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拾意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 连他乡遇故知的激动都没有?”
简沐冷眼看他,“这是他乡遇仇敌。”
那嫌弃的态度, 与抱着暖手宝亲昵宠溺的态度简直就是天地之别, 妖神大人仍旧难以接受这种落差, 不由得内伤了。
能让一个全世界包括镇守者都无可奈何的变态感觉到这种心情,简沐也称得上是独一无二的nb了。
妖神大人不羁的坐在地上,满脸不爽,又问:“哪怕是你那群方寸大乱的队伍现在打成了一锅粥?”
一锅粥和你有个什么关系。
大魔王脸上的不屑明晃晃的露出这个意思。
他自信的道:“他们没那么蠢, 我出事了还要打的你死我活, 起码有小意在, 出不了问题。”
小意小意
名字比较孩子气, 但是为人处事却很大气, 而且稳重成熟有谋略, 是大魔王最待见的谋臣,这要封个官, 绝对是宰相。
白冗看他,一把将人拉到怀里, 也不介意简沐对他的嫌弃,又是委屈又是满足的蹭着他白皙的脖颈, 然后挥手将当时混乱的画面展现在他面前, 带着几分玩笑几分认真, 说:
“你瞧瞧,这完全是一盘散沙,你的小意正急的吐血呢, 还不如把这群人交给我,我来给你管理,保证……所有人都服服帖帖的。”
他是妖神,论手段论实力强横,自然毋庸置疑,也有底气说这话。
甚至于现在这个时候,简沐就完全任由着他把自己抱在怀里,因为心知不是对方的对手,况且也不在乎这点小事。
简沐坐在白冗的怀里,懒懒的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突然低下头,似笑非笑,一字一句,“妖神大人活了亿万年,不说别的,单说强大的实力确实令我心生征服欲……不过,”
他低低一笑,无限戏谑,“您这算自荐枕席,想做正宫?”
白冗的身体骤然僵住,那玩味轻佻的话语在明晃晃的刺激着他的神经,刚刚升腾起的那一丝真情实感,在顷刻间迅速龟裂,荡然无存!
他一手扣住简沐的后脑勺,侧着头压上去狠狠的撕咬那瓣薄唇,让他无情凉薄的话语尽数吞进去,几分恼怒,几分情难自禁。
明明的那么刻薄的一张嘴,说出的话永远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偏偏……甜的让人沉沦。
简沐就懒洋洋的任由他亲,不反抗也不主动,一吻结束时,突然恶劣的笑,嘲弄道:“妖神大人这赌约,看起来是要输了。”
白冗对他这张嘴是又爱又恨,忍不住又咬了一口,耳鬓厮磨间低低的骂了一声:“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大魔王哪管他的心情,对着妖神左瞧瞧右瞧瞧,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的原型是什么样的?”
“总归不是你喜欢的那种!”白冗气极,“简沐啊简沐,毛绒绒对你而言就这么重要吗?”
简沐不答,撇撇嘴,嫌弃的意味流露出来,“你还是变成大白吧。”还顺眼点。
白冗:“……”
得了,惹不起这祖宗。
一只大白猫夹杂着雷霆万钧跳进简沐的怀里,硕大的猫猫头仿佛赌气一般恶狠狠的往他怀里挤,修长的四肢显得格外的高挑,毛茸茸的山竹爪一片雪白,简沐捏了捏,肉嘟嘟的感觉让人爱不释手。
他扣住那只赌气的猫脑袋,又忍不住抚摸了一把如绸缎般顺滑的皮毛,一阵唏嘘:“我现在已经退让到连人造猫都可以吸的地步了。”
白·人造猫·冗发出响亮的冷笑。
简沐揉了揉他的脖子,伸手将大尾巴托起来,颠了颠,真沉,起码有十几斤,抱在怀里宛若在抱一头凶狠的猛兽,还是正在气头上随时可能咬你一口的那种。
能把妖神大人逼到这种程度,大魔王表示很是愉悦,这种满足感只有与同阶级甚至高他一阶的人进行较量才会获得,也算是白冗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简沐抱着他往前面,脚步优雅闲适如闲庭散步,东看看西看看,四处琼楼玉宇宛若仙境,却也渺无人烟,他走了几步,主动开口:“这里就是仙界?”
大白猫窝在他怀里,优雅的甩甩尾巴,不屑的道:“没有仙人的仙界,不过是一片废墟而已。”
真死绝了啊。
虽然早有猜测,但是听到确切答案,简沐还是忍不住挑眉。
“那岂不是什么毛绒绒都没有了。”
白冗:“……”
日常噎妖神之后,他继续优哉游哉的往前走,脚步突然一顿:“那是什么?”
宫殿大门前,倒着一具白色的雕塑,通体莹白似玉,偏偏刻的惟妙惟肖,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睁开眼睛。
白冗:“是陨落的仙。”
简沐:“陨落后化为雕塑?”
“然后在漫长的时间里渐渐消散。”白冗奇怪的问:“你没什么感觉吗?不觉得难过?”
简沐奇怪:“为什么难过?”
他抱着大白猫走上前去,近距离观察这具雕塑,尝试着伸手去碰触,指尖落在上面的一瞬间,雕塑化为万千碎末然后涌进了他的身体里。
紧接着,四面八方的雕塑仿佛受到了什么召唤一般,顷刻间尽数碎成粉末,落在他的身上,形成极致的绚烂。
这是……怎么回事?
白冗微微一愣,随即大笑出声,“当人族面对陨落的仙人时会产生共情的,你没有,不仅没有你还将他们都吸收了!简沐啊简沐,你可真不是什么人类,不,你简直就是食仙兽!”
简沐:“……有这种种族?”
白冗:“没有,你自创的。”
“滚。”
简沐闭上眼感受了一下,身体里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仿佛更充盈更具力量,同时……也对这座天宫产生了微妙的操控意识。
他的灵识更加肆无忌惮的向四周扩张,方圆千里的景色尽数展现在眼前,然而就像白冗说的那样,这里已经沦为一片废墟。
“仙界当初,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
白冗:“你求我啊。”
简沐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与此同时四方力量疯狂涌来,在一瞬间将白冗驱逐出这片宫殿。
大白猫的身影一晃,灵巧的跳到宫殿大门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爽的道:“又是用完就扔。”
简沐皱眉看他,反问:“又?以前什么时候用过你?”
白冗:“……”
他当然不会将那件奇耻大辱说出来,妖异的光芒在猫眼中一闪而过,他轻佻的道:“你可以自己想想,好了,时间到了,你该回去了。”
远处,仿佛有一阵吸力,在召唤简沐的身体,他微微蹙眉,却没有拒绝,随着这阵引力消失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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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沐能感觉到灵魂在缓缓下降,与身体慢慢的融合在一起,与此同时灵识向外扩张,眼前的画面尽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重伤倒地的文鳐,鲜血顺着他的肩膀涓涓往下流,那一处刀伤几乎将他的身体从肩膀处一分为二,他的脸上布满了戾气,死死地盯着貔貅消失的方向。
貔貅俨然已经入魔,两败俱伤后却仍旧托着重创后的身体强行带他离开,那个斯文英俊笑眯眯的男人,此时却笑得邪气而疯狂,将他的身体抱紧幽闭的空间,仿佛如获珍宝一般紧紧的抱在怀里。
男人的呼吸就在他的耳边,压抑的笑声带着不可抑止的疯狂,他发出满足的喟叹,轻轻的说:“真好,你现在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陷入疯狂的貔貅陷入不会察觉到,简沐的灵魂正在冷眼旁观这一切的发生,而白冗更是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他拥住少年,声音轻柔而满怀恶意,说:“你瞧,这是不是一盘散沙。”
另一边
秦小意等人终于察觉到不对,追上来时看到的就是重伤倒地的文鳐,脸色骤然大变。
文鳐靠着墙壁,鲜血溅在他的脸颊,戾气中泛着妖冶,他冷声说:“貔貅入魔,带着他的身体逃进了结界深处。”
秦小意眼眸一沉,“他想独占简沐。”
“显而易见,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简家主脸上的冷色更加浓重,干脆抽身追了上去。
唯独狐瑾,在所有人陷入这场争夺战的时候,他却轻巧的落在了后面,将伤药丢给文鳐,笑意从容:“他入魔不假,但是能带走简沐的身体,却有你放水的功劳。”
文鳐将甘露倒在伤口处,那里顿时冒出白烟,发出滋滋的响声,他却面不改色,反倒哼笑一声,反问:“你不是也心知肚明?”
"貔貅与你我最大的区别就是入魔,这是他的危险之处,也恰恰是他的弱点。他无法隐忍下来再做谋算,必然会抓住一切机会带走简沐,哪怕知道成算不高,哪怕知道这是一个陷阱。”
九尾狐狡诈而狠毒的说:“我们需要的也恰恰是这个结果,简沐不会喜欢我们插手貔貅的事情,但是如果他自己作死惹恼了他,那就……怨不得旁人了。”
简沐显然也清楚这一点。
他挣脱白冗的怀抱,懒得搭理这个不是东西的家伙,灵魂与身体凝实,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陷入偏执的貔貅,深深的叹了口气:“早知道这样,怎么也要提前解决入魔这个问题。”
没料到他醒来的如此之快,貔貅微微一怔,随即脸色阴沉,他欺上前,攥住少年的手腕,阴鸷而执拗的问:“你招惹了我,现在后悔了?”
简沐:“……”
他幽幽地道:“我不是很喜欢玩什么囚禁py你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你会挨揍的……大熊猫。
第四十章
打国宝犯法吗?
不知道, 反正现在已经打了,而且没有目击证人。
唯一的目击证妖白冗正悄悄地往旁边挪了几步,又挪了几步, 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他算是明白了,这个人类是真凉薄, 对谁都一样, 狠起来连最喜欢的大熊猫都暴打不误。
简沐是真的气坏了,之前才和文鳐打的两败俱伤的貔貅哪里是他的对手,这时候正躺在地上满身是伤, 双眼充斥着不可置信。
他还是小看了对方,以为上次完全是简沐趁自己没有防备, 再加上那次说是打架但更像是**,到最后他干脆便变成了原型和对方滚在了一起, 哪里像这次, 完全是被摁在底下拳拳到肉。
偏偏, 对方眼中的冷漠,完完全全的刺痛了貔貅的心。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在一起……”
他的心态越发偏执, 身上鲜血淋漓, 那股压抑而疯狂的气息也就越发浓重, 死死地攥着少年的手腕,血眸死死地盯着简沐,悲凉而绝望的道:“简沐,你是要告诉我, 我们根本就没有两情相悦,你一点也没有爱我,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他以为,只要解决了那群碍眼的情敌,他就能独占他的珍宝,却没想到这份珍宝从一开始就不是他的。
简沐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凶残又暴力,直接将那股冲上来的黑气给拍散了,骂道:“你什么脑子?喜欢就要关起来?那我怎么没把你关进竹馆里不让你出来呢!“
“这不一样!”
貔貅现在的模样简直惨的不行,他身上的伤口崩裂,鲜血大面积的浸透了身上的衣服,身上散发着浓重的死气,又因和喜欢的人类脑回路不在一个频道上而悲愤欲绝,直愣愣的呕出一口血,激动的控诉道:“我喜欢你是想和你上床的那种爱意,不是你对待毛绒绒的宠物心态!”
“简沐!我有灵智,有情感,会喜欢你想要亲吻你想要独占你,会因为你的冷漠而痛苦,因为你将你为数不多的感情分为很多人都嫉妒,会因为你无法回应我的爱情,始终将我看成一个宠物而绝望!”
青年站了起来,看着皱眉不解的人类,惨笑道:“你瞧,我说的这些,都是你无法理解的。”
他说完,扶着墙跌跌撞撞的往外走,脸颊上的鲜血混合着其他的液体而变得亮晶晶,激动的情绪渐渐地化为一片死寂,走出这道门之前,他哑着嗓子轻声说:“抱歉,是我太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