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饮长歌
顾白点了点头,意识到对方看不到之后,又轻轻的应了一声,说道:“好看,谢谢白先生。”
“一般人可看不到的。”白虎可高兴的说道。
之后几个小时里,穷困神兽白虎驮着穷困艺术生顾白,从西部这头浪到那头,那头又浪到了这头。
他们在夜色下的草原里追着一群藏羚羊跑,听了高山泉水在寂静的夜里叮咚作响,上了雪山顶触碰了洁白不染尘埃的纯净白雪,兴致来了又重新上了天,欣赏着没有云彩遮挡的星河。
白虎掐着时间,在十点钟的时候驮着顾白准备回酒店,今晚上出来浪的事儿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司逸明绝对不能知。
其原因嘛,是因为白虎本身不想让司逸明知道,他堂堂一头神兽白虎,竟然穷到只能支付出这样的报酬。
神兽里除了司逸明之外,都是要脸的!
然后一人一虎一转头就看到了一头气势汹汹杀过来的貔貅。
卧槽!!
白虎吓得耳朵都怂成了飞机耳,驮着顾白转头就跑。
顾白茫然了两秒,刚想说为什么要跑啊,就感觉后领被人拎了起来。
嘴里叼着个崽的貔貅龙尾一甩,只听白虎“嗷呜”一声就宛如一个球一样飞了出去。
那声“嗷呜”实在是太过于壮烈,距离极近的顾白脑子“嗡”的一声,闭了闭眼甩了甩脑袋之后,再一抬头就是一片温暖的黑暗。
顾白愣了好一会儿,从卷成了一个卷的被窝里探出个脑袋来,又摸了摸自己暖烘烘的被窝和身体,怔怔的看了锁着的窗户好一会儿,才滚了两圈把自己从被卷里拯救了出来,翻身下床拉开了房间门。
外边黑漆漆的,没有人。
没有白先生也没有司先生,客厅的屋子没有亮灯,门窗也紧闭着,看起来白先生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又是梦?
但不应该啊。
顾白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他一边琢磨着一边打开了工具箱,拿出了水彩颜料和画纸,丝毫不肯浪费时间的肝起了稿子。
顾白直觉自己还能够清晰的回想起每一个细节的记忆,应该不仅仅是梦境而已。
但他又觉得如果不是梦的话,神兽白虎开口说话是白先生的声音这也太扯了。
之前梦见过的貔貅开口是司先生的声音也很扯。
“……”
顾白愣了好一会儿,目光缓缓的挪到了手腕上挂着的貔貅玉串上。
噫!!!!
总、总不能真的是神兽显灵……
……吧?
作者有话要说: 顾白: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封建迷信!![BGM:义勇军进行曲]
司逸明:你还是别动脑了。
第33章 S市周边的妖怪们全都知道有顾白这么个妖了。
顾白握着画笔, 瞅着自己手腕上挂的貔貅玉串, 感觉有点方脏。
他小心的把画笔放到一边, 俯身把箱子里的白虎的那张草稿双手捧着,端端正正的摆上来, 刚准备连带着手上的玉串也取下来,又想到司逸明之前叮嘱的一定要贴身戴着的事情,又停下了动作。
他摸了摸手腕玉串上雕着的貔貅, 满脸肃容又带着点颤抖的小声喊道:“貔、貔貅……先生?”
玉串毫无动静。
顾白稍微松了口气,又摸了摸那个玉雕,声音稍微大了点:“貔貅先生?”
玉串一动不动, 房间里毫无异状。
顾白犹豫了好一会儿,然后一边摩挲着貔貅的玉雕, 一边提心吊胆颤巍巍的喊:“司先生?”
依旧什么都没发生。
顾白长舒了口气, 依葫芦画瓢的对着白虎那张草稿喊了一遍, 喊了一圈也没喊出什么东西来——主要是没有喊出司先生和白先生的顾白使劲儿揉了揉脸,放下了心。
虽然他依旧觉得那不应该仅仅只是梦而已。
顾白还是比较倾向于是神兽显灵什么的。
之前因为他要画貔貅却不知道应该怎么画, 所以貔貅跑他面前溜达了一圈, 现在他画好了白虎,所以白虎心情一好就带着他跑出去溜达了一大圈。
不是说有什么灵魂出窍之类的玄学说法嘛, 说不定人家白虎就是他的魂魄出去溜达了一圈呢。
至于最后出现的貔貅……
顾白摸了摸手腕上挂着的貔貅玉串, 觉得大概是这串玉串的缘故。
毕竟貔貅一到, 第一反应就是把他从白虎背上叼过来——顾白觉得那应该是一种保护的反应。
也可能真的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顾白想这样认为,但心里总有个声音告诉他不是的。
不是就不是吧。
真实就真实。
顾白收回搓揉自己脸颊的双手, 决定把这样的经历当成是爱丽丝梦游仙境一样的,独属于他的梦境一般的奇遇。
别人想有这样的梦,想见这样的奇迹还见不着呢!
能够拥有这样的小秘密,哪怕只是回忆呢,也是相当不得了的一个经历。
搁普通人眼里,这就可是奇迹啊!
顾白正儿八经的架起了画架,端坐在画架前边认认真真的画了起来。
不管是那片夕阳还是山涧的泉水,抑或是夜色下奔跑的藏羚羊和璀璨清晰的银河,哪怕是那头憨头憨脑一点神兽风范都没有,愿意驮着他指哪儿飞哪儿的白虎,都是非常值得记录的画面。
现在手头只有水彩和彩铅,但这并不妨碍顾白给自己这份美好的经历留下一个大范围的概念草稿。
司逸明回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却发现顾白屋里的灯还亮着。
他轻轻敲了敲门,并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干脆轻轻推开了顾白的房门,发现顾小白正呈大字型横躺在床上,敞着个小肚皮,手里还拿着一支彩铅,画架上晾着一张水彩,桌上放着几张彩铅画的极其粗略的概念草稿,床上还有一张没画完的。
他这会儿已经香甜的睡了过去,脸上还带着一点点未尽的笑意,看起来是极为开心的。
司逸明顿了顿,轻手轻脚的走进去,拿起那几张画看了一圈,微微挑了挑眉。
顾白的笔触总是非常奇妙的,哪怕是黑夜的景象在他手底下也能散发出一股融融的暖意来,连月光的冷色调在他的画面中都像是一层温暖的柔纱。
看来是真的挺开心的。
司先生将散落的画都整理好放到了桌上,又运起灵气,在丝毫没有惊扰到顾白的情况下,将他塞进了被窝里。
这么晚回来,时间当然不是全花在揍白虎这件事儿上了。
司逸明并不反对白虎单独带顾白出去玩,但他回去的时间很不巧,都十点出头了马上要到十一点了,司逸明一见十点多了白虎还带着顾白在偏僻的野外浪就来火,第一反应当然是把顾白抢回来然后塞回酒店里去乖乖呆着。
酒店里有司逸明做好的小型结界,再加上白虎和貔貅两头神兽已经在这座城市溜达了好些天了,城市里边非常安全。
但在叼走顾白时小妖怪的魂魄却自己主动开溜了之后,司逸明就收了手,决定回头再让顾白吃点教训。
而之后的时间里,两头神兽主要干的事情,就是白虎捂着被抽的屁股,跟貔貅深刻探讨关于《如何照顾他人情绪(包括但不限于幼崽)》这个话题。
照白虎的说法,他这样把顾白的情绪堵回去,时间久了顾白是会变态的。
而顾白这会儿的状态,也的的确确的证明白虎的方法的确有效。
司逸明瞅着顾白带着笑的睡颜,感觉白虎说得似乎挺有道理。
以后视情况给白虎打个折好了,司先生想道。
司逸明瞅了进被子之后就忍不住钻进了被窝只露出一小撮头发尖儿的顾白,站在屋里瞅了好一会儿,面上的神情渐渐的恢复了先前的软和,心情还算愉快的坐在客厅里,安静的等着天亮。
顾白是被司逸明从床上挖起来的。
前一天晚上熬得太晚,顾白睁眼被司逸明连人带被子兜头掀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他瞪着眼看着司逸明,过了半晌,才反应了过来,慢吞吞的喊道:“司先生,早上好。”
司逸明点了点头,回道:“已经下午了,距离登机还有三个小时。”
顾白点了点头,刚准备迷迷糊糊的继续往后倒睡个回笼觉,倒到半路上“噌”的一下坐了起来,转头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之后,连声道歉的掀开了被子,火烧屁股似的冲进了洗漱间。
顾白的早午饭是随便买了点干粮在车上吃的,手里还拿着一盒司逸明塞给他的牛奶。
顾白头一次坐飞机,并不清楚是怎么个流程,很担心迟到的问题,整个人都跟错做了事情一样蔫哒哒的:“司先生抱歉,我今天没听到闹钟。”
“嗯?”司逸明开着车,顿了顿,“你闹钟我关的。”
顾白一愣。
司逸明偏头瞅了他一眼,解释道:“你昨天熬夜了,今天本就该多休息,而且机场距离不远,完全来得及。”
“嗯……”
顾白还想说点儿什么,他张了张嘴,又闭上,安安静静的啃完了自己的早午餐,又瞅瞅手上的貔貅玉串。
这一觉睡过去,烦恼却并没有完全被他抛到脑后去。
近一个月的朝夕相处,司逸明都相当的照顾他——绝对不是单纯的把他当成合作伙伴的那种照顾,而是当成朋友和亲近的人那种存在在关心他。
顾白还清楚的记得他昨晚是困到随意往床上一躺就睡过去了,而今早上醒来的时候,自己不但在被子里安安分分的躺着,连工具箱和画架都已经被司先生收拾好了,直接拎包就可以走人。
有人会对合作伙伴照顾到这种程度吗?
没有的。
顾白对于这种温暖善意的感知并不算迟钝。
他瞅着手腕上的玉串,犹疑了好一会儿,还是深吸口气,鼓起勇气问道:“司先生,这个玉串,是算作我这次画画的报酬吗?”
司逸明没想到顾白会这么问,他显得有些惊讶。
“说什么呢,只是个小礼物而已。”司逸明似乎不太能理解顾白这个问题,“报酬你不是说不要了?”
“礼物?”顾白也愣了愣,“为什么要送我礼物啊?”
司逸明被问住了。
他是完全没去给自己送出的玉串一个定位的,搁他们这帮神兽眼里,除了交易的时候需要明码标价之外,其他时候随手送点什么东西出去,都不会特意去给那些的东西安上点什么名头。
那些礼数在他们眼里,都是虚的。