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逐冬
但伊撒尔看着他，却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谁给他安上的这些名号，就这，代言人，还不如德罗维尔那家伙来的好，说话尽是些拐弯抹角的谜语，让人听着心烦。
他瘪了瘪嘴，哼了声：“奥拉维尔。”
奥拉维尔便笑着点了点头，反问：“现在叫我，又有什么事呢？”
“他们说，神的代言人不会说谎，”伊撒尔仰头看他，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要透过那片盖着他眼睛的丝绸，看透他真正的想法，他说：“你能够告诉我，这是真的吗？”
“是的。”奥拉维尔点头，随口便是一句：“天使永远信仰神，神带给了我们光，在他的注视下，天使永不说谎。”
“这样就好，”伊撒尔嘴角一扯，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他手一抬，冲着某个方向比了个请的姿势，道：“请你往那边走，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说话了，弄得我很心慌，一点也没有安全感，大天使长陛下。”
奥拉维尔头随着他手的动作一偏，察觉到那个方向是通往哪里的后，没忍住笑了笑，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你可真是信任我，说不定，我这句话也是假的呢。”
“可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便只能够赌一把了，你说是吧。”伊撒尔并不退让，见这人并不动弹，干脆主动站起来，绕到了奥拉维尔的身侧，连扶带拉地把人拽了起来，边拉边说：“你要是说假话，在哪里说都一样，还不如让我有个心理安慰，我还可以骗骗自己。”
奥拉维尔并没有反抗，顺势站了起来，反握住了伊撒尔的手，将他带着走到了里间。
一跨步进去，伊撒尔就立刻感觉到，奥拉维尔整个人的气质就变了。
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冷淡高洁的味道透出来，他小心抬眼去看旁边的人，清楚地看到了奥拉维尔眼底的漠然，就好像，这个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将他的情感一瞬间全都剥离了。
“你可以就站在这里。”
奥拉维尔轻声提醒，他自己则去旁边净手焚香，取了点东西过来。
伊撒尔无措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则随着奥拉维尔不断移动着，紧接着，他便看到了奥拉维尔在神像面前的蒲团上跪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他双手合在一起，先是虔诚地祷告了一刻钟，这才慢悠悠地说：“说吧，有什么问题想要问的，仅限一个，毕竟我来了这里，就是要好好祷告的。”
伊撒尔也只想问一个问题，不是替他自己，而且替另一个他没有办法放下的人。
尽管这个答案可能会让他失去塞罗亚，伊撒尔默默想，塞罗亚这么想念天界，如果奥拉维尔也同样思念着他，他会不会就直接回来了，也不知道德罗维尔能不能让他留下。
想到这里，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心脏一瞬间响如雷鸣，他紧张地抿唇，犹豫着问道：“你是眠眠的亲人，在不知道他的具体去向时，有没有后悔过让他离开你？”
奥拉维尔抚在神像上的手不动了，这个问题似乎让他很难回答，伊撒尔观察的仔细，能够看到他的手指不自在地微微蜷缩了一下。
光在他的脸上投射出阴影，让伊撒尔并不能看清楚他的表情，但伊撒尔知道，他并不是那么无动于衷。
可直到最后，伊撒尔轻呼出一口气，只听见了奥拉维尔低垂着头，淡淡说。
“神不会有错，这是眠眠的命运，我无法阻止也没有必要去阻止。”
“强留他在我身边，才会让他更加受伤，所以，即使不舍，我也不会做出什么，更不会想要让他回来，你不必试探我。”
“你走吧，可以带点花走。”
奥拉维尔重新开始祷告，轻声呢喃。
“花饼确实很好吃。”
第81章 德罗，朝着前面进发
魔界的天常年都是阴沉沉的, 血阳没有温度，导致走在路上都能够感觉到凉风。
塞罗亚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懵懂地揉了揉眼睛，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好奇地问：“德罗, 我们这么早出来干什么吗, 天都还没有亮呢。”
“等天亮了就晚了，”德罗维尔难得也披上了外衣, 只是他随性许多, 比起御寒更像是耍帅, 外衣并没有拉上，随着风在轻飘, 他眯着眼睛看着前方，似乎是在观察什么, 过了许久才抬起手指, 抵在唇上, 轻声道：“带你看看魔界主城的早晨…”
在他这句话说出口的一瞬间，像是在响应他的话, 面前的小巷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塞罗亚本就不多的困意被这一下闹得彻底消散, 他张了张嘴巴, 没忍住往前跨了几步, 一把抓住了德罗维尔的衣摆, 踮着脚尖，小声问。
“这是怎么了，德罗，我看不到。”
他有点郁闷地原地蹦了几下，脖子伸了老长, 也没有让这个结局有丝毫改变。
德罗维尔好整以暇地垂头看他，在塞罗亚眼巴巴地看过来时，不仅没有帮他，反而拍了拍他的脑袋，露出了反派才有的邪恶笑容。
“塞罗亚还是要多吃点啊，这下发现身高不够的坏处了吧，踮着脚跳起来都碰不到我。”
什么，德罗刚刚再说什么？
塞罗亚的表情一瞬间凝固在了脸上，刚抬起来的手僵硬地悬在空中，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瘪了瘪嘴巴，凶狠地举起拳头，砸了一把德罗维尔的小腿，愤愤道：“德罗，你又在欺负我啊啊啊，逗小孩子的大坏蛋！”
德罗维尔躲也不躲，笑着弯腰，手一勾，托着塞罗亚的腋下，一用力，就将他整个人都举了起来，再一转手。
塞罗亚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就端端正正地坐到了德罗维尔的小臂上，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了不少，他放眼望去，一时间都忘了要生气，哇得一声被面前的场景所吸引。
刚刚看着还是一堵墙的地方一下子变得透明，幽长的隧道通向了更深的地方，从那看不见底的尽头，传来了小摊贩的叫卖声，还隐约透着食物的诱人的香气。
塞罗亚深呼吸一口气，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反手拽住了德罗维尔的衣领，声音扬高，开心地喊：“德罗，这个味道，好像你之前背着我偷吃的栗子烧！”
德罗维尔没忍住轻咳了咳，眼神游离，无奈地道：“你怎么还记得这个，我都说过了，不是背着你吃，是你不能够吃，这东西旺魔气，你体内本就魔气过多，吃了这个，经脉堵塞只会更严重。”
“但是确实很香嘛，”塞罗亚眼睛亮闪闪的，小声地抗议，他舔了舔嘴巴，显然是已经迫不及待了，抿了抿口水，他期待道：“我们快点进去吧。”
德罗维尔听得好笑，抬起手指，轻点了点塞罗亚的鼻子，道：“本就是带你来逛的，又没有催促你，你怎么还这么心急，这地方好吃的多得是，你一会儿这也想要那也想要，一下子就吃饱了。”
“是哦，”塞罗亚点了点头，认同了他说的话，但眼珠子一转，另一个念头就冒了出来，他眨了眨眼睛，轻快地答：“我们也可以把瑟琳她们都叫过来，想吃的东西一起分享，那样就不会吃不下了，我们可以吃好多好多东西！”
沉默，久久的沉默。
德罗维尔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眼神一瞬间有点飘忽，支吾着没有开口，好像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塞罗亚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也立刻闭上嘴巴不说话了，脑子一转，有些可怕的想法就一股脑地涌了上来，再结合德罗维尔这奇怪的表现，他没忍住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询问。
“德罗，你是不是又翘班了？”
德罗维尔下意识咳了咳，眼神又转了个方向，不停地舔着唇，恨不得要把唇瓣都舔破皮，整个人都透着股心虚的味道，一分钟八百个假动作。
“那就是了，”塞罗亚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不忍直视，偏头严肃地说：“我提前告诉你，德罗，这次我不会在帮你跟瑟琳她们求情了，明明我们可以一起放一天假的，你可是最高领导，自己不工作还要别人加班，我知道了也不会可怜你的。”
德罗维尔这时候倒理直气壮了，也许就在这几分钟里，他已经说服了他自己，他揉了一把塞罗亚的脸蛋，说：“我又不是不工作，这一天假期可以我提前努力工作几天才挤出来的，虽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工作没处理，但是我可以回去再补。”
“你就别想着把他们拉过来了，今天是我和你的亲子时光，别人都不许来，还是说，”德罗维尔故意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控诉：“你有了新的小伙伴，就不稀罕我了，要让我一个人留守在魔宫里当孤寡老人吗。”
孤寡老人。
四个大字重重地砸了过来，把塞罗亚都砸得一愣一愣的，他下意识地探过身子，一把捧住了德罗维尔的脸蛋，凑过去贴了贴，哼哼道：“才没有，不要卖可怜，德罗，我不吃这一套。”
德罗维尔如愿以偿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贴贴，眼底很快就涌上了一股笑意，享受了片刻，才轻轻碰了碰塞罗亚的脸蛋，笑道：“不逗你了，不过我带你出来玩是真的，你上学了，可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逛街游玩了。”
他边说边带着塞罗亚往通道那边走去，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把东西塞到了塞罗亚的手里，叮嘱。
“想要什么就去买，别不好意思。”
塞罗亚定睛一看，险些手抖，就德罗维尔刚刚随手给他塞的东西，都可以把这一整条街上的东西都买下来了。
他脑海中突兀地闪过一道念头。
难怪瑟琳天天都在骂德罗败家，这真的是很不把钱当回事啊，感觉一回去，德罗又该被骂了。
“不需要这么多…”他弱弱地出声，为了转移德罗维尔的注意力，干脆问起了另外一些他没有弄懂的事情：“为什么没机会逛街了啊，我不是还是可以经常出魔宫吗？”
“因为你会很忙的，学院的功课并不算少，还会经常有考试，”说到这里，德罗维尔眼底隐隐地浮上了笑意，甚至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他感慨：“虽然我并不太在意这种事，但是，塞罗亚，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什么？”塞罗亚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他紧张地盯着德罗维尔，有预感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否则德罗维尔就该风轻云淡直接告诉他了，而不是这样遮遮掩掩的，故意吊着他。
德罗维尔笑眯眯地补充：“就是排名最后的人，每次考试结束都要表演一个节目，并且还要接受排名第一的同学的一对一指导，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虽然伊撒尔真的很不讨人喜欢，但他的功课也是真的挺不错，每次都是年级第一呢。”
“原来是这样。”塞罗亚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兴冲冲地掰着手指数了起来。
德罗维尔显然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他眨了眨眼睛，奇怪道：“怎么突然数数。”
“我在想我能够表演什么才艺啊。”
塞罗亚弯着眸子笑嘻嘻地答话，听他的语气，甚至有几分期待，他转过头来，很认真地询问德罗维尔的意见。
“德罗，你觉得唱歌怎么样，我在天界经常给神像唱赞颂歌，不过我会的都是天界比较流行的歌，好像都是赞美神明的，如果我要上台表演，是不是该学几首魔界的歌，魔界有什么好学的歌吗？”
“或者跳舞也可以，我会跟着音乐随意发挥，到时候还可以拉着伊撒尔，伊西多尔他们一起，那就是大合跳啦，听起来很快乐的样子。”
“其他的才艺我有点想不出来��，但我可以免费给他们画画，就像上次在德罗脸上画的一样，用那种五颜六色的彩笔，肯定很漂亮，还有还有，我看到了教室的角落里有魔兽的角和褪去的外壳，它们放在一起可以奏乐！”
说着说着，塞罗亚兴奋地小脸通红，脚一蹬，差点站了起来，一副恨不得立刻上台表演的样子，把德罗维尔惊得一愣一愣的。
这个时候，德罗维尔才恍惚间想起来，塞罗亚并不是魔界土生土长的小孩儿，他不像其他小孩一样，竞争心那么强，并不抗拒表演，不觉得羞耻。
他揉了揉塞罗亚的脑袋，轻笑了笑，淡定地补充：“你可以邀请伊撒尔成为你的舞伴，瑟琳会很乐意帮你做一套恐龙玩偶服的，到时候你们就是最合拍的搭档了。”
塞罗亚深沉地点了点头，对这个提议表示非常满意，差点就想直接回去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做这套还没有影子的玩偶服。
德罗维尔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了他，他狠狠地搓了一把塞罗亚的脸蛋，哼笑：“这么闹腾，还不觉得饿吗，我们两个可都没有吃早饭。”
塞罗亚这才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刚刚没有刻意去想还不觉得，现在一提，肚子就立刻应景地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声音响亮的不得了，简直是要昭告全天下，他肚子饿了。
他有点窘迫地憋红了脸，眸底都水汪汪的，全是羞出来的，好半天才挤出一点声音。
“我饿了，德罗~”
德罗维尔随意地看了看周围，似乎是在找着什么，他目标极为明确，很快就走到一个小摊子边上，放了两块碎晶在桌上，礼貌地说。
“请给我一杯儿童喝的纯净奶。”
小贩显然没有认出来这人是谁，她生意火爆，忙得头也来不及抬一个，手肘一推，这碎晶就滚到了旁边收银的一个小盒子里，她张嘴一声大吼。
“儿童纯净奶一杯，另外单独装出来，就用专门的瓶子装。”
“好嘞，知道了。”
后面立刻都传来了一个男声，过了一会儿，一杯热腾腾的儿童奶就被送了过来，送瓶子的人是个精瘦的小伙儿，额头上还有几簇灰黑色的毛，一双毛茸茸的尖耳竖着，时不时地弹两下，看起来很是可爱，只不过他似乎并不常走到外面来，动作还有几分拘谨。
看到被德罗维尔抱着的塞罗亚，他慌忙地凑过来，小心翼翼地将瓶子上的线递了过来，温声道：“小朋友，拿好这条线，不要急着喝，也不要碰瓶身，小心烫到。”
塞罗亚乖乖地伸出手，一把抓紧了绳子，甜甜道：“谢谢哥哥，我会小心的。”
小伙儿的脸一瞬间变得红扑扑的，他眼神慌乱地躲闪片刻，到底还是没有抗住这阵撒娇攻击，手往口袋里一摸，又摸出了几块奶糖塞到了塞罗亚的手心里，匆忙地说了几句你很可爱，谢谢你小朋友，就又一转身钻进了后面，就好像来到前面是什么不能忍受的事情一样。
塞罗亚攒紧了手心里的糖，又低头，轻轻地吮吸了几口奶，甜滋滋奶乎乎的味道立刻充斥口腔，让他没忍住眯了眯眼睛，轻快地舒了一口气。
他愉快地晃了晃脚，跟德罗维尔分享。
“这个奶真的好好喝。”
“好喝就行，”德罗维尔低头理了理塞罗亚的衣服，抬手让塞罗亚将手里的糖递给他，解释：“你拿着奶不方便拿，等会儿热化了的，都在你的掌心里黏糊糊的，到时候可难得清洗，你先给我，等会儿想吃的时候再找我要。”
塞罗亚听话地把糖全放在了德罗维尔的手里。
这个时候，他才算是看清楚了糖的真面目，他轻轻地咦了一声，眼底带着些许不解。
他记得他平时吃的糖都是奶白奶白的那种，闻起来都是很香很甜的味道，让人看着就想要咬一口，可现在他放下来的糖，确实呈现一种棕黄色质地，飘着一股草药的味道，还硬邦邦的，不管是颜值还是味道似乎都差一截。
难不成这是什么其他口味的糖，他歪了歪头，一时间脑袋都有点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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