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月归人
这是一番又长又臭的废话演讲,除了在前面两句话里提到新妃和即将到来的幼崽,后面全是在夸赞自己是一个多么伟大而英明的皇帝。
池寻无聊地数着皇帝手上的戒指到底有多少个,突然看到一直站在皇帝身侧的凯兰脸色不是很好看,哪怕施了一层厚厚的粉黛,也难掩苍白。
哪怕立场不一致,池寻也忍不住同情这名omega了,哪怕科技再发达,生育还是会对身体造成影响,更何况凯兰已经为皇帝诞下了两个幼崽。
他的孕前期只会比自己更加难受,却要在这里站这么久,只为了听皇帝的废话。
比裹脚布还长的开场致辞终于结束,音乐声响起,池寻看到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一起举起酒杯为这位即将到来的皇室成员干杯。
他举起酒杯碰了碰,连唇都没有湿。
陆斯恩象征性地抿了一口酒,侧身在他耳边低问:“有没有不舒服?”
池寻摇了摇头,“问题不大。”他舔舔唇,有些得意,“我一滴都没有碰到呢。”
“真聪明。”陆斯恩捏了捏他的手心,让侍从把他手边的酒换成了果汁。
精致丰盛的菜肴一道道送上来,池寻却没有什么胃口,看见肉更是恶心,只好挑着里面的蔬果象征性吃几口。
别人的恶心反胃症状都是在孕早期,自己居然是在孕中期。
他摸了摸肚子,崽啊,你懂事点,让爸爸撑过这个宴会再闹行不行?
宴会进行到一半,安排的宫廷乐师和舞者上来表演,池寻借机放下手里的刀叉。
音乐沉重而缓慢,听得池寻昏昏欲睡,死死咬唇才没有打哈欠。
“说起来,莱德罗斯夫人肚子里的幼崽和王妃肚子里的幼崽年龄也相近,等幼崽出生后,不如送进宫里一起抚养如何?”发话者是盖伦侯爵,他满身都是酒气,喝了一大口酒,小眼睛里满满都是恶意。
其他贵族见风使舵,点头应和,“是啊,你俩还年轻,哪里会教幼崽呢?”
“这简直是天大的福气,没有地方能比皇宫能有更好的教育了。”
“两个幼崽做个伴也挺好的啊。”
池寻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莱德罗斯夫人是指自己,他冷笑一声,谁不知道皇帝身边的孩子没有一个活下来的,他们让自己把幼崽送进宫,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胃里那股恶心感他也不管了,他默不作声拉住陆斯恩的手,在他手心上点了点,我来怼。
他晃了晃水晶杯里的果汁,悠悠开口,“谢谢盖伦侯爵的建议了,不过侯爵您和陛下年龄也差不多,不如你把自己送进宫里重新接受一遍教养吧?“
盖伦侯爵被他这番话气到赫赫大喘气,“你……你……”
原本他和皇帝都商量好了,只要陆斯恩一出声怼他俩,他们就能说陆斯恩没有教养不适合教育幼崽,顺理成章提出把幼崽接进宫一起抚养的事情,却没想到陆斯恩精神力受损后人也胆小了,居然躲在一个omega后面一声不出?!
池寻冷笑,又把火力对准了那几个落井下石的贵族,“把幼崽送进皇宫养是福气?这福气我们公爵府消受不起,还是让给你们吧,你们刚才说得那么大声,一定很期待吧?”
那几个凑热闹的贵族脸一下就黑了,“这……您说笑了,我们在开玩笑呢,哈哈……”
都知道宫里幼崽活不久,他们哪里舍得送进去?谁能告诉他们这平民出生的公爵夫人怎么这么猛啊!怼得他们都不敢开口!
没有人敢讲话了,生怕下一个被怼的就是自己,宴会厅里只剩下音乐声。
“够了。”皇帝面沉如水,“他们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何必咄咄逼人?”
”是啊,我也在开玩笑,帝国人人都知道自己的幼崽自己养,我们可不会做那种生而不养的人,陛下,你觉得呢?”池寻坦然和皇帝对视,丝毫不见惧意。
想到陆斯恩童年和少年时期的遭遇,他早就想骂骂皇帝了,不问不管你当什么爹?!
生而不养的皇帝脸黑得像煤炭,他何尝不知道这句话是在阴阳怪气自己,他瘦削的脸肉抽搐了几下,一双黯淡无光的蓝眼死死盯住池寻,凶光毕露,正想发怒,可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转瞬之间,他又换上一副慈祥的模样,“以前,是朕对不起陆斯恩。”
他端起酒杯,拉着王妃走下主座,朝着他俩的位置走来,杯中的酒液随着他的动作摇摇晃晃,像是猩红的血液。
“没想到啊,你转眼间就从一个小豆丁长得比朕还高了,还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幼崽。”
池寻从他的眼底捕抓到了一闪而过的嫉妒和不甘。
他在嫉妒陆斯恩,嫉妒他强壮的身体,嫉妒他美满的家庭。
陆斯恩站起身,脸色平静,并没有回应。
皇帝越走越近,他的目光数次停留在池寻微鼓的肚子上,“不过他们说的也有道理,最优秀的教师在宫里,你们可以考虑考虑把西里尔和幼崽一起送进宫里上学,晚上再接他们回家。”
“毕竟是朕的亲孙子,帝国的小王子,就该享受帝国最优秀的教育!一个贵族幼儿园算什么回事?!”
然后池寻听到了最恶心的一句话。
“毕竟我是你的父亲,怎么会害你呢?”
皇帝走到他们面前,池寻闻到了一股腥臭的腐朽的味道。
哪怕屏住呼吸,那股臭味还是源源不断地飘进鼻子。皇帝是多久没有洗澡了?居然懒成这样。
胃里的恶心感堆积到极点,他紧紧捂住嘴。
别吐出来啊!
皇帝还以为他是被自己的话感动到了,暗笑他好骗,正准备再说两句。
“哇——”
“啊啊啊啊啊!!!”贵族们从未见皇帝狼狈成这样。
“池寻!”
“来人!快来人!”
一顿鸡飞狗跳,宴会厅迎来前所未有的热闹。
池寻靠在陆斯恩身上,低头那股恶心感终于消失了,他对上蓝眸里的担忧,轻轻摇了摇头,“没事,正常反应。”
缓过气来,他赶紧换上另一个表情,面带歉意:“抱歉陛下,我不是故意的,幼崽、幼崽太闹腾了,您没事吧,我给你擦一擦!”
表面道歉,实则在提醒我是孕夫,怀的还是皇室的血脉,你可不能怪我哦!
“擦什么擦!来人!快来人啊!”皇帝再也维护不住慈父的外衣,身上的秽物让他差点发疯,居然也是没忍住,跟着吐在了自己身上。
这画面太惨不忍睹,众人不约而同离他远点,侧过脸不忍再看。
太恶心了。
等他吐完了宫人才手忙脚乱过来收拾残局,说来也巧,他身上的衣袍太宽大,地上居然没有沾到,全落他自己身上了。
“陛下!”一道娇小的身影凑过来,池寻不小心被蹭了一下,陆斯恩赶紧扶住他。
凯兰赶紧握住皇帝唯一干净的手轻声细语安慰,宫人们一拥而上送他俩回宫。
主角都走了,宴会被迫中断,就此作罢。
贵族们一边离场一边讨论今晚狼狈的皇帝,脸上是遮不住的幸灾乐祸,哈,没想到能看到皇帝出丑,值了!
池寻摸了摸口袋,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看向陆斯恩,“很晚了,我们先回去吧。”
陆斯恩点头,“好。”
第157章
悬浮车往公爵府的方向驶去,池寻侧过头,看着金碧辉煌的皇宫慢慢变小,表情凝重。
陆斯恩以为他身体还没有缓过来,沉声道:“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池寻抓住陆斯恩的衣摆,摇摇头,“不是因为我的身体。”
陆斯恩动作一顿,转过头看他,omega的侧脸轮廓在操作屏灯光的折射下显得有些冷,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唇角绷紧,显然是有心事。
池寻深呼吸一口气,转过头看到皇宫已经彻底消失在视野里,而窗外夜色沉沉,没有其他车辆和行人,才伸出了一直塞在口袋里的手,一管透明的药剂在他手里散发着幽光。
明明颜色不一样,他们却知道这是再熟悉不过的那个违禁药剂。
陆斯恩陡然一愣,脸色随即冷下来,“这是谁给你的?”
他拿过那管药剂随手扔到一旁,握住omega的手仔细检查,确定柔软的手心没有沾上什么东西后拧成结的眉头才松下来。
“是王妃给我的。”池寻将自己的揣测说出来,“应该是他借着问皇帝情况,故意蹭了我一下趁机塞到我衣服里。”
刚才人多眼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皇帝身上,凯兰做得太隐蔽,如果不是陆斯恩抱住他的时候腰侧被咯了一下,说不定都没发现。
“你说……凯兰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受了皇帝的命令?”
皇帝的态度已经表明凯兰肚子里的幼崽不出意外的话将会是未来的皇储,这事对凯兰有利无弊,池寻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冒着被皇帝发现的危险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把药剂偷偷塞进自己口袋里,难道是受了皇帝的命令玩碟中谍?
陆斯恩眼底杀意闪过,自从他回帝星后没有停下过对违禁药剂的追查,派了不少人伪装成卖家去黑市买药剂,市面上大部分药剂都被他的人摧毁了,却迟迟找不到生产药剂的源头。
虽然知道药剂和皇帝脱不了关系,他却一直找不到可以揭露的证据,查药剂一事也被迫中断。
却没想到皇帝的妃子会偷偷塞还没有在市面上流通的药剂给他们,无论凯兰的目的是什么,却也能让他们接着往下查了。
无数猜测在心底闪过,蓝眸目光阴沉,仿佛在酝酿着暴风雨,他将那瓶药剂收到一个密封的小盒子里,“这事我会去查,让人想办法联系上凯兰,你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池寻点头,“嗯,我明白的。”
第二天下午,面容冷峻的Alpha站在人来人往的幼儿园门口,手里拎着的精致包装盒和他身上的气质格格不入,引得不少人瞩目。
猛A和蕾丝带漂亮盒子什么的,也太好玩了,难道是送给幼崽的下课礼物?
陆斯恩面不改色心不跳,看见林风眠的悬浮车停下,就迈着大长腿走去,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这是池寻为了感谢你们照顾年年新做的糕点,芒果味的留给陆惟。”
林风眠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陆惟芒果过敏是家里人都知道的事情,看来里面有东西,他笑着接过盒子,“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下课铃声响起,两只幼崽一起牵着手出来,嘴里还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陆家新养的小萨摩耶。
“小许哥哥,为什么椰子不跟崽崽睡觉呀?”幼崽想起椰椰看到他时整只狗快斗成筛子,一摸就恨不得厥过去时的模样,有些沮丧。
崽崽是什么很恐怖的崽吗?为什么椰子和小许哥哥玩不和他玩呢?
被他抱的时候还一副狗生无望的样子。
陆许:“……”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椰椰这么害怕的模样,可看到弟弟难过得像朵快枯萎的花,他还是绞尽脑汁地安慰弟弟。
“大概、大概是因为你身上的味道太厉害了。”六岁的幼崽好不容易才想出一个理由,“它刚刚来到我们家的时候也是这样,等你和它熟悉就好啦。”
“诶?真的吗?”幼崽抬起头,难道自己身上的味道这么厉害吗?!明明都没有变出兽形,就能让小狗怕成那样?
陆许一愣,他说完后才后悔,还怕自己的话会让年年不开心,没想到弟弟却瞬间变成了灿烂的小花朵。
“哇!那崽崽就是很厉害很厉害的大老虎了诶!”幼崽骄傲叉腰,父亲和他说过,只有很厉害的猛兽才能用气味吓退猎物呢!
没想到自己也做到啦!
看到人群中那道格外显眼的高大身影,幼崽眼一亮,和陆许告别后迈着小短腿跑过去,熟稔地抱住大长腿,“父亲,崽崽准时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