需要坟墓——”

这道尾音消散在潮湿的气息里。

恍惚间, 秦深听见了霍承星的声音,那平静得像是一具尸体的嗓音,裹着陈年积雪的寒意。

秦深确信, 这是霍承星在说话, 摩罗果混着硝烟味儿在鼻腔弥漫, 但他没有看见本人,面前只站着一个孩子。

依据身形, 应该是十一岁, 加上发育不良的前提,他应该是十四岁, 有着一副纤瘦的身体, 嶙峋的肩胛骨像未长开的蝶翼。

他的脸是霍承星的脸,青涩稚嫩, 眼睛圆润得像杏仁,草屑沾在打着卷的发梢上, 他仰起铺着煤灰的脸看着秦深的时候, 是一个童真又可爱的模样。

所以他是在做梦么?

秦深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梦见年幼的霍承星?

霍承星的脸那样真实,好像他真的回到过去看见了自己喜欢的人。

小霍承星走过来, 他主动牵住了秦深的手,露出一个微笑, 似乎是想带着他往黑暗深处走去,而少年每步都在虚空烙下发光的足印, 像一串逆向生长的星子。

秦深怔忪间已被拽向黑暗深处,奇怪的是,他甚至能感受到这个孩子手掌的温度,和梦境不同, 碎石子硌着靴底的触感清晰,他的脚下如此真实。

小霍承星牵着他走到了这条道路的尽头。

随后,他失去了掌心传来的温度,这个孩子独自朝前走去,决然地走向熊熊燃烧着的火焰里。

“回来!”秦深大喊,他扑向燃烧的命轨,然而双手只抓住了没有温度的火焰,灰烬在指缝间流淌,鲜红的颜色渐渐消失殆尽。

火舌卷走少年虚影,秦深徒劳地抓取火星,却在指缝间窥见新的幻境——

龟裂的大地深处传来贝壳相撞的清响,秦深抬眼望见倾斜的茅草屋檐下,十二串贝壳风铃正被咸涩海风吹成透明的骸骨。

那是历史全息课上见过的古建筑,虫蛀的橡木梁柱撑着发霉的干草垛,墙缝渗出晶化的放射性尘埃。

十岁的霍承星正用碎石在土墙刻划。十二道歪斜的竖痕旁,他新添的第十三笔穿透墙泥:“父亲!我又长高半寸了!”

beta男人从屋子里探出头:“等刻满十五道,我们小星就能分化了。”

霍承星坐在屋檐下荡着腿,赤足沾着新鲜的泥,头顶的天空黑得彻底,大概是星星都藏在他的眼睛里。

年长的beta和他说起一些故事。

秦深听见了,他意识到beta口中的联邦是百年前的社会了。

所以,这里是荒原星。

原来,他正站在霍承星的内心深处,精神海互通,这是霍承星的记忆。

他不由心中一惊,目光不再从那孩子身上移开。

霍承星的脸上有着和普通孩子一样的笑脸,他笑弯了眼角,显然并没有被这里的环境打败,就算饿着肚子也不会沮丧。

他充满希望,笑着对beta说:“父亲,我想去联邦,我要分化成一个Omega,我要带你一起走!”

beta走过来,手掌揉软了他的发梢。

他们的存活方式就是用体力开采核晶,以此换取金钱和食物,这颗星球每年会有一辆飞船停留在矿场,攒够金币的人可以买一张去往天堂的船票。

霍承星如果分化成一个Omega,就不需要船票,但beta需要,少年眼尾弯成月牙,矿洞阴影像被这笑容灼出缺口,十岁的霍承星拽着beta褪色的衣角,赤脚踏过晶簇丛生的矿脉。

他的头发并不鲜艳,总是沾满尘土,却比月光更柔软。

“我有个漂亮的孩子。”beta用草编成环,戴在了霍承星的头顶:“这样漂亮,一定会是Omega,你会过上好日子的。”

霍承星手扶着草圈,他赤着脚,十个脚趾深深陷入流沙,不停转着圈,每个旋转都在荒原烙下他的痕迹,他仰头大笑着,又踉跄着跌进沙堆里。

他有时凝望着beta的背影,目光织成无形的丝线,又或者捧着捡来的故事书,趴在地上翻阅着。

beta教会他念字,告诉他,怎么写出自己的名字,他可以和泥沙嬉耍,可以高兴地数着地上的石子,好像,没什么可以压垮这个孩子了。

霍承星用石子在墙角刻上星星,一个星星代表着一年,他已经十一岁了,掰着手指,要到新年了。

“父亲,我也想放烟花。”

霍承星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雀跃得像是一只鸟儿,“这是我的新年愿望。”

beta擦拭矿镐的动作顿了顿,他应了:“好,会实现的。”

霍承星很高兴,他坐着等呀等,等呀等。

beta从墙角铁罐里三星币出了门,在黄昏之时回来。

霍承星等到了。

这份礼物直到新年到来的一天,霍承星才拆开,他们站在夜幕下。

霍承星听见了远方的烟花声,一直吸引他的东西变成现实,他高兴地绕着beta跳着,喜悦都无处释放。

beta叫他乖乖坐好,最后将他按在屋檐下。

beta在远处点燃了烟花。

霍承星的笑脸在那一刻无限放大,接着,他听见了烟花的炸响,火焰迸发出星星一样的光芒。

但beta倒下了,他在父亲的眼眶里看见了红花,眼球碎屑落了一地。

他的父亲。

在那个高兴的跨年夜,失去了一双眼睛。

他们的钱太少,买不起更好的东西,但他父亲总会想办法满足他的愿望。

那颗烟花爆炸了,它没有在天空盛放。

霍承星也不再盛放,他的脸上失去了笑脸,冻住的表情像封存的琥珀,因为他的父亲永远失去了光明。

beta的脸上缠着布,被炸毁的眼球太可怖,他险些死去,但是紧握他手的孩子不肯让他离去。

那一天晚上,霍承星的眼泪就流干了,他不敢去触碰父亲坍塌的眼窝。

“我会照顾你的。”霍承星向他承诺:“我已经长大了。”

刚满十一的孩子承担起照顾这个小家的责任,他背上父亲的草筐,柳条编织的缝隙里漏下晨露,挖采核晶成了他的生活。

第一天,他的手掌心破了,在流血,血珠滚落在石英碎屑上凝成珊瑚,这很疼,但必须得忍,他将呜咽嚼碎了咽进胃里。

第二天,他的脚踩空,膝盖砸伤了,淤青在身上开出紫鸢尾,这更疼,不过没关系,父亲看不见,在父亲面前,他冷漠的表情依然可以吐出欢快的声音,笑声惊飞了岩缝里的小虫。

第三天,他被几个大人欺负了,得益于他长期练起的力气,用缠着布条的手护住了他手里的食物,他带给了父亲沾着尘土的馒头揣在怀里温着,语气高兴地和他讲述眼睛看见到的东西,尽管他的睫毛上还挂着搏斗时的沙粒。

“那里有会发光的蜥蜴,父亲,我要是抓到它,就可以换更多的钱了。”

他抓起beta的手,放在自己的头顶,让他抚摸自己的头。

在之后,他身上的伤口就结痂了,霍承星变成了一只蝉,蜕皮般褪下脆弱的壳,厚厚的茧子成了更坚硬的铠甲,他不再觉得疼,甚至已经得心应手,他的体能要比寻常人更大,能付出更多汗水。

霍承星独自在矿洞中,给脊梁镀上银鳞。

瘦小的身影穿梭在黝黑的世界里,萤火虫为他掌灯,他会徘徊着垃圾堆,在腐果的甜香里翻找希望,直到生日的那一天,他为父亲做了一个拐杖,老槐树的枝干还带着新折的清香。

“父亲,我已经长大了。”这是霍承星说过最多的话。

也只有在beta面前,他才会说话,沉默像苔藓爬满他大部分的时间。

霍承星依然会在墙壁上刻着星星,每道刻痕都沾着命运的咸。

今年他十四岁了。

beta听见了烟花的炸响,他说:“新年又到了,是不是附近有人放烟花呢?小星,你替我去看看吧。”

“回来再告诉我,那是不是美的。”

霍承星没有回应,beta甚至都感知不到那孩子的存在,本该是他照顾这个孩子,可意外几乎毁灭掉两个人。

霍承星的愧疚更如同一团炽热的火焰,灼烧着他的内心,让他恨不得将自己投入无尽的地狱里。

伤口的疼痛至今也在腐蚀着他,beta不能在霍承星的面前发出呻吟,这个孩子太苦了,让他的脸都跟着痛苦起来。

“那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

“小星的愿望是好的,就让今年重新实现好不好?”

他想要把这个事实扎根进霍承星的心里。

beta手掌攀着床沿,似乎在和他眼底的黑暗做着斗争,他的快要摔下时,霍承星抓住了他的手。

“我知道了。”霍承星终于回应了,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会听你的话,父亲。”

他站在屋檐下,抬起头,冷酷的眼睛盯着高空。

beta说:“你看见了么?”

霍承星转过头,看向屋子里的人,平静地说:“我已经看见了。”

“好看么?”beta温声问。

“嗯。”霍承星应了一声。

然而暮色在天际线裂开猩红的伤口,晚风裹挟着硫磺的喘息掠过少年干裂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