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是猫薄荷而我是猫怎么破 第53章

作者:扶苏与柳叶 标签: 玄幻灵异

  司大佬对这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那只体重超标的橘猫也迈着沉重的步伐来了,试图把活像个打足了气的大足球的脑袋往里头探,他才敲敲盆,提醒,“不行,大橘,忘了你刚才体重了吗?”

  橘猫垂头丧气把头抽回来,蔫哒哒喵呜了声。

  阚泽看着,只觉有趣。

  司景在猫面前和在人面前的状态完全不同,很有一家之主的风范,板起脸来还有点像小学的教导主任。阚泽把自己刚才拎着的袋子也放过来,一件件拿出了里头的东西。

  司景抽着鼻子,忽然便闻到了熟悉的食物香气。

  炸小黄鱼?

  他仍然倒着猫粮,眼睛却不由自主往那边瞥了瞥,“炸鱼?”

  这东西,他在阚泽家吃了不少。阚泽做这种小黄鱼是一绝,炸出来真的是外焦里嫩,连骨头都炸的酥脆,嚼起来丝毫不费力。司景吃的多了,这会儿光是闻着味道就自动自觉分泌了口水,余光看了好几眼。

  满满一大袋子,足够他吃小半个月的了。

  阚泽:“这是给小花带的。”

  他顿了顿,道:“可小花既然不在,不如,就先分了?”

  “……”猫界大佬这会儿很想喵喵冲他咆哮,我在,我在的啊!我的食物凭什么要分给其它猫吃?

  可他到底是有胸襟、会照顾同族的司大佬,虽然满心不高兴,却还是答应了,“哦。”

  他站起身,把小鱼干拎过去,“我来分。”

  阚泽忍笑。

  司景背对着他,装模作样往食盆里平分小鱼干,趁着身后的男人不注意,手飞快地动了动,几条油炸小黄鱼便进了嘴。司景鼓着腮帮子,咀嚼的悄无声息,一面分粮一面偷吃,一口一条,特别顺嘴。

  猫们排排坐等分鱼,俨然没看出司景这会儿正假公济私呢。

  它们的年夜饭全都上了桌。阚泽还带了些热菜,与司景一同在桌边坐下,这里没有电视,也没法看什么春晚,身边全是毛茸茸的猫,个个儿卷着尾巴在他们旁边踱来踱去。

  这是阚泽吃过的最热闹的一餐。从头到尾,喵呜的声音便几乎没有停过,司景自己也埋头吃,吃到喜欢的,眼睛便不由自主瞪大了,接下来下箸如飞,几筷子都冲着那道鱼去。

  阚泽不和他抢,反而将鱼的刺全都一根根往外挑。司景瞧着最好的那一部分鱼在他碗里,只好可惜地再去夹背上刺多的肉,可过了会儿,那挑干净的鱼肉反而稳稳降落在他碗里了。

  司景瞪着眼,倒是一愣。

  “干嘛?”

  阚泽笑笑,嘱咐他:“吃。”

  “……”

  司景瞧着那块白生生的鱼肉,内心不知为何有些异样。他沉默了会儿,还是拿筷子夹起来,一口塞进了嘴里。

  不、不吃白不吃!

  山上很寂静,吃饱喝足后,已经接近午夜。从山上向下看,正是灯火通明时。司景揉着小肚子出来消食,抬头看,还能瞧见一抹清冷冷的月亮。

  这几年,正是禁烟花爆竹的时候。那些摔炮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都完全听不见了。天上也空空荡荡,看不见半个烟花。

  司景裹紧了羽绒服,悄无声息让猫毛长得更多了点。从胸到腿,密密麻麻奶茶色的一层,活像是穿了件厚实的连体毛裤。

  身后男人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出来,只在后头站着,像个沉默的影子。

  司景吸吸鼻子,问:“什么时候了?”

  “快十二点了。”

  收拾完碗筷的阚泽走上前,和他并排。

  司景的眼睛仍然朝底下瞧着。半晌后,他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你不回家?”

  阚泽回答:“我没有家。”

  “那可真是巧,”司景唇角上扬了下,说,“——我也没有。”

  于是俱又陷入沉默。

  夜风刮得更大。旁边树的叶子希希瑟瑟地抖,偶尔有不知名的鸟的叫声。司景说:“你之前过的年是什么样子的?”

  阚泽一怔。

  他从漫长的记忆中挖掘来挖掘去,也只能知晓那一年与小花一同共度的节。他记得猫崽子被按着套上毛线裙,屋里头的人哈哈笑着倒成一团,短腿猫瞪着橄榄青的眼,一脸地生无可恋,惹急了便直接挥上了爪子;他记得它蹦过来,用湿润的鼻子蹭了蹭他,胡子蹭过来,带着痒意。

  那些只是几十年前,却像是无比遥远的事了。

  见他沉默,司景自顾自往下说:“原来这种节日,可热闹了。”

  这样的日子像是打开了他的话匣子,不知为何,他竟莫名想把心底里存的那些东西全都吐出来,污泥也好温存也好,都倒个干干净净,“原来的时候……”

  “他们都会玩炮,各种各样的。”

  “一摔一个响的,像小飞机一样能冲上天的,在手里头拿着燃烧的……要是埋在雪里,能炸出个坑来。”

  于是孩子们又都嗷嗷叫着,捂着耳朵躲得远远的。偶尔路过的,猝不及防,倒被喷了一身的雪。

  女主人那时候肚子已经有些显怀,也被递过来一根烟花棒。她拿在手里头笑着,司景就趴在她肩头,眼里映出的都是星星点点的火光。

  “过年啦!”

  “过年——”

  可现在这些,都没有了。

  人已不在,景也并非当初。年像是块被嚼烂了吐出来的口香糖,软塌塌黏在地板上,品不出一点甜的滋味,反而生出了苦涩。

  司景深吸了一口气,瞧着手机。

  “马上就该到十二点了,”他说,“该过,还是得过。”

  哪怕不是当年的模样呢。

  秒针缓慢向前移动着,司景倒数,“三——二——一——”

  眼里头忽然映出了火光。身后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拿来了一把烟花棒,这会儿有几根点燃了,刺啦刺啦地响,顶头冲着小小的金色火花,上下跳跃。

  他一如既往地笑着,火花把他的侧脸也映亮了。男人在跳跃的光斑里,说:“司景,新年快乐。”

  “……”

  司景愣愣地望着他,半晌后,抿了抿唇。

  “这里不让放烟花爆竹——”

  “没事,”阚泽说,“这不属于烟花爆竹。”

  “……”

  “要来吗?”

  阚泽冲他摊开掌心。

  司景没说话,沉默了会儿,伸过手去,接过了几根。烟花棒飞快地烧着,多少给这空气带来了点热意,他控制着这近乎发白的火花,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圈。那圈把山下的灯火框了进去,他忽然有些眼睛发酸。

  “不就是玩个这吗,”司景使劲儿眨眨眼,说,“多大点事——看我给你画个大的——”

  他在半空里比划出了一片巨大的叶子,扯着阚泽袖子让他看,“怎么样?”

  得到了阚泽不遗余力的夸奖。

  司景的尾巴都快翘上天,继续饶有兴致转着圈,偶尔探过头去,看眼阚泽在画什么。一个圆里套俩小圆,尖耳朵,两边各三道线,司景看着看着,明白了过来,“你是在画——”

  他硬生生把“我”这个字咽下去,“猫?”

  瞧见男人点头,司景不满意了。

  “你这叫什么猫,”他摩拳擦掌,“猫起码要画成这个样子!”

  司大佬在空气里比划了硕大无比一个圆,像是老虎和山豹,并且画出了巨长无比的四条腿,非常像和野兽杂交了的长颈鹿。

  司景睁着眼,坚定不移,“这才叫猫!”

  阚泽笑意更深,伸手又画,“腿没有那么长。”

  他比划出了四条拇指一样的小短腿,短的可怜可爱。

  司大佬干脆过去抢作画工具,嚷嚷:“腿就那么长!你给我,给我——”

  渐渐便笑闹做了一团。

  夜风不小,阚泽身上的气味远没有在房中清晰。司景费劲儿捏住他两只手腕,瞪圆了眼去拿烟花棒,“得是这样才对——”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他恍然发觉,这会儿两个人已经离得这般近了。他甚至能看清阚泽的每一根眼睫毛,这会儿它们都弯着,又长又密,遮住底下月牙一样弯起来的眼,浅色的瞳孔里,只塞了一个他。

  就好像世间万物都没有入男人眼似的。

  那只拆家的二哈好像又迷路了,重新一头扎进了心里。司景陡然把手松了,有些心神不宁,许是因为心跳的飞快,这会儿竟像是供不上了氧,他把烟花棒一丢,低着头往里走,“我先回去。”

  阚泽加快脚步,仍然与他并肩。

  “下山?”

  司景说:“我就在这儿睡。”

  他这会儿很有点静不下心,并不想再向山下跑。内间里还有张床,虽然不大,可凑活凑活睡一晚也不错。

  千年的老猫薄荷听了这话就开始暗搓搓揉叶子。一面在掌心里掐着嫩芽,一面若无其事地表示:“的确是太晚了。”

  司景没多想,“嗯。”

  阚泽继续铺垫,“天这么黑,山上也没人,下去恐怕不方便。”

  司大佬径直走路,“嗯。”

  阚泽终于抛出了内心想法,“如果可以,能不能让我也在这儿住一晚?”

  “嗯。……嗯?嗯???”

  司景唰的扭过头,瞪大了眼。

  无奈阚泽健步如飞,已经走在了他前头,“我先去铺铺床。”

  司景:“……”

  等、等会儿,谁特么要答应和你一起睡了啊!

  新年的第一天,刚刚迎来的崭新的凌晨。猫们各自缩回了猫窝,司景在地毯上盘着腿,怒视着抖被子的阚泽。床不怎么大,一米五X一米八,司景一个人伸展开长腿都勉勉强强,一想到还有个人形六神躺他床上就要炸毛,伸长腿去踹他。

  “睡不下!”

  阚泽握住他飞踹过来的脚,白生生的,上头淡青的血管都很明显,趾甲还透着点粉,像是桃花扑簌簌摇曳着透出的颜色,“睡得下。”

  睡得下个仙人板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