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间棠
也就是在他稍稍犹豫的时间里,议员长轻轻地“啧”了一声。
“算了。”
算了?
这是打不开笼子,索性放弃修理他的意思吗?圣阁下想,没忍住,又悄悄地抬起眼眸,往对面看去。
然后他就看见雌虫信手搭在笼柱上,两只手稍稍用力——
“咔嚓。”
伴随着一道清脆得叫虫毛骨悚然的声音,那道巨大的,状似无懈可击的铁荆棘,就这么被年轻的议员长随手掰断了大半。
冰冷坚硬的牢笼瞬间破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四目相对的瞬间,议员长松开手指,笑眯眯地同他打招呼:“嗨。”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障碍彻底消失。
感受着近在咫尺,属于心上虫的呼吸,大雪团子表情一呆,脸上涌出些许热意,视线慌张而无措地往周边看去。
怎么办?
熟悉的失控感再一次袭来,圣阁下不自觉地捏了捏自己发烫的小耳朵,却迟疑着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决定。
要喊停吗?
理智告诉他,只要他随便说点什么与这场游戏无关的话——什么都行,只要他主动叫停,议员长就一定会停下来。
这场荒唐的角色扮演游戏,也会就此结束。
但是。
他抬起眼眸,悄悄地瞥向对面的雌虫。
但是今晚的伊格里斯,真的好帅哦。
闲闲地敲着笼柱,哄他开门的时候很帅;
信手撕开铁笼,懒洋洋地蹲在他跟前,和他对视的时候很帅;
就连松开手指,若无其事地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也帅得叫虫发指。
想跟这样的伊格里斯亲亲。
……再亲近一点也可以。
失去八分之一笼柱的铁荆棘里,漂亮的圣阁下微蹙着眉头,像是在考虑着什么天大的难题。
看在议员长眼里,却成了他抵触的证明。
伊格里斯无奈。
他弯腰,凑近,声音低得好似叹息。
“这么怕我啊。”
大雪团子抖了抖耳朵。
饲主声音里的无奈太过明显,垂耳兔想装听不懂都不行。他迟疑地动了动手指,犹豫着是不是要配合一下对方的演出,好让对方知道他并非不情愿这件事——
可是这种东西要怎么演啊?
真的要演吗?
……虽然有点上头,但好像也怪羞耻的。
向来管杀不管埋,只撩拨不负责的垂耳兔陷入了沉思。
思绪乱糟糟的,像是被猫咪卷得到处都是毛线团,东一缕西一束,黏黏糊糊地纠缠在一起,怎么都找不到最初的线头来。
下一秒。
议员长曲起手指,握住他的手腕,稍稍用力,便将懵懂而不知所措的垂耳兔拉入怀中。
圣阁下掩饰性地低头,把脸挡住,自己却悄悄调整视角和方向。
暗中观察.jpg
难道是要强制play?
他面上不动声色,内里却悄悄竖起耳朵,目光却紧张地在笼柱间来回游荡。
议员长却什么也没做。
没有约束,也没有桎梏。
议员长调整了一下动作,让怀里的垂耳兔靠得更舒适,一面又伸出手,从头顶一路往下,轻轻抚摸圣阁下柔软的头发。
指尖捏住发圈,无声剥落。
中长的白发缓缓散开,凌乱地落在雄虫后颈、肩头,又随着议员长的动作微微颤动,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一缕缕地氤氲在圣阁下漂亮分明的锁骨上。
几缕头发从耳朵后滑落过来,带来细微的痒意。
圣阁下抿了抿唇。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眼下的感受,也不知道是该抗拒还是顺从,只好沉默的,又有些无措地看着对方。
原本无规则揉动他头发的,指节分明的手,却忽然张开,手指穿过他的发丝,轻轻地,缓慢地、一下下捋过他的头发。
先是手指。
然后是是对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漂亮木梳。
梳齿顺着发丝,按摩头部,带来酥酥麻麻的触感。又像是涓涓细流,一条条汇聚起来,柔和又舒适。
身体不自觉放松。
游离混乱的思绪一点点被解开、捋顺。
耳朵是议员长耐心地低哄:“乖,别怕。”
也许是发梳按摩的感觉太舒适,又或者是议员长哄他的语气太过温柔。
待大雪团子懵懵懂懂地回神,已然舒服得眯起了眼。毛线团般的思绪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纯粹安宁的空白。
什么也没想,什么也不做。
只是本能的、不自觉地追随议员长的节奏。
“……没有害怕。”他反驳。
因为是伊格里斯,所以什么都不怕。
像是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议员长轻笑。低头,夸奖似地亲亲他的头发,却又点到即止,伸手,将雄虫的左手捧在手心里,轻轻握住,逐一按压。
“咔嚓。”
大雪团子乖乖地窝在饲主怀里,看着对方给他剪指甲。
一颗原本还有些慌乱的心,也在这样机械化的重复性操作中安静下来。
先是手指。
然后是脚趾。
握在脚裸处的手温热有力,又因为一层浅浅的薄茧,带来某种外力的奇怪触感,剪着剪着,圣阁下便不自觉地脸颊发烫。
他掩饰性地挪开视线,嘀嘀咕咕:“……你怎么什么东西都有啊。”
哪有雌虫随身带按摩梳和指甲刀的。
议员长看着他笑。
“是啊,为什么呢?”
大雪团子悄悄偏过头。
心跳如擂。
雌虫也不逗他。
伊格里斯垂眸,将梳剪的工具逐一收拾、放好,这才低下头,将圣阁下拉回怀里,重新抱好。
指尖顺着大雪团子的脊背,一寸寸抚摸,滑下。
黑暗滋生欲望。
欲望又滋生黑暗。
视觉的剥夺放大了感官的敏锐,连带着那双在他的后背上来回顺毛的手,也显得格外有存在感。
无边的寂静之中,他听见他的雌君叫他。
“雄主。”
圣阁下垂下眼睫,羞赧得不敢睁开眼。
议员长先生却慢慢地捧起他的脸,低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子,似乎下一秒,就要亲上来。
但他没有。
伊格里斯垂着眼眸,目光柔和,却又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侵略性,静静地注视着他。
他问他:“可以吗?”
诺厄没有说话。
他稍稍抬眸,抖了抖眼睫,手臂环过他的雌君的脖颈,微微借力,凑上去,乖巧地、黏糊地,认真地亲上议员长先生的唇角。
第40章
【40】
伊格里斯没有动。
顾忌着小雄主心理上的初次体验, 议员长先生大方地让出了主导权,任由大雪团子攀着他的肩膀,小心笨拙地亲亲舔舔。
一边亲, 一边偷偷地观察他的反应。
像是初次考取飞行驾照的新手,每往前一段路, 都忍不住频频回头, 企图在教练的脸上找到提醒或征兆。
教练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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