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逐冬
塞罗亚眨了眨眼睛,坐久了困意都涌上来了,他抬起另一只手揉揉脸,迟钝地回应着问话,声音黏黏糊糊的:“唔,还有,还有好多好多的太阳,就一个一个串在一起的。”
说着说着,他就吸溜一下口水,好像被自己描述的东西馋到了,声音慢慢提了起来,陷入了美好的幻想中。
“感觉,像是大型糖果,橘子味的,最里面又是草莓味的,香香的,甜甜的,一口一个。”
德罗维尔眉角跳了跳,默默看了看天上挂着的血日,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魔界的太阳真的只有一个,他确实没有办法给塞罗亚弄一串过来,他对比了一下,突然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其实水母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等塞罗亚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全是飘飘飞着的水母。
他呆愣片刻,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换了地方,可熟悉的家具却告诉他,并不是。
“德罗,”塞罗亚抿了抿唇,眼底是纯然的不解,他戳了戳水母,手指下是软绵绵,冰冰凉的触感,他问:“为什么水母变成真的了,还不蜇人。”
从缝隙里挤进来的西撒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身上还残留着麻麻酥酥的感觉,天知道他是被蛰了多少下才把所有的水母都涂上了特制的药水,那药水一瓶可就值千金。
就被德罗维尔轻易地浪费在了逗小孩儿玩身上。
德罗维尔轻咳两下,警告地瞪了西撒一眼,西撒刚想要说出口的话立刻被堵在了喉咙口,他闷闷哼了声,两步走到了塞罗亚的身边,将他手上留着的针拔了下来,手一拂,还有点渗血的伤口就立刻消失。
德罗维尔把塞罗亚抱了起来,让塞罗亚坐在了自己的肩头,伸出手逗水母玩。
西撒则捏着塞罗亚的另一只手探查他的身体情况,冰凉的魔气又在塞罗亚的身体里转了个来回,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冲德罗维尔摇了摇头。
德罗维尔长长舒了一口气,眉头拧起,声音淡下来:“一点用都没有吗?”
西撒又摇了摇头,也感到格外稀奇,他说:“倒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在极短的时间内,他体内的魔气确实被驱逐完了,但是,药剂并没有成功改变他的经脉,一旦药剂被消化完,他的体内又会重新蓄满魔气,再度陷入虚弱中。”
“我想,你也不愿意让他每日都吃药打针,终生离不开魔药吧。”
他的目光灼灼,语气冷凝:“那和让一个人成为废物没有区别,这种日子有多难熬,你比我清楚。”
德罗维尔揉了把塞罗亚的脑袋。
“把所有药剂注射完再看看效果。”
“如果真的不行,我会另外找新的方法。”
*
塞罗亚在小屋里度过了极其无聊的三天,最大的娱乐就是把围着他转来转去的水母的触手都缠在一起,在看着它们慢慢解开。
当然,大多数时间这些水母都会失败,最后靠着塞罗亚用手一点一点帮它们把乱得要命的触手一根根解绑。
西撒偶尔会来看看塞罗亚最新的身体状况,只是他一直冷脸,塞罗亚从他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信息,还以为自己的身体一切如常,整个人有种没心没肺的快乐感。
这种表现安抚了德罗维尔躁郁的心。
他这两天难得没有陪伴在塞罗亚的身边,而是四处奔走寻找一些稀罕的药材,交给西撒让他配置一些针对性的药剂,其中不乏一些刺激性过重的材料,西撒一直拖着没有给塞罗亚用,用他的原话就是。
“这东西注射进去,痛感可是平时的十倍,我可不会哄孩子,你陪在他身边,他哭的时候哄哄,不然你到时候看到了也会心疼。”
于是德罗维尔在第三天的晚上,又匆匆地赶回了这个偏僻又阴暗的小屋。
塞罗亚等他等得睡着了,挣扎着醒来的时候,满眼都是倦意,手背上被扎了好几针,即便有治疗法术,也留下了一点痕迹。
德罗维尔轻而又轻地摸了摸他的手,声音有些不满:“瘦了。”
西撒嘴角抽抽,懒得跟滤镜一百八十层的男人争辩,最近喝的魔药都是补品,他敢说,塞罗亚不仅没有瘦,反而还胖了好几斤。
他递出一根深黑色的药剂,神情凝重,夹带着一些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紧张,说。
“这是最新的药剂,如果这管也没有用的话,你就可以断了用药剂解决问题的想法了。”
德罗维尔不语,接过药剂的手却有点抖,他将塞罗亚的脸按在了自己的胸膛处,声音很低很温柔地告诉塞罗亚:“塞罗亚,这个药剂是要一口气注射到你的身体里的,所以你可能会很痛很痛,你愿意尝试一下这个新的药剂吗?”
他将药剂移到了远一点的地方,手没有握紧,好像只要塞罗亚拒绝,他就会把药剂直接丢掉。
塞罗亚眯着眼睛,好像认真地想了想,又好像只是发了下呆,他用暖乎乎的脸颊蹭了蹭德罗维尔的脸,努力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对方,声音是甜的软的,反过来轻轻哄德罗维尔:“德罗不要难受,打针一点都不痛。”
他主动把手递出来,露出了白皙的肌肤。
“只要德罗的抱抱。”
德罗维尔用力地把他往怀里搂了搂,捂住了他的眼睛,轻哄:“只会疼一下下。”
另一只手快狠准地完成了注射药剂的工作。
黑色的液体涌进了皮肉中,空了的药剂瓶被随手丢在了地上,德罗维尔轻轻地捏着塞罗亚的后脖颈,像是野兽,在用这种方式给自己的幼崽提供安全感。
塞罗亚的身子小幅度地抖了起来,脸色变得有些许苍白,眼睛紧紧闭着,牙齿紧紧咬着,嘴里却还是发出了轻微的哼哼声,像是实在克制不住才泄露而出,脆弱而又柔软。
德罗维尔一下又一下顺着他的头发,想用这种方式给他带来一些安慰,但他的眼神却格外的沉,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种安抚除了带来一些心理上的安慰外,缓解不了一点身体的痛楚。
而这种痛楚,是他带给塞罗亚的,如果他愿意放手,将塞罗亚送到人间,那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偏偏,他就不愿意做那个送走塞罗亚的人。
他想留下塞罗亚。
他紧紧拥着塞罗亚,手一刻不停歇,只是身上的气息在一点点变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淡淡的黑色从塞罗亚的身上溢出来,散发着浅浅的腥气,塞罗亚的脸色也变得好看了许多,呼吸平稳起来。
德罗维尔扯下自己的披风,轻柔地用布料替他擦去了脸上的污渍,体内的魔气迅速涌出,在塞罗亚的身体里转了一圈。
原本堵塞的经脉彻底被清空,没有一丝魔气残留,德罗维尔试探性地留了一点自己的魔气在塞罗亚的体内,等待了片刻,亲眼看到了魔气消失在了经脉中,他抬眸,询问在旁边等待的西撒:“这算是成功了吗?”
西撒迅速站了起来,走到了德罗维尔旁边,想要接过塞罗亚进行检查,却被德罗维尔拦了下来。
德罗维尔举起了塞罗亚的一只手,放到了西撒的面前,淡淡说:“就这样检查。”
竟是一刻也不愿意松开塞罗亚。
西撒心里犯嘀咕,但也没有多说,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帮忙检查了一番。
魔气确实不会堵塞经脉,看起来算是治好了。
他收回了手,刚想要恭喜德罗维尔,却突然看到塞罗亚的眉头皱起,牙齿紧紧咬着自己的唇瓣,开始颤抖起来。
德罗维尔立刻将塞罗亚转了个方向,让他面对着自己,小心而又急切地喊:“塞罗亚,塞罗亚,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力气。”
塞罗亚挣扎着睁开了眼睛,蓝色眸子清澈透亮,鼻尖冒汗,整个人都透着股虚弱感。
他抬起手,安抚地摸了摸德罗维尔的脸蛋,努力笑了笑。
“只是,好像有一点点痛。”
德罗维尔体内的魔气疯狂地涌入了塞罗亚的身体里,强行替他屏蔽身体的痛感神经。
没有人说话,但是德罗维尔明白。
这次治疗,失败了。
第18章 德罗维尔的血液
塞罗亚的身子仍在不住地颤抖,手指紧缩,掌心渗出的汗水几乎要把德罗维尔的衣服都浸湿了。
德罗维尔手背贴了贴他湿漉漉地额头,眼睛余光扫过他的发丝,却敏锐地发现,原本就柔顺耀眼的金发变得更加灿烂起来。
他顺了顺手下的头发,蓦然发现打了药剂之后,塞罗亚简直像在发光。
纯洁,神圣,整个人透着股只有在阳光下才能够生出的光明的味道,也是魔界从来都没有,但人人都向往的味道。
他拧眉,心里像是被什么刺了一样,微微泛着痛意,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把塞罗亚往怀里紧了紧。
“西撒,你没有告诉过我还有失败了还有副作用,”他有点震怒,不是对西撒,而是对自己,他恨自己在不清楚后果的情况下就轻易同意了给塞罗亚用药的请求,以至于现在让塞罗亚来承担未知的代价,他沉声:“也许你现在会应该告诉我,怎么解决这件事,我不可能让他一直这样痛下去。”
西撒眸光闪烁,他摸着下巴,似乎百思不得其解,他摇了摇头,嘀咕:“不应该啊,这用药都是很常规的,就算治疗不成功,也不该有这么大的副作用,而且你看,魔气确实不能在他的身体里留存了,我们最初的目的达到了。”
他喃喃自语,整个人有点疯狂,深深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目光探究地在塞罗亚身上扫来扫去,好像要彻底剖开他的身体,去寻找药剂失败的原因。
德罗维尔不耐烦地压低唇角,冷道:“我觉得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解决药剂后遗症,我不觉得让一个小孩子持续浑身疼痛是件很小的事情。”
“你可以灌输魔气…”西撒下意识地回答,却在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停下,他的眼睛爆发出了精光。
他匆忙地冲到了旁边堆放的仪器,一挥手将其推倒,魔怔般翻找起来,直到摸出了一个装满了金色液体的瓶子,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他转身将瓶子抛给了德罗维尔。
德罗维尔在看到这个瓶子的那一刻就僵住了,手一滑,差点没能抓住。
他几乎不可置信地质问:“我当初不是让所有人把这个东西销毁了吗,你怎么还留着。”
西撒撇嘴,摊开手表示自己的无辜,说:“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当初帮你包扎伤口的时候接的,你也不是不知道你那个时候的惨状,血像不要钱的往外面涌,我也不能浪费了不是吗,我也就这一瓶了,再多要一点也没了。”
德罗维尔沉沉吸了一口气,魔界血日在这个时刻光芒最盛,却也照不亮他的眸子,他在这一刻似乎想了很多东西,眼神晦涩,但终究是化作一句。
“这个用来干什么。”
西撒微笑:“你只需要把这个让塞罗亚服下去就可以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的治疗方法并不算失败,只是塞罗亚的体质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纯净,我们利用药剂把他体内的魔气驱逐之后,他的经脉也容不下除了光明之外的任何东西。”
“他需要营养,但是魔界,提供不了他所需要的东西,所以他的身体会陷入虚弱状态。”
“而你的血液,就是他现在最好的营养品。”
德罗维尔松开了紧握的手,帮塞罗亚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然后将瓶子打开。
淡淡的诱人的清香溢散,塞罗亚半昏迷下都忍不住皱眉,像是闻到了什么接受不了的东西,轻微地往后仰,挣扎着后退。
德罗维尔扼住了塞罗亚的后脖颈,不允许他躲闪,他鼻尖微动,不知何时,他自己闻到这股味道,都会升起浓郁的食欲,西撒已经识趣得捂住了鼻子,看都不看这边一眼。
德罗维尔温柔地轻哄:“塞罗亚,再喝一次药,好不好?”
塞罗亚有点逃避似的撇开头,牙齿紧紧咬着唇,愣是不愿意接受这一瓶药剂,即使身体在极度的虚弱下持续胀痛,叫嚣着渴求着,他也不愿意多看那个散发着诱人气息的小瓶子一眼。
他语气虚弱地拒绝。
“不,德罗,我不想喝这个。”
德罗维尔捏着瓶子的手轻轻抖了抖,他捏了捏塞罗亚的脸蛋,用自己的方式安抚受惊的小孩儿。
“喝了就会舒服了,你刚刚也听到了,这是已经废弃的东西,你要是不喝,他才是真的没有了价值。”
塞罗亚眼眶湿了,他想象不出来德罗维尔受伤的样子,更无法理解也无法感同身受。
受着重伤却没有人关心,反而被接取血液,被衡量价值,这种情况,塞罗亚没有经历过,但那是因为有德罗维尔的保护,可当初的德罗维尔呢,他又是怎么熬过去的呢。
塞罗亚哽咽:“可我不愿意喝,我感觉…”他感觉这像是在无视德罗维尔的难受和痛苦。
德罗维尔却静了下来,他盯着塞罗亚清澈的眸子,突然感觉命运的奇妙,他的这一瓶血液,好像就是专门为了这一刻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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